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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大卫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震颤逐渐与自己的心跳保持了一致的频率,二者发生共振,让人感到非常难受。
接着,大卫非常清晰地听见,从火焰中传出了阵阵低语。
这个仅由气流摩擦而发出的声音,竟激荡起了无数回音,在迷幻的般的回响中,大卫感到发出声音的主人时而近隔半米,时而远隔千山万水。
“您是谁……?”
大卫用干燥的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一阵奇怪的窸窣的奇怪语言,似乎根本不是由人类的声带发出来的。
大卫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卫又慢慢说道:“血色瓢虫……是您的使者……差遣来抚平我的痛苦?”
火焰颤动,低语回应。
依然是听不懂的语言。
不过大卫明白了,眼前的火焰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想到这,一个念头忽然闯进他的脑中。
那一年,强烈的信仰冲动,又在心底被点燃。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得到这位低语者的回应。
由于经历了来自地狱般的痛苦折磨,如今的他本不应该重新抱有希望。
但是,这一次,他愿意相信。
不,这根本不是相信之心。
大卫在内心否认了自己,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此时此刻,在内心深处被点燃的,其实是自己强烈的欲望。
“拯……救……我……”
大卫的眼神变得贪婪起来。
他不像过去那样,抱着卑微者的心态,祈求主成就祷告。
过去的他,就像一条流浪狗坐在桌子底下,只能仰仗主人的心情好坏,随手施舍,才勉强得以吃饱。
这一次,他是在向低语者索要。
就像孩子撒泼打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索要。
“拯……救……我……我就献上……你所要求的……任何的……祭物……”
火焰仿佛听懂了大卫的誓言,一下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突然向前一蹿,钻进了大卫的脑门之中。
剧烈的疼痛,在大卫的中枢神经中爆炸开来,如同电流一样,一股一股地冲击向自己的大脑。
他张口想要哀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隆!隆!隆!隆!隆!”
耳边就像有大炮在轰鸣。
整个身体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动弹不得,只随着痛觉的神经电流,一阵一阵地抽搐。
在暴轰的耳鸣声中,大卫重新听见了火焰中的低语。
明明只是气流的摩擦声,却完全没有被轰鸣声掩盖掉,清清楚楚地传进自己的脑袋中。
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激荡起无数回声应和着,重重叠叠,如同千军万马在悄声说话,又像无数昆虫翅膀震颤的嗡嗡声。
渐渐地,嘈杂的众声汇聚成了同一个节奏,大卫似乎听清了这阵奇异的低语所说的单词。
“祭拜我……崇敬我……赞叹我……”
众声之声,就像在吟唱着遥古的邪恶咒语。
深埋在人类基因中,对未知超自然力量最古老的恐惧,此时爬上了大卫的背脊。
在异象中,他看见了一根巨大的几何黑柱,如同形状怪异的行星一般,悬浮在虚空之中。
抬头望不见顶,低头也看不见尽头。
大卫觉得自己来到了宇宙的最深处,正在窥见黑暗中的秘密。
沧海桑田,事过境迁,这根黑柱虽然在太古的虚空中,屹立了人类难以计算的年日,可依旧保留着所有生命诞生之前的死寂。
这种纯粹的存在感,让大卫深感敬畏。
从黑柱周围,诞生了许多星辰。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巨大黑柱的一侧升起,然后又从另一侧落下。
一遍又一遍。群星升起,群星落下。
在这样急速的运动中,大卫大脑中对时间的概念开始变得模糊。
伴随着响彻虚空的奇异低语,一切仿佛都在消亡,一切仿佛又都在重生。
巨大的紫红色太阳,缓慢地从黑柱一侧滚滚升起。
诡异的瑰红,霎时间照亮了黑柱的世界。
寂静了片刻,暴风从四方陡起。
掀起的尘暴,肆虐在黑柱的表面。
大卫感到脚下的黑柱发生了强烈的震动,释放巨大的能量,甚至使天上的星辰的轨迹都偏移了本位。
仿佛全宇宙所有有形质的,都要向这紫红色的巨日臣服。
在如此浩大磅礴,却又让人胆寒发竖的景象面前,大卫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不仅震动了天势,也深深震撼了大卫的心。
在臣服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同巨日连接在了一起。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欲望,正在和巨日的野心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迈向没落的沉重雨点,为的是预告闪电的重生。
唱响人类哀歌的时候就快到来……
……
门外的两个“皮乔托”(卡莫拉最低阶的成员,意为“小子”),原本被卡莫拉安排在这里,为要看守监狱长。
但是因为监狱实施了禁闭,缺食缺水,体虚无力,委顿在地。
突然之间,他们看见从黑暗的禁闭牢房的门缝中,放出了强烈的光芒。
“搞什么鬼!?”
两个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对视了一眼,警觉地慢慢靠近门边,
他们听见牢房内,传出了无数人悄声说话的声音。
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惊恐地喊道:“怎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矮个子“皮乔托”,颤抖着握住小刀,指着高个子“皮乔托”命令道:“快、快去把门打开!”
高个子慌乱地从腰间,将一大串钥匙解下来,然后一把仍在矮个子面前。
“你、你你你去开!”
矮个子踮起脚,用手揪住高个子的衣领,咆哮道:“我他_妈比你早进组织!你应该听从我的命令!”
“我、我、我、我……我_操_你_妈!”
大个子在恐慌下,用力把小个子推开。
因为多日未进食,小个子两腿甚软,被推跌在地上。大个子也因为用力过猛,弄得脑子眩晕,喘不上气。
就在小个子反手要将小刀扔出去扎大个子的时候,他听见了牢房里面传来了金属扭曲的哀鸣声。
他转过头去。
突然,“砰”地一下,门栓飞了出去。
禁闭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顿时光芒倾泻而出。
一时间,眼睛难以适应。
短暂的暴盲后,两个“皮乔托”从恢复的视力中,惊奇地看到了一个全身赤裸且又健壮无比的男人,被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包裹着。
那个男人,长得和监狱长一模一样,但却又有些不同。
男人向他们慢慢走过来,从他身后,浮现出了另外两只强壮的手臂虚影。
面对这奇异的景象,两人恐惧地浑身乱战……
……
127小时。
五天五夜的监狱封锁。
终于在监狱长的奇迹重现后,结束了。
当被卡莫拉绑架的监狱长莫高斯,出现在警卫队的面前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高斯不仅毫发无损,而且容光焕发。
原本因着操劳而两鬓斑白的他,现在头上没有一根白发。
脸上紧致的皮肤也变得没有一丝皱纹,仿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般。
只见他满脸微笑,抬起手向警卫队示意,要他们放下枪口。
莫高斯大声开口道:“放心吧,我的弟兄们,监狱中的暴乱已经彻底止息,所有状况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开放闸门吧,里面的囚犯弟兄们,已经五天五夜没有进食,受尽了苦头。我们的目的是要拯救他们,而不是用饥荒将他们灭绝。”
没有人知道监狱长在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
怎么可能有人在残暴的卡莫拉手下毫发无损地逃脱,并且还能将他们说服不再闹事?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这名新上任的监狱长,诚然创造了一个神迹。
这个事件彻底改变了他们对监狱长信仰理论的看法。
“监狱长先生,您是知道我们应急备案的,当时情况实在既危险又紧急,所以没有多余人手进去搜救您。如果强行闯入,势必会逼犯人撕票,引发更多的流血事件。”
副监狱长趁着莫高斯还没有获得自由的时候,赶紧给自己洗地。
没想到莫高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张开双手作拥抱状,道:“噢,亲爱的弟兄,请不要自责!当时是我主动进入到他们中间,为的是向他们讲论真理,好让真理的大光,照明坐在黑暗中的他们。”
副监狱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莫高斯这番话。
只是自己的上司就在众人面前,他也不可能把莫高斯继续关在里面。
于是他下令,解除对监狱的封锁。
这件事情让莫高斯名声大噪。
就像两千多年前的耶稣一样,只身前往最危险的罪人之中,用自我牺牲的精神,拯救了罪犯的灵魂。
当媒体来采访这个当代最伟大的人物时,莫高斯只是谦逊回答道:“这是信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