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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回来了？”李发根高兴的问道。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李大宝，但还是问出来这么一句废话。
李发根仔细看了一眼李大宝，和几年前那个乡下的少年，几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个子也长高了一些，比李二宝略微冒头一点。除了长相还是他儿子，其余的都跟自己儿子联想不起来。
李大宝6年前初中毕业成绩不太理想，家里也没关系去走后门，就在家呆了一年，整天不是挖土就是挑粪，白皙的面孔，也早已经是晒得和普通乡下农人没什么区别。
空闲下来的时候，也就只有去山里捉鱼赶兔，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缺吃少穿。仿佛“野孩子”这个称谓，似乎不是白叫的，而卫宏，因为他老爹是村长，已经去县里上高中了。
小时候的那场争执，在那一年似乎盖棺定论。农村人，老一辈已经是没啥奔头的泥腿子，可后人争气的话，那可就有的说道了。
李大宝，一次跟着李发根去云义镇卖菜。蹲在菜摊上，看着老爸在那里吆喝叫卖，少年人，脸皮太薄。
看着别人的摊上人来人往，也想早点卖完回家，免得在这里受“煎熬”。
也跟着开始吆喝叫卖。别人吆喝那是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他那喉咙像是上了强力胶一样，发出来的声音除了旁边的李发根能听清，路过的人只知道这少年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
“我说你在这儿念叨个什么？你这是要把菜卖给我呀？”李发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正觉得难为情的李大宝，刚想出言反驳。
“诶，李大宝？你怎么在这里卖菜呀？”声音惊喜又惊讶。
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公认的班花——蹇雨涵。
本来少年人就思春，这会已经16岁的李大宝，睡梦中已经不知道好几次梦到过这个清纯可爱的班花蹇雨涵，奈何自己家徒四壁，几次鼓起勇气都还是不能向对方袒露心声。
暗恋，是最煎熬的守候！
敏感的李大宝，能清楚分辨出同班几个条件较好的男生看向蹇雨涵的目光中，夹杂着爱慕。
虽然这些男生长得不如自己高大，也不如自己帅气。可是，长得好看和帅气，毕竟不能当饭吃，这在从小生活在卫家村的李大宝的“人生道理”。
源自原生家庭的穷，让他还未行动，便彻底失败。
“啊……啊啊，是你呀，蹇同学……”
手足无措的李二宝，像热锅上的蚂蚁，局促不安。上学的时候幻想两人见面时编排好的一大段需要，此刻大脑短路，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结巴的说了句。
“你……你……你好！”
“这是你家种的菜吗？”蹇雨涵俏脸含笑的问道。
还未等李大宝回答，一旁的李发根见摊位上来了客人，立刻抢答道：“是我家种的，新鲜的很哟，大宝，你同学呀？”
蹇雨涵旁边的中年妇女，皱了皱眉：“你这菜，还新鲜呢？我看都蔫了。”
这是蹇雨涵的母亲张桂兰，看着地上的菜没那么精神，有些嫌弃。
“大妹子，我这包菜，可是正儿八经乡下的绿色食品，跟外面固定摊位上做生意的菜，区别大了，再说我儿子跟你女儿是同学，我多给你优惠一点，可以了吧？”
“说的我像没钱，买不起菜一样，你这包菜都蔫了，我可不要。”张桂兰知道这菜一看就知道是纯绿色食品，想压压价。倒不是觉得贵，只不过买东西和老板砍砍价，对于好这一口的人来说，那真是其乐无穷。
两人在那儿，讲价还价。
“李大宝，你去哪儿上学了呀，我听班里几个同学都说没见到你人，不知道去哪里上学了。”蹇雨涵问道。
“啊……我……”
“还有，你去干嘛了，怎么晒的怎么黑？就跟非洲的土著一样，”蹇雨涵疑惑中带着俏皮的打趣道。
旁边的李发根和张桂兰讨价还价中，听到对面那个青春四溢的女孩在问自己儿子话，可自己儿子却说不出话来，也不多想，接口道：
“小妹儿，我家大宝，就他那成绩，上什么学呀？那不是浪费钱吗？在家里跟着我学做农活。”
“两毛一，算你两毛钱吧，妹子。”看了一眼秤，继续说道：“天天大太阳底下晒，不黑才有鬼，嘿嘿！”
蹇雨涵一听李发根这么说，面露震惊。再看李大宝，垂着头，一言不发。心知此事定然如李发根所言。
张桂兰接过几样小菜，拉着蹇雨涵的手，像是随口说了一句：“雨涵，要好好上学啊，得向你爸爸学习，成绩不好，就只能出来卖菜啰！”
说完母女两人就向着菜市场深处逛去。
李大宝低着头，此时心中羞惭难当。
一整个上午，他都没精打采，低头沉思。
不一会，隐约看着菜市场深处那道清纯靓丽的身影和张桂兰出现在视野里，李大宝，蓦然起身向着旁边的小巷子里奔去。他简直再也不能忍受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也无法面对张桂兰轻蔑骄傲的姿态。
蹇雨涵和张桂兰闲逛着来到刚才的摊位附近，她有意识的看向刚才那个摊位，却不见刚才那个俊俏的少年，心中阵阵失落，而张桂兰却没有发觉宝贝女儿的异样，自始至终没有朝这方向投来一丝目光。
临近中午，灼热的太阳光炙烤着大地。原本熙熙攘攘人潮如织的菜市场，此时已经是稀稀落落门口罗雀。
李发根的摊位上还剩下几株被高温完全夺去生机的小菜。那是被人挑选之后剩下的残次品、菠萝货。
李大宝从巷子里回到摊位前，李发根早已经等的心急如焚，这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看剩下的菜，已经不可能卖出去，早已经想收拾摊位回家了。奈何李大宝招呼都不打一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自己又不能走，毕竟也不放心李大宝一人在街上，万一惹出祸来。
“你个龟儿子，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到处去鬼混，让你上街学着卖菜，半天叫不出个声来，嫌丢人呀？早干什么去了？”
不由分说就是一顿臭骂加奚落。
“我哪儿也没去，就旁边待着呢。”李大宝无所谓的说道。
“就知道偷懒，以后长大了，我看你用什么来讨口，还有婆娘娃儿，跟着你那不饿死算逑。”李发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的事儿，你别操心，反正你这活路，我今天干不了”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今天吃了狗JB？还反了天了你，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李发根指着李大宝咬牙说道。
本来就等的心急，又想着李大宝今天的好吃懒做，这会又顶嘴，李发根也是火气上涌。往常，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等污言秽语。
“我说，你这个活路，我今天干不了！而且我以后也同样干不了。”李大宝豁出去了。
“你……”
李发根指着李大宝，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啥能耐。也明白早迟有一天，孩子们会长大，会不听他的话。可今天真实发生，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我以后，不在家里待了，我要出门去打工。”
“去哪里打工？你会个啥？别钱挣不到，出去让人给骗了。”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李大宝决然的说完这句话。看着眼前木讷的父亲继续说道：“那你说你又会啥，给人点头哈腰？还是说挖土犁田？”
“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今天上午你看到了吧？我们是同学，是同学，同学！”李大宝对着李发根吼道。
“她可以站着，我只能低头，低头啊……学着你低头啊。”李大宝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哭腔。
李发根也蒙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还是他的儿子李大宝吗？
他想不通，只能蹲下开始收拾摊位。
第二天一早，李大宝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物品，没有通知李发根。却让小他四岁的李二宝送他离开村子。
少年人的自卑和懦怯让他畏手畏脚，而骨子里的不甘，却让他不得不16岁便开始出门闯荡。但对于未知道路上的践行，他没有选择本该选择的父亲，而是选择了小他四岁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