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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还来劲了。
“首先别看你不是什么有经验的老师,但老师有的共性问题你都有。”
这是什么话?杀人还要诛心。
“一是自欺欺人。你上课讲的东西,你信吗?再说,学生愿不愿意学你不知道吗?学没学会你不知道吗?你口口声声说尽心了尽力了,其实也就那样吧。二是自以为是,看问题站在你的角度,不过不能怪你,大人都是这样,你们说给什么我们就得要什么,就不能我们要什么给我们什么吗?三是自我定位不清,在教学这件事上,学是主,教是辅,你的教是为学生的学服务的,不能因为你年龄大,就必须抢到前头,只管教,不管人愿不愿意学,这是不是本末倒置、倒反天罡?”
倒反天罡是这么用的?再给她几分钟,她不得欺师灭祖?
孟欣然不在这儿,不然那一晚上想通的问题全得推翻。
“你看,说着说着咋还急眼了?”费一洋看着王怡逐渐拉长的脸嘲讽。
“谁急了?”王怡不承认。
“没急就好,我也就这么一说,反正考试规则、社会法则都是你们大人定,不管你们说得多好听,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费一洋无所谓地说,“还要不要听其他的。”
“你说。”
“关于你那两个学生,你其实不用费那么多心。”
“怎么讲?”
“以我多年做小孩子的经验,一来坎他们自己能过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二来,你的参与和关心基本没什么用,你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一点用都没有吗?”
“可以这么说,他们的问题不在这个坎,而在未来的方向不明,奋斗的动力不足,这是社会、体制、家庭还有他们自身综合作用的结果,你一己之力想帮别人逆天改命,难。”
“你要这么说,那我啥也别做最好?”
“那倒也不是,按照阿德勒说的,分清自我课题和他者课题,简单点说,就是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做好你,他做好他。否则介入他人的因,又承担不了他人的果,那你的好心就变成坏事了。”
“璐瑶,这孩子哪听来这么多歪理邪说?你教的?”王怡问。
“我要有她这么爱讲,早开直播去卖课了。”张璐瑶说。
“你们心理要不平衡,那我批判批判我自己。”费一洋今天豁出去了。
“我这人吧,太完美。”
“哟!”张璐瑶、王怡两人吐出一样的感叹词。
“别不信,王老师你没少苦口婆心给你学生讲人生大道理吧,什么未来呀竞争呀奋斗呀,你几十箩筐话,抵不上我穿名牌坐豪车在他们面前兜一圈来的有效果。”
“你这三观歪哪儿去了。”
“放心,三观我比你们正,只是做事讲究实用主义而已,没用的话就不说,没用的事就不做。我呢,生病是真的,逃避也是真的,在学校时间太漫长了,容易让脑子锈住,我得出来透透气,透完气就回去。我有我的课题,我得自己完成。”
自己的课题自己完成。
这其实也是王怡想的。只是这几年当了老师后,就真的好为人师了,只觉得自己的义务就是把所有学生生拉硬拽到既定轨道上,自己的列车是否在前进,完全忽略了。
再看张璐瑶,气定神闲喝着水,看起来面上是云淡风轻,不知道内心是否毫无波澜。
待费一洋出去后,张璐瑶说:“看见了吧,她基本好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王怡翻个白眼:“拜托,我找你来是给我的孩子们解决问题的,光给费一洋解决能算完工?”
“费一洋不是说了吗,那两孩子没问题。”
“她是病人,还是小孩,我能听她的?”
“在她眼里,咱们才是病人。”
王怡见她说到这儿,顺势问:“我正想问呢,你和费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啊?”王怡不耐烦了,如果真如费一洋说的,那最有问题的就是张璐瑶这个心理医生。
“我让费一洋以为我们有什么,她才能小瞧我,这样,她占据了心理优势,便会成为主动者,这比我治疗她配合效果好多了。”张璐瑶说,“你教学上也可以试试这招。”
“以身入局啊。”王怡恍然,“高!佩服佩服。”
张璐瑶没有说实话,她怕王怡生出什么无谓的担心,但她也不像费一洋说的那样,不甘心,放不下。对于费铭这样的渣男,她早已不放在心上,她难以解决的是自己的无意义感,她要随便找个什么更没有价值的事,消磨自己的时间,对抗人生的虚无。
刚才费一洋第四点没说出来,张璐瑶自己补充的话,那就是她没看明白生命的本质就是孤独,她做不到“本自具足”,曾经的心理问题让她极度逃避被孤立于世俗之外,一点也不想体会那种“世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我”的感觉。
费铭是她与凡尘俗世连接的唯一一根稻草。
这样的理由,又怎么能同王怡说得清呢?
她只能自己慢慢毁掉这根稻草,重新找到自己与世界的连接。
也许明天,也许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