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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务中心出来,孟欣然将离婚证放进包里,冲原野摆摆手,说了声:“再见。”
原野说:“等会我去接孩子。”
孟欣然点点头,转身走了。
原以为自己会难过,会流泪,至少会有不舍,没想到,离婚就像补办了个驾驶证,或者交了份天然气费一样稀松平常,相一照,章一盖,这段婚姻就结束了。
这几年婚内两人也没什么多余的财产,全给了房贷和车子了。只有一个孩子,原野要带走,孟欣然也没坚持留。但她保有无限期的探视权、教育权……目前来说可以有任何权。
原野父母坚持要孩子,是因为行舟是他们的小孙子,是老原家的根。原野要孩子,多少是因为他对孟欣然有些愧疚,这些年什么都没给过她,他不想孟欣然离婚后还有负担。
这也许是他作为男人唯一能做的。
孟欣然怎么想他的,他已不强求。
回家后,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又大醉了一场。
上次急性肠胃炎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喝过酒了。
烟和酒,真他妈是好东西啊。原野看着酒瓶子里晃荡的液体,对男人来说,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抽了才舒服,喝了才得劲。
他将吸了两口的烟扔进酒瓶子里,火星子很快冒了烟,灭了。
都是好东西。
就我不是个东西。
原野守着一堆东倒西歪的空瓶子,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的一滴泪流下来,沾湿了鬓角。
这是一个失意人的潦草夜晚。梦里原野看到了花开月明。
也许,等一觉醒来,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他会迎来自己的峰回路转,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吧。
第二天,阳光早早打进来客厅,原野睁开眼,看到烟头、酒瓶子,还有呕吐物,满地狼藉。
他起身一样一样收拾打扫,没有恼怒没有烦躁,随后又洗洗涮涮,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奇怪自己的内心竟能如此沉静、如此安定。
好像一支一直缺电的电池,突然充了满格电量。
又像一个甘于平凡却无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扫地僧人。
不再慌张,也不再忧惧。
是啊,已经触底的人,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只要遵从自己的心,不纠结过往,不拘泥当下,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前进。
他抬脚走着,每一步都真切地踩在大地上。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到了办公室,他看到祁连,看到关明杰,看到李丽,不再是从前一样,有着各种瑕疵的、与自己对立的人了。他只觉得每个人不过都是有着不同想法、顶着不同任务的人而已,并无多大差别,谁都是两只脚踩在地上走路的人。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从前自己有意迎合别人、有意融入世俗,或者有意地排斥、有意地对立都是浮于表面的功夫,一点用都没有,包括自己刻意努力地学习钻研的东西,包括公文、政治、规则、习惯,包括交际应酬、官场哲学、升迁之道等诸如此类的东西,全是着手皮毛,无怪乎内心痛苦,却仍毫无用处。
原因在于自己已经丢了内核,乱了方寸。心是虚的,路便是散的。
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是,稳定内核,提升认知,辨明方向,坚定前行,逐日积累,强化自身,等待时机,实现价值。
这样才能行稳,才能致远。
才能在遇到任何困难挫折的时候,不退缩,不犹豫,坚定地走,踏实地走,不计代价地走,不问结果地走。
首先能感受到原野变化的人是关明杰。也许对手就是这样,有时候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
当然,如今的关明杰已经不再视原野为对手了。他有了新的平台,便有了新的目标。
原野已经不够资格。
从前的关明杰,对原野防范排挤。升职后,内心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里子面子都要压他一头。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原野越是刻意收敛自己,越让他觉得别扭、虚伪。他明明一身反刺,同样反感他们,真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
但最近原野的的确确没有那种别扭劲了,他光做事,不清高自傲了,也不虚伪客套了,这让关明杰觉得这人是真实的,是可以来往的。
原野眼中关明杰也不是全无是处,最起码的一点,利益之外,他看人情是最重,自己人他是真义气。
当然利益和人情,都是相互的,这也是不成文的平衡法则,在这套法则里行事的人,拎得很清,不会白占人便宜,他们知道,凡事都是有来有回的。
不光人与人相交是如此,天道都是轮回。沉静中的原野慢慢看清很多事,他逐渐开始理解了孟欣然为何坚定的要走一条没有人看好的路了。
一个人,遵从时运容易,遵从内心不易。
从前是自己狭隘了,欣然比自己开悟得早、通达得早。
因为同样的路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他会和欣然作出一样的选择。
那天关明杰对他说,县上有政策,鼓励年轻干部到脱贫摘帽乡村任职,全面助力乡村振兴,这是个机会,问他愿不愿意去。
原野打了申请报告。
很快,他被分配到大道村任第一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