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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太殁年三十二岁,她的一生是极其痛苦而又何其短暂的。
她才三十冒头,为什么就被叫做刘老太呢?
因为不幸的婚姻太能毁人了,尤其毁女人。
不过三十冒头的年纪,本应该是女人最娇艳最成熟的年华。
刘老太却已老态龙钟,邻居们甚至说不出来她老成这样多久了,仿佛自从刘鑫出生她就快速衰老了。
这个家,如果只生刘萍一个,或许会过得很幸福美满。
可是当年,刘大偏偏让刚刚出月子的刘妈怀孕了。
因为头胎是个女孩,而刘大刘妈这两个糊涂蛋全都以为这个二胎会是个男孩,所以他们坚决要生下来。
原本刘大刘妈对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刘萍还不错的。毕竟初为人父母,他们喜不自胜。
然而,自从第二个孩子出生,情况就急转直下。
刘大不高兴,那是刘萍的错;刘妈不开心,那是刘萍的错;刘鑫不吃奶,也是刘萍的错!
但她还只是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邻居们也都劝过这两口子,劝他们别太偏心别太苛责刘萍。但他们往往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更加严酷地虐待刘萍。
渐渐的,没人敢劝了。
从小到大,一直到卖身之前,刘萍身上总是挂着彩。
刘大打的,刘妈掐的,甚至还有刘鑫咬的。
但是刘妈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觉得自己可对得起大女儿刘萍了。她觉得可亏欠小女儿刘鑫了!
“刘鑫不学好!一定是刘萍这个做姐姐的没带好头,该打!”这是刘妈的原话。
刘鑫日渐长大,刘妈也日渐熬成了刘老太。
刘老太才三十二岁,她的一生是极其痛苦而又何其短暂的。
上天怜悯她,让她的死亡过程变得无比漫长而痛苦的。
从一更天一直到太阳升起,阳光照进房间时,刘老太还在念叨着那句话:“不是刘鑫要杀我的,是刘萍杀我的。”
赵吏等人可不是像她那样的糊涂蛋。
他们仔仔细细地勘察了现场:
刘大口鼻流涕,床铺上有一个不属于他的枕头,枕头上面有刘大鼻涕口水留下的印子。
刘大身中十数刀,全在胸腹部。
手指上还残存有一些衣物的纤维,应当是挣扎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赵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些纤维弄下来,放在托盘里,拿给更夫看。
更夫一看就认出这些纤维跟刘鑫逃窜时身上的衣服面料一模一样。
再拿给刘家的邻居们看,他们也纷纷认出这是刘鑫衣服上面的纤维。
因为这里是贫民窟,也就只有刘鑫穿这样的衣服。
刘鑫的衣服甚至比她姐姐穿的还好。
要知道她姐姐在沙城顶好的庄子里当大丫鬟,最近更是跟了个阔绰的夫人,衣品档次上升了几个档次呢!饶是这样,也比不过刘鑫的衣服。
“那会不会是刘萍衣服上面的纤维呢?”赵吏问道。
“不会不会,昨天上午刘萍来过,然后被他们一家人逼得哭着跑了。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刘萍的衣服虽然也很好,但比这个料子还差一个档次。”刘家对门的王嫂子说道。
“是啊是啊!刘萍穿的衣服也是顶好的了!但比起这个来还差一个档次呢!”
“这种料子,我们只在刘鑫身上见到过!”
………
众多刘家的邻居都可以证明,这些纤维是刘鑫所穿的衣服上的。
赵吏收好这些证据,记录好证人的证词,就又回到案发现场,继续调查。
当赵吏走进刘鑫住的大厢房时,他傻了眼。
在这个如此偏僻的沙城,在这个如此贫困的家庭里,居然有如此富丽堂皇的一间卧房。
赵吏一度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可园大小姐的闺房里。
从地面到墙面,从小几到大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细节的用料和样式无不极尽考究,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穷奢极欲。
太奢侈了!原本以为刘鑫不过是榨取姐姐的月例过活的寄生虫,现在看来,她远不止于此。
刘鑫似乎一直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直我行我素,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惯了。不去想她何以能这样,以及她还能怎样?
赵吏仔细打量这间过分奢华的卧房。果然,床上的枕头没了。而床褥的面料和质地与捂在刘大脸上的枕头高度匹配,应当是一套的。
这也就说明,捂在刘大脸上的枕头是从这个房间里拿出去的。
赵吏在床头稍微摸索一番,竟然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静静躺着一个短小的剑鞘,想来上面原本插着一把匕首。
那么匕首哪去了呢?
从剑鞘的形状和尺寸不难推断出匕首的形状和尺寸。
赵吏自己在房间里根据剑鞘的形状和尺寸推断着匕首刀刃的形状和尺寸。
房外,仵作也在根据两个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形状和深度推断出来的凶器的形状和尺寸。
当他刚刚画好匕首的刃口图纸时,仵作正拿着凶器刃口的图纸进来。
两相一对比,竟然相差无几,可见,这剑鞘上原本插着的匕首就是凶器。
再看看案发现场的情况。
门窗都很完好无损,没有从外强行或偷偷进入房内的迹象。
刘大和刘老太都死在床铺上,没有起来给别人开门的迹象。
倘若是刘鑫给凶手开门的话,现场又没有别人的脚印,只有刘鑫自己的脚印。
更何况,赵吏从刘鑫房里把她的鞋都翻了出来,与凶手的遗留的脚印一一对比,均完美符合。
现在一切线索和证据都指向刘鑫。
刘鑫为何残忍杀害疼爱甚至是溺爱她十三年的父母呢?为何抛弃如此优渥的生活而奔逃呢?
带着疑问赵吏走进那个号称礼佛堂的小厢房。然而,这里并无任何佛像,更无任何与佛教有关的东西。只是有一套桌椅,有笔墨纸砚,还有一笼鸽子和很多信筒。
莫非,刘鑫是马匪在沙城中的内应?那么这个案子就须得给锦衣卫了。
赵吏苦笑:“想不到自己白忙活了半天,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此时,刘老太依然还没咽气,依然念叨着那句话:“不是刘鑫要杀我的,是刘萍杀我的。”
刘老太是活不了的,华佗再世也救不活她,但她苦苦支撑着不肯咽气。
赵吏头疼不已。
踌躇半天之后,他紧握着刘老太的手,强忍着恶心靠近刘老太的耳朵轻声对她说:“刘鑫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去找刘萍。”
闻言,刘老太这才放心地闭上眼咽了气蹬了腿。
此时,已然日上三竿了!
这时,屋外更加喧闹了,一个手下进来对赵吏说道:“老大,锦衣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