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梅占拿着我的腰牌跟当值的大丫鬟半夏告了假就从角门出了府。
她来到了沙城大街上,看到那简易牢房里的犯人,不禁被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钻进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七拐八拐之后,她终于来到了一间偏僻得不能再偏僻,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破破烂烂局促狭小的平房前。
她犹豫了半刻,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太新鲜的空气,推门进去了。
连个院子都没有,推开门直接进到客厅里。
只见客厅里摆着两张单人小床,隔得远远的。那是她父母的床。
她娘的床在一个比较昏暗的角落里,她一开始没认出来床上那一坨是什么东西,直到那坨东西对着她喊了一声萍儿?
她才豁然领悟到那坨不可名状之物是她的娘啊!
哦,梅占有过太多名字,比如芍药,那是她之前跟在可可身边时的名字。还有刘萍,那是她被卖身为奴前的名字。
她娘赶紧起来拉着她在这房子里唯一一套桌凳上坐下。
“还没到发月例的日子呢,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这话冷不丁地,问得梅占满是尴尬。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梅占打心底里不由得对他们生分起来。
她娘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老态龙钟,佝偻着身体。
她娘的眼睛早已看不太清楚。她娘昏花的老眼早已混浊,可混浊的又何止是她的肉眼。
“你做人家小妾了?”她娘的眼睛虽不晴明,但依然看得出梅占的穿着打扮较往日已上升了几个档次。
梅占心里一羞,脸上一红,并不打算回应这句话。
她环顾这个从小长大的家,这个把她卖了的家,这个每月索要她月例的家,她想找回一丝丝熟悉和温暖,然而,她失望了。
仅有的两间厢房被她妹妹刘鑫霸占了。
刘鑫把自己的亲生父母赶到客厅来住,拿父母住的那间大厢房做自己的卧房。
梅占的父亲窝里横,但也横不过刘鑫,于是他抢了唯一靠窗的位置,搭了张小床。
此刻,他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梅占回来了,他也不动一动。
梅占亦出神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他动辄辱骂和殴打她和她娘,用鞋底,用苍蝇拍子,用三尺长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但是,他却拿刘鑫这个小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次,他有事找刘萍,就叫刘鑫去找。刘鑫找到刘萍时却没说什么事,而是主动邀姐姐刘萍玩起了游戏。她们玩了老半天,他等得不耐烦自己找了过来。刘鑫一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就想起来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
然而她却说:“是姐姐非要拉着我玩的,她不肯跟我来。”
于是,刘鑫被叫到一边看着,然后,这个当父亲的不分青红皂白,脱下鞋底就疯狂咒骂和殴打刘萍。刘萍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的惨叫声连半城之外的天豪庄院都听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英雄无情,枭雄无泪。
就连方天豪这个不哭死神听着也都忍不住流泪了。
在这一声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惨叫声中,刘鑫的嘴角却渐渐地翘了起来。
还有一次,刘萍正在学着做女红,客厅里明明那么多地方可以走,他非要从刘萍站的地方过。
是的,刘萍当时是站着学女红的。因为桌子也不属于她,不许她用。
这个做父亲的让刘萍给他让道,刘萍只不过是让的动作慢了点。他就猛然拎起她的胳膊把她甩飞出去。
刘萍她被这个当父亲的狠狠地甩向墙。她的背狠狠地撞在墙上,筋骨欲断。然后,她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右手持着的那根针不见了!因为它被撞得没根刺入她的中指里,疼得她几乎休克过去。
时隔多年,每每摸到左手中指的那道伤疤,梅占都会疼痛不已,是全身心的疼痛。
客厅原本是梅占住的地方,自从他们家有了这间屋子她就被安排睡在客厅里。
再往前,每次换房子的时候,她父母都没考虑过她。分配房间时的优先次序总是:父母,刘鑫,鸡,狗,刘萍。
梅占眼神撇过妹妹以前的房间,那是一间稍小一点厢房,以前是妹妹的卧房,现在被妹妹改成礼佛堂了。
她每个月都把月例拿回家,自己一个子儿都不留,但据说这些钱都被妹妹刘鑫拿来礼佛了。
她不敢想象这一家三口是怎么生活,怎么过日子的。
她听说她娘拖着不便的身子出门打零工。
按理,吃斋念佛的人且不必说要多么多么心善吧,起码要做到颜施吧,起码要慈眉善目吧!
她却听说,有次,她父亲刚想进厨房,却被刘鑫厉声吼骂出去。她父亲不敢还嘴更不敢动手,悻悻而去。
梅占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此时,只见小厢房中出来一人,那便是刘鑫,刚做完早课。她的衣着打扮比梅占又更上一个档次,竟然照得这间破屋熠熠生辉起来。
“她今晚住咱家啊?”刘鑫看了看梅占,转过头盯着她娘问道。
“哦,不,不,她不住,她就是过来看看……”她娘赶忙起身对着刘鑫躬身唯唯诺诺地辩解。
“呜………”梅占她再也忍不住,一手捂着嘴,一手拭着泪夺门而出。
跑啊!跑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