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生可没有……”听林风那么一说，书生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起来，挥舞着无力的双手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林风笑着说道，并且在加快了行走的速度，若不是搀扶着书生前进，估计这趟旅程会变得很漫长。“不过我想你也肯定在思考，到底是应该选择武馆老板的女儿呢，还是某位翩翩然在树林中起舞，且宛若仙子的女子呢？”
　　“是如何得知……”
　　“之前就知道了。”反正面前除了这位书生之外也没有其他的NPC，而且也说了那么多时间半文半白的话语也非常难受，在如此的情况下，林风也就将自己之前的推断倾吐而出，“调查这个青阳古镇的时候便了解到武馆老板的女儿突然间变得勤快起来了。原本只是个性格泼辣，并且不拘小节。可有了那么一天，我估计便是在你参加乡试成功中举后，骑马回到这青阳古镇的时候，被这位性格糟糕的大小姐看见了吧。”
　　“……诚如所言。”书生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可惜她已经……”
　　“人死不能复生。”林风安慰道，看着书生额头上的汗水，也就减缓了行走的速度，“而之后的你为了下一年的会试用功苦读，闲暇之余前往林中小憩，就这样邂逅了那位在林中轻歌曼舞的女子。从那天起，你就对她心生神往。”
　　“没错……”书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
　　“根据自己的调查推测的而已。”林风观察着书生微微颤抖的嘴唇，也就断定了自己刚刚所说的没有什么太多的错误，“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在林中碰到的那个姑娘……嗯，姑且叫做姑娘好了，毕竟叫别人妖怪不太礼貌。”
　　“她是妖怪？”听林风那么一说，书生的脸都发白了，“可是我和她相处的那么多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有对我做啊？”
　　“因为她还年轻啊。”林风笑了笑，将书生扶到一棵树旁，让他好好靠着，“大概是由于母亲的约束，让她不能够离开森林太远。可孩子的心性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地待在这个早就厌烦的地方呢。所以某一日踏入林中的你就成为了那个孩子的目标，你身上沾染的妖气也是因此而来的。”
　　“我身上有妖气？”书生颇为傻气地抬起手腕，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安心安心，我帮你祛除掉了。”林风环顾着四周，并且仔细地观察着树林中的情况。而书生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四处走动，“而且对于那位姑娘来说，她也没有想要伤害你的念头，无非是一个人太无趣，想找个人，找点乐子。可没有想到你已经有约定终生的对象。也许是出于母亲的禁止，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反正不再和你交集了。”
　　“就好像一直在旁边看着一样。”书生感叹道。
　　“现在那个姑娘也在边上看呢。”林风指着森林的一处，“以及这位姑娘的母亲也来到了此处。”
　　“没想到现在青阳门下出了个如此的徒弟。”声随风来，林风只觉得自己突然间腾空而起，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时便跌落在了水池之中，而且身处的位置也不再是刚刚的森林入口。而是一座院落的门前，“你有什么事情吗，特地带上书上来找我们。”
　　“见过师姑。”林风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狼狈，朝着空中行了个礼。
　　“哦？你不在乎你带来的书生，也不理会自己在什么地方，反而叫我师姑？”抬起头时，林风便看到穿着白色长袍的一位中年女子坐在亭中。身旁的则是晕过去的书生，还有一位神情复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十七八岁的女孩。
　　“毕竟我受到大师兄照顾很多。”林风有些艰难地爬上岸，“例如符咒的制作。”
　　“你看来知道的很多。”中年女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他还好吧。”
　　“已经很老了。”林风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星空，“我想，他非常想念自己的母亲。”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听林风那么一说，中年女子差异地说道，“青阳门这回真的是收到了一个好徒弟啊。”
　　“何至于。”林风笑了笑，“有什么想说的，需要我转告给大师兄吗。”
　　“他都长那么大……不，都那么老了，我还有什么能够嘱托的呢。”中年女子叹了口气，“他可有娶妻生子？”
　　“没有。”林风说道，“可能是童年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太多的阴影了吧。”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那么多的？”中年妇女对着一旁的女孩挥了挥手，女孩便一脸不情愿地带着书生退向了后面的庭院，并且关闭了大门。“小女是还年幼，贪玩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又是怎么明白他们两个人会在那边见面呢？”
　　“书生能有多少体力啊。”说到这个，林风就像是想到什么笑话一样，“最多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吧。考虑到还要走回去，虽然两个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一天戏耍下来总归是要疲倦的。最为明显的大概就是上山砍柴的樵夫能够清晰地听到有人弹琴吹箫，亦或者是是书生诵读书籍的声音。仔细想想也是啊，胆小的书生肯定会选择大道，而不会选择一无所知的小道。至于令爱，既然是想要去玩耍，我想也不可能去没人的地方玩耍吧。”
　　“这点我倒是疏忽了。”中年女子掩面叹息，“但你又是怎么推测出我是你大师兄的母亲的呢？”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林风感受着吹拂在自己身上的冷风，庆幸在游戏中不会感冒，“不过县志上很明白啊，某位年轻人离开了村庄，从此一去不复返。回来的时候确实惊天动地，黄沙漫天，落叶飞舞，畜牧齐鸣。”
　　“我还以为一百多年过去了……没人知道这种事情，县志却记得清清楚楚。”中年女子感叹道。
　　“回来不久，这位年轻人便去世了。”林风观察到了自己这样说的时候，这位中年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县志倒是没有记录后续的事情。不过根据其他的一些人所言，他的临终遗言是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很幸福，很快乐，而且并不后悔。”
　　“他真的……说了不后悔？”听到了这样的描述，她原本平淡语调也就颤抖了起来。
　　“是的。”林风还是第一次觉得说谎是如此地有必要。毕竟在县志原本记载之中，那位年轻人可是哭号三天三夜，身上的皮肤逐渐硬化，无论怎么抓挠都没有用处，只能慢慢地等待着死亡将其带走。最终，因为呼吸衰竭而远离人世。
　　“真的？”
　　“真的。”林风点了点头，“约莫几个月后，他安详地去世了。村民们将其埋葬，可如今一百多年过去，坟茔何处是不得而知了。”
　　“是我害苦了他们父子俩……也因为这样我才那么严厉地对待自己的女儿。”中年女子抬起头，不经意间擦拭了眼角将要落下的什么，“这样吧……他现在还能走动吗？”
　　“我想是可以的。”
　　“把这个给他吧。”中年女子抬起手，青色的光芒便缓缓地飞向了林风，并且悬浮在他面前，“这是他小时候戴的东西。我把他送上青阳门后就摘下了这个，那时候担心同门的师兄弟排斥他，毕竟他的母亲是个树妖……”
　　“嗯……”林风触碰了那温润如玉的挂坠，仔细观察之下，上面却还带着树木的纹理，“一定会转交给大师兄的。”
　　“多谢了……如果他来见我的话是最好……不来见的话也罢……如若有那么一天，便麻烦你来告知我一声，我会亲自上青阳门拜访的。”说完这些，中年女子长叹一声，眼看便要朝着后院走去。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林风高声问道，“恕我冒昧，您的母亲当年可是和青阳门祖师有着交错复杂的关系？”
　　“……是的。”中年女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又是怎么……”
　　“那么就祝令爱和那位书生能够好好面对自己的情愫。”林风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心头所有的疑惑也就顺势解开。在那位中年女子喃喃自语的思索之中，他倒是坦然地走向了青阳门的方向。并且也正如同他所预料到的那样，系统如雪崩一样弹跳出了好几条提醒。
　　“青阳古镇世界观破解2/10【树妖之后】成就点5点获得属性1点。”。
　　“青烟古镇世界观破解3/10【三生世】成就点5点获得属性1点”
　　“支线任务【血浓于水】完成奖励经验值1500点。”
　　“等级提升0-1经验548/1500。”
　　“获得属性点2点。”
　　“青阳功法等级提升。”
　　“看来只是把任务做了可不行。”林风也就所幸靠在河畔的石头上，取出了怀中的那本湿漉漉的县志，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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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志记载，三百年前村子里出了个自学成才的少年，凭借领悟天地之道，吐纳日月精华而成仙得道，并且离开了这个村庄。”林风率先读出了最开始的几行字，并且取出了背包当中的那一本《掌门书籍摹本》，“上面的记录时间是一样的，无非更为详细一些，所以我也就明白了这位修仙得道的少年最终成为了青阳门的祖师。”
　　“不过和县志上只停留在人间视角的记叙不同。”林风翻阅着书籍，“摹本的记载当中讲述了，这位少年悟道的时候是靠在一颗树下，成为修仙者后，这棵树也就有了灵性。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便直接离开了这个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小村庄”
　　“随后的故事就有趣起来了。”林风对比着两本书籍当中的记录，“几年后的县志中有云，每当夜晚，都有畜牧的血被吸干，孩子成为了干瘪的人皮，早上醒来的时候被虫豸拖着，暴晒在热烈的太阳底下，最终被蚂蚁吃掉。或是某些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个恐怖故事。”林风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而在青阳门的书籍查阅之时，我便得知了大部分树妖成精后都会采用这样的方法获得修为。不过吗，这样的树妖自然是会村民厌恶，甚至于讨伐。当年青烟古镇的人们也是和如今的玩家一样，以为森林中有着什么东西在作祟，便疯狂砍伐森林。导致水土流失，灾荒到来。”
　　“那么这个时候呢，掌门的书籍中也就这样记载。”林风概括了下书籍上的文字，“回到故乡后看到尸横遍野，遍地灾荒，妖气弥漫。就在自己寻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之时，一个树妖向自己靠近。他二话不说便发起了进攻。”
　　“所以，那时候的县志是这样记载的。”林风翻阅县志，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普通人能看到的无非就是，白昼之时天空四处光芒乱舞，夜晚三月凌空，周围山倒林毁，河流改道。”
　　“掌门中的书籍则是讲述了打斗了一天一夜，期间他一直觉得面前的这个树妖为什么那么熟悉，而且下手轻柔，好像和自己没有丝毫的恩怨那般，有些时候还会刻意放过自己。觉得不对劲之时，便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由此才知道青烟镇发生的事情。”
　　“身为修仙者的年轻人，和身为是修妖者的树妖妹子。”林风改变了下措辞，“两人放下争端，共同来到村庄说明了一切的情况。可是妻子儿女均死于树妖妹子之手的村民又怎么会同意，他们自然是要杀死这位妹子，然后替自己家人报仇。”
　　“所以说啊，普通人的视野真的是太狭隘了。”讲到这儿，林风倒是不自觉开始嘲讽起来，“诚然他们能够报仇雪恨，正义也的确能够得以伸张。可大部分的情况下被复仇之心所控制的人根本不会考虑到之后的事情。嘛……不过我作为后人来评价，也有失客观了。”
　　“树妖妹子想做的事情是和那位修仙者一起，使用自己的能力将这里恢复原来的模样，而村民们则是想单纯的杀死树妖妹子。这样一来，修仙者自然是要保护树妖妹子。”林风跳描述当时情况凄惨的几页，“所以县志上就写着某位人背叛村庄，人们也要对他实施惩罚。”
　　“得不到村民认可的两位自然是要互相协助，反正作为修仙者的两人不需要村民的支持，也能够做到将这座被砍伐的山脉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林风放下了摹本，继续看着县志，脸上满是嘲讽，“所以几天后的县志写着，黄土重绿，浊水复清，大旱六月终得落雨，谢龙王，谢请来吃干饭的道士……哈哈哈，真的是讽刺。”
　　跳过一些琐碎的记录，林风翻到了掌门心得的最后几页，“两位那么大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其他散仙的注意力。体力的消耗也让他们成为了刀俎上的鱼肉，大批量修为地下的散仙前往这里，想要杀死没什么体力的他们获得身上的法宝。”
　　“所以当时县志的记载则是，百仙来访，询问村中荒芜之因，踏空而去，讨伐妖女妖人。”林风叹了口气，“估计在这帮村民看来，还是这些能够提供小利益的普通修仙者更加受到欢迎。至于将这里恢复到原来模样的两位则是完全被忽略了。”
　　“实力上的差距让这些修仙人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山脚下的村庄。”林风看着摹本最后的篇章，“并且谎称说是他们的讨伐让妖女妖人发怒，破坏了这里的环境。又是什么天再旱，寸草不生，野火四起，狼蛇成灾，庄稼枯萎什么的。”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让山上的两位继续消耗自己的修为，让这里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林风长叹一声，看着县志的最后几行字，“而这群人也成功了……白日隐，青阳现，万物生，百仙逝，水重流，地覆青。”
　　“而掌门关于这件事情的记载是这样的。”林风将这两本已经干燥的书籍重新放回包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仅存一缕残魂的青阳门掌门带着几个知迷途返的修仙者创立了青阳门，并且立下了修仙者不得干涉俗世的规矩。而消耗了大部分精元的树妖则是重回土地。”
　　“三百年的事情，就暂时到这里结束。”林风看着那紧闭着的大门，继续讲述到，“随后的故事便是，从两人散出的能量中重新生出了我之前见到的那位中年女子，并以之前的树妖为母，青阳门祖师为父，这位中年女子长大后却和之前的母亲一样，爱上了普通的人类，可因为妖气的侵蚀让他们明白不能够待在一起，便把丈夫送回了村落。几天后丈夫在痛苦中死去。而孩子被生下来后，中年女子也担心孩子出现和丈夫一样的情况，便将其送入了青阳门……然后一百多年过去，大师兄因为妖气的作用，修为无法进步，只能在藏经阁研究符箓，终老一生。”
　　“这下怎么样。”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之时，他期望中的系统提示再度到来，也许是系统考虑到了破解世界观的玩家心情会无比沉重，也就缩减了成就获得的提醒。
　　“青阳古镇世界观破解10/10获得40点成就点获得8点属性点。”
　　可能是林风的错觉，这次的系统提醒变得温和了许多，“大型副本【青阳劫】仅对林风及其队伍开放，初次通关将获得大量奖励。如若十四天（现实时间）通关失败，将对全服玩家开放。”
　　“这些个奖励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得到如此之多奖励的林风也总算是笑了起来，“到时候感觉只找牧棉会人数不够，得去问问老罗他们了。”
　　“但我是不是忘掉了什么……”重新踏入青阳山门的时候，林风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而当他看到双目血红，一脸杀意的韩朝生师兄脚踏飞剑，破空朝着山下飞去。途中的一切都沾染到了他身上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见到此情此景，林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忘掉了什么。
　　“糟糕了！”林风一拍自己的脑门，后悔没有早些将青阳古镇毁于流寇之手的事情汇报给周月长老。现在的他只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传送阵，并且相反设法阻止满心杀意的韩师兄了。
　　“……一定要赶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