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制符术研究和材料的购买，给大西瓜的装备制造拓本，以及青阳古镇的事件调查。”林风在纸张上书写着在游戏线上需要做的事情，“至于线下的ID和资料的查询，到时候再说吧。”
　　这就是林风的一个算好也算坏的习惯。他会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给书写在什么地方，因为他在很长的时间当中只能够专注一件事情。若是这件事情结束，他紧绷的神经便会放松，从而导致忘却其他应该做的。若是这张纸条不小心丢了，那么他就要去面对许许多多毫无准备的麻烦事儿了。
　　“先来看看青阳门派的地图。”将这张纸条贴身放好后，林风开始钻研起地图来。并且用自己无论怎么样都用不惯的毛笔在上面圈圈点点，“一层是练功场和能够前往青阳古镇的传送阵，其他的传送阵对于我现在来说无需去探索，不然会浪费很多时间。”
　　在其他传送阵的位置上做了个标记，林风将注意力放在了二层的藏经阁和内门集市上。至于他身处的居住区域就暂且略过不谈，一方面是地形过于复杂，他可没办法将所有的内容记忆下来。
　　“藏经阁是最为重要的场所，估计很长的时间会泡在这里。集市是必然要去一趟的，但那边既然对玩家开放，那么理论上货币就是流通的。”
　　想明白了这些后，林风打开了自己的属性栏，看着自己可怜的等级以及完全不相符的属性，只能报以苦笑了。不过呢，他现在最为重要的是研究一下制符术的性价比。
　　手指轻挥，金刚符的属性便漂浮在了空中。
　　【金刚符】一级
　　消耗品
　　完整制造后生成HP20%的护盾。
　　不可堆叠使用，但可持续使用。
　　“可以，就确定是这个了。”看到那简单的说明后林风便意识到了这个符咒的强大之处。其一是后面的等级标注表面了有升级的可能性。二来，也是重要的一点是，此符咒居然是能够生成生命百分比的护盾。这也就意味着到了中后期也能够派上用场，即便永远不升级也足够了。最让他喜悦的是，制符术仅仅占据了一个生活技能格，而金刚符的制造则是制符术的派生。这或许意味着自己能够学习很多种功能性的符咒，而不浪费技能格子。
　　“但制造材料肯定就贵了。”一想到这个，林风便长叹一口气。玩了那么多年游戏的经验告诉他，性价比如此之高的技能，若是让识字的人随便写写，或者是有着笔墨的人胡乱弄上一通，岂不是人人都会了。
　　“去集市看看吧。”笃定了制符术的学习后，林风将这张地图和刚刚思索时圈圈点点的笔记都塞入了怀中。走出了周月长老的房屋，并且在途中开始思索若是自己去撰写一些文章的话，是不是能够解锁其他的符咒时，他撞到了一个急匆匆准备出门的人。
　　“啊……抱……”口中道歉的言语还没有说出，面前的这个人反而没有任何的埋怨，甚至热情地拉扯着林风的衣袖，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
　　“原来是林风师弟啊！你的名字在青阳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说这话的，便是之前在藏经阁门口见到的韩潮生。那位年过四十但模样无比年轻的师兄。
　　“韩师兄，抱歉了。”林风连忙道歉道。
　　“哎，别那么客气。”韩潮生一脸笑意地说道，“敢问林师弟如此急匆匆的，可是要前去集市？”
　　“正是。”林风点了点头，“在下想要购买一些制符所用的笔墨。”
　　“哎呀，那么找我不就好了吗。”韩潮生轻拍着林风的衣袖，“林师弟，你有所不知。你师兄我便是在集市经营着一家铺子，你要的东西我都有。”
　　“那么到时候还得劳烦师兄了。”林风点了点头，并且询问道，“韩师兄，师弟我身上所携带的都是尘世的钱财……不知能否在这里使用。”
　　“怎么不能了。”韩师兄笑着拍了拍林风的脊背，“我们别站在这儿，一边走一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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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的一番闲聊下来，林风也总算知道了在玩家们中流通的钱币也是能够在这里使用的。至于理由就更简单了，没到金丹期的弟子们，归根结底和凡人没什么区别。还是得吃喝拉撒，还要有个居住的地方。所以有些时候，这些门徒们便会下山采购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具。这样一来，市井中流通的金钱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我最初还以为师兄们早已经不食五谷了呢。”此时的林风和韩潮生也走入了市集之中。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非是像林风想象的那样繁华和喧闹，更像是什么破败村庄的市集一般，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闭了。而且也没有多少人走在宽阔的道路之上。
　　“林师弟应该很惊讶吧。”韩潮生带着林风走入了店铺间的小道，推开了后门，“师弟原来以为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摩肩接踵吧。”林风看着这位“修仙者”的师兄和普通的市井之人一样打开窗户，并且整理着地板上堆叠的货物，“今日一见，颇为冷清啊。”
　　“是啊，毕竟我们青阳门可是闭关了三百余年。”韩潮生从柜子地下抽出一个箱子，面带喜色拿到桌前，“门下弟子虽然能够自由出入，但也受到很大限制。”
　　“敢问这是为何？”
　　“……此乃门派的秘事。”韩潮生摇了摇头，“林师弟还是不要追究为好。”
　　“谨记了。”林风口上那么说，内心却是持有相反的观点。这种越是被掩盖的事情，奖励也就必然越多。可危险程度也就相应上升了。无论怎么说，这是一个值得记忆和探索的点。
　　“师弟，你来看看这些笔。”只见韩潮生打开箱子，从中取出许多只贴上符篆的毛笔。而林风一看到这些笔则是头大起来，因为光看样子就有十来种。按照他的性格必然是会都购买，然后研究其到底有什么不同，“师弟你可是运气好啊，我们很多师兄弟都没有学到制符术，那位大师兄可是等了很多年呢。”
　　“韩师兄也知道那位……大师兄的情况吗？”林风最终还是放弃了辨认这些笔的区别，将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之上。
　　“是啊。”韩潮生点了点头，从边上搬来两张椅子让林风坐下，“这位大师兄据其他师兄弟，以及长老的说法，应该是二代的关门弟子。可是因为修为不够，外加上年老力衰，最后就和我们三代弟子平起平坐了。”
　　“感觉这位大师兄真的是……令人唏嘘啊。”
　　“修仙一道本身就是逆天而行，若是人人都能够一路通畅的话，岂不是到处都是修仙之人了。”
　　“但按师兄的说法，修仙一派之人莫非很少？”林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何止是少，少得可怜。”韩潮生苦笑道，“我们青阳门掌门和长老一共四位，三代弟子不足百人。”
　　“长老才四位？”林风惊讶于这个可怜的数字，“其他二代弟子呢？”
　　“三百余年啊，林师弟。”韩潮生拨弄着搦管上的符篆，摇了摇头，“我虽然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但我的寿命再长也不过八九十。”
　　“所以那些二代弟子……”
　　“身故了。”韩潮生叹了口气，“林师弟，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些笔吧。”
　　“其实在下对于制符用笔并不太了解……”到这个份上，林风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吧。
　　“巧了，师兄我也是也不太懂。”听林风那么说，韩潮生也是笑了出来。这一笑也缓解了刚刚的那种悲伤的气氛，“这些笔是之前制符的前辈们所购买的。只不过……咳，敢问林师弟可是囊中羞涩？”
　　“师弟我还是有那么一些余钱的。”林风说道，“只是不知这些笔价值几何……”
　　“师弟别那么客气，说说你有多少，师兄我其实接手这家店也没多久。”韩潮生坦然地说道，“最近我也是缺钱用了，但制符一道没多少人会，师兄我到时候也只能下山去悬壶济世了。”
　　“嗯……”听了这段话后，其实林风更加关注与这位韩师兄怎么悬壶济世，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购买到制符的工具，而且万一谎报数字，购买到的材料都不够自己练习的，那就尴尬了。“师弟我有一粒碎金和些许碎银，不知这些可够？”
　　“足够了。”韩潮生一听林风那么说，便松了口气，“我之前听前辈说，一支兼毫的制符用笔便要三颗碎银，百张制符纸则要五颗碎银，接着是制符用墨，乃需四颗碎银一锭。用水的话取自我们青阳山泉水便可。”
　　“这这不是要把我榨干吗……”林风心疼地看着自己背包中的一金三银。真的不知道周围师兄到底是真的报价还是假的说明。而且在游戏中他也怕万一到时候自己砍价之后得到了质量差劲的东西。
　　“那么这些钱请师兄验明。”林风忍痛将口袋中的钱递出。接到这些钱后，韩潮生倒是非常爽快地将一只看上去小得可怜的笔递给林风。然后从柜子中取出一根墨锭，所幸制符用纸倒是整整齐齐，唯一让林风有些担心的就是纸张都已经泛黄了。
　　“师弟以后若是还想要制符用具，尽管来找师兄我便可。”将这些钱塞入囊中的韩朝生对着林风露出了笑容，“也多亏了师弟，这次下山也能够给拙荆和小女买些东西了。”
　　“师兄还有家室？”
　　“林师弟可别忘了师兄我的年龄。”韩朝生下意识摸着胸口的玉佩，“我起初就是个江湖郎中，一次治病时被神游的掌门看重，便拜入了青阳门。”
　　“师兄真的是好福源啊。”林风感叹道。
　　“也不及师弟你后天之时便拥有了真元力啊。韩潮生摆了摆手，“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有一事想问。”林风提出了自己最为疑惑的一个问题，“韩师兄，我青阳门人数不过百人，不知道其他修仙门派人数几何啊？”
　　“散仙不足百，门派不足十。”师兄凄惨地笑了下，“师弟你问的问题真的是让人落泪啊。”
　　“恕师弟我冒昧了……但这是为何呢……”
　　“也罢。”韩潮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点燃了一旁的烛火。此时天色也暗淡了起来，并且隐约雷动。就在两人起身关窗之时，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本身没多少人的市集也就变得如同废墟一般，“师弟毕竟是初入修仙门派，难免好奇。”
　　“是在下冒昧了……”
　　“不，毕竟这个事情也是修仙者尽知的，师弟了解一下也好。”韩潮生倾听着窗外的雨声，沉吟了会儿后转向林风，“师弟可对武道有所了解？”
　　“一无所知。”
　　“那样也好。”韩潮生点了点头，“修仙一道乃是炼气为基，筑基为础。若是将精力放在武道之上，那么便会耽误了修为。”
　　“是的，一心二用难免会这样。”林风点了点头。
　　“炼气弟子们寿命和凡人一般，虽然看上去会年轻一些，但若是在六十岁之前没有进入筑基期，那么一辈子也无法进入了。”韩潮生说道。
　　“就像大师兄？”
　　“是的，大师兄的经历让人唏嘘。在四十岁时便已有炼气十层的修为。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寸进步，至此已有一百余岁了。”韩潮生叹道，“炼气一道乃是基础，若是分心二用，修炼武道，那么说不定就止于此了。”
　　“而且能修仙之人，也是甚少吧。”林风说道。
　　“是啊，掌门和长老们花费三百年时光，四处寻觅三代弟子，可也不过百人。”韩潮生说道，“而且没有一人进入筑基期……再过百年，世间是否有青阳门还难说。”
　　“不过时光更替，年老逝去，新物诞生，这也是常态吧。”林风说道。
　　“……应该说不愧是师弟吗，师兄我从未这样想过。”听林风那么一说，韩潮生怔住了几分钟，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如此回答，“我想掌门和长老们想着的都是怎么让青阳门延续下去，而我们这些后来进入的三代弟子，也是想着怎么让自己的家族延续下去……师弟你非同一般啊。”
　　“哪里那里，在下只是觉得人间事和自然之道一样。既有草长莺飞之时，也有万物死寂之刻。一切新事物都建立在死去的事物之上，如此循环，缓慢发展。”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似乎明白师弟为何能够在后天期便凝聚出真元力了。”韩潮生缓缓点头，“对于大道的理解……我不足师弟的万一啊。”
　　“哪里那里。”林风摇着头，内心则是在不断吐槽。毕竟他只不过说了一下能量守恒和时代发展的事情罢了。
　　“感觉我作为师兄有些不够格。”韩潮生叹了口气后，将柜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下，“林师弟，和你一谈后我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要闭死关了。”
　　“师兄何出此言……”
　　“不，我之前过于眷恋修仙之道，将家室视为一种累赘。”韩潮生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无法获得长生，修为无法进步都是因为有人拖累自己……但听林师弟那么一说，我觉得自己修为无法进步的真正原因在于太无情了。”
　　“有所助益便好。”林风点了点头。
　　“那么师兄我先行一步了。”只见韩潮生右手一挥，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剑便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凌空飞起之时，他对着林风微微一笑，说道“祝师弟早日迈入先天期。”
　　“借师兄吉言了。”林风挥着手，看着这位师兄御剑破空而去，冲入了厚重的雨帘中。
　　“好了，我也回去练习我的制符术吧。”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捡起了把油纸伞，拍打着伞柄上的灰尘，林风也踏入了无人的集市，迈向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