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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五十分。
天还没亮，林默已经站在A科技大厦前。他仔细确认了时间——还有十分钟才是前台小姐上班的时间。
完美。
这是他精心计算的结果。每天卡在这个时间点，既不会太早引起保安注意，又能避开所有同事。
走进空荡荡的办公室，熟悉的代码气息让他稍稍放松。检查工位——一切物品都保持着完美的对称。滑鼠垫，水杯，甚至橡皮擦，都必须对齐桌面的纹理。
这不是强迫症，只是...秩序。
这就是他的日常。每天比所有人早到公司两小时，就为了避开人群。
打开电脑，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代码生活又要开始。
也许别人看来，他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一个习惯独来独往的怪人。
“第2841行代码有问题。“
林默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作为核心研发部的王牌工程师，他的代码追求极致完美。每一个符号，每一个空格，都必须严格对齐。
这种偏执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但他无法停止。
因为只有在代码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一丝安宁。现实世界太过纷乱，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充满了太多变数。
代码不同，代码是有逻辑的，是可控的。
“林工！“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技术总监。
“上周的系统优化方案，待会儿开会你来讲解一下。“
林默的手指瞬间停在键盘上，浑身肌肉紧绷。
“全...全体会议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整个研发部都要参加。这可是年度重点项目，你是主程，肯定得你来讲。“
林默握着鼠标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整个研发部...那就是要在几十个人面前...
不行，光是想像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喉咙发紧，心跳加速。
社交恐惧症，这个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此刻又开始发作。
“我...我能不能...“
“林默，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但你是这个项目的灵魂人物，只有你最清楚整个系统架构。这次真的必须你来。“技术总监拍了拍他的肩膀，“九点，大会议室，好好准备。“
说完便走了，留下林默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苍白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眩晕袭来。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
“也许...我该给系统加个自毁程序...“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系统崩溃，就不用开会了...“
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行，这太疯狂了。
打开代码编辑器，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字符一个接一个地涌现，每一行都完美对齐，像一首无声的交响曲。
但那个疯狂的念头挥之不去。
系统崩溃...自毁程序...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编写一段新的代码。不是优化，而是破坏。一个隐藏在系统深处的定时炸弹，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触发条件...
「等等！」
林默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屏幕上那段诡异的代码，冷汗直冒。
这不是他的风格。身为核心研发的主程，他一向以严谨著称。但现在，他居然想要摧毁自己精心打造的系统？
删除代码，格式化缓存，清空记录。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时，瞳孔猛然收缩。
那段被删除的代码，又出现了。
而且在不断增长，像有生命一般。
010100110100111101010011...
二进制代码在黑色的屏幕上流淌，组成一个个诡异的图案。林默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但那些代码确实在动，而且...在召唤他。
「这不可能...」
林默知道每一行代码的来源。但这些，他从未见过。它们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充满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混沌气息。
更诡异的是，他居然看懂了。
那是一个全新的程式体系，远超现有的任何技术。而此刻，这个体系正在他的电脑中成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八点三十分。
距离全体会议还有半小时。
代码在黑暗的屏幕上流动，每一个字符都在呼唤着林默。他知道这是危险的选择，但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越来越强烈。
「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那段神秘代码与系统核心完美融合。理智告诉他这是错的，但此刻占据上风的是那个压抑已久的疯狂面。
屏幕开始闪烁。
第一个异常从资料库开始。表格错位，数据扭曲，储存的信息像被某种力量撕碎重组。
然后是内网。
所有连接在同一网络的电脑都开始失控，黑色的代码如潮水般在每个屏幕上蔓延。
「不对劲...」
林默意识到事情超出了控制。那段代码不只是在破坏，更像是在...进化。
它在吞噬每一串数据，将其转化为某种更高级的存在。
八点四十五分。
办公室已经乱成一片。
「系统崩溃了！」「所有数据都在消失！」「快，备份！备份！」
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默坐在工位上，看着眼前的混乱。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平静。
那些四处乱窜的代码，在他眼中是如此美丽。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凝聚，形成一行清晰的文字：
【检测到合适载体】【基因重组准备开始】【警告：此过程不可逆】
「什么...」
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从指尖传来。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指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皮肤下隐约可见代码在流动。
不是幻觉，是真实的代码。
它们顺着他的血管蔓延，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疼，但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近乎快感的刺激。
「这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僵住。
因为他看到了。
在办公室的玻璃倒影中，他的眼睛正在发生变化。原本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代码。
【基因重组进度：1%】
【基因重组进度：10%】
林默能感觉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代码不再只是屏幕上的符号，而是切实的力量，正在重塑他的血肉。
疼痛变得更加剧烈。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二十多年的社恐早已让他习惯了隐忍。但这次不同，痛楚中带着某种奇异的快感。
【基因重组进度：25%】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所有的电子设备在他眼中都变成了半透明的形态，能看到其中流动的数据流。就像...程序的本质被直接呈现在视网膜上。
「林工！你在发抖！」有同事注意到他的异常。
林默想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也在重组。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串电子音。
01010111010000010101001001001110...
【基因重组进度：42%】
身体深处传来骨骼重塑的声音。那些代码正在改写他的基因序列，用全新的规则重构他的存在。
痛，却也快乐。
因为他知道，这是蜕变。
从软弱到强大，从躲避到掌控。
【基因重组进度：67%】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林默的意识开始与整个办公室的网络相连。所有的数据都在向他涌来，像无数条小溪汇入大海。每一台电脑，每一个设备，都成了他意识的延伸。
他看到了整栋大楼的网络架构。
看到了每一个数据包的流动轨迹。
看到了系统最深处的漏洞。
原来这就是程序的本质...
【基因重组进度：85%】
「林默！你怎么了？」技术总监的声音传来，「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会议？
那个让他恐惧的全体会议？
林默突然笑了。
【基因重组进度：99%】
最后一刻到来。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基因深处的代码在咆哮。新的力量呼之欲出。
「准备好了吗...」林默喃喃自语，「来重新定义这个世界的规则。」
【基因重组完成】
【身份确认：精神网爬行者】
【等级：Lv.1（精神病院逃逸者）】
【特殊天赋：病征具现】
社恐症数值化：当前数值97/100
妄想值：35/100
疯狂指数：22/100
【警告：检测到宿主特殊状态】
主要症状：社交恐惧症（极重度）
伴生症状：被害妄想（中度）
特殊状态：理性疯狂（未激活）
【开始进行症状改造...】
【注意：本过程不可逆】
【警告：社恐值过高，存在精神崩溃风险】
系统提示像疯子的低语在脑海中回荡。林默紧握着发烫的鼠标，指节发白。
他的瞳孔深处，那些病征正在扭曲、进化，化作某种更可怖的存在。代码只是表象，他能感觉到，每一个0和1的背后，都藏着无数疯狂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