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颜奎夜赏青荷救紫虞

　　在这江南小镇，风光最是怡人，青石绿柳小桥流水，行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热闹非凡。青荷亭是每日人群聚集最多之处，大家聚集于此观赏青荷花开。说来也怪，这里的青荷只在夜里开花，每日花开，花瓣都会散发出淡淡亮光甚是好看。
　　“你们听说没？今日颜府的颜奎公子也会到此赏花，他是我们江南小镇的大才子，上次我爹拿了一本他著的诗集回来，我翻看了几篇，简直写的太动人了，我记得最清楚的一首就是《高墙佳人何归去》，“初遇只闻声，初识借书笔。隔墙琴声绕，此彼两不知。若有情所生，羞羞不敢道。恐惊佳人惧，不知心何安。一日佳人去，长久不留声。此间常徘徊，亦无短琴声。只得暗惆怅，借时忘留声。进酒两三盏，伴月随梦沉。”，当时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就被他的才华所深深迷住了，要是能见他一面，那该多好呀”一位爱慕颜奎的女子与她身旁的几位姑娘痴痴说道。
　　“对呀对呀，我有幸在清水河畔见过他一次，他长得好生俊朗”，旁边几位女子一听也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你们就别犯花痴了，这位爷都不知推了多少门婚事了”，一位八卦青年看到这些女子如此犯花痴一下来了兴趣。
　　“你懂什么，这样的男人才迷人，好想嫁给他，不，哪怕能在他身边伺候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女子们一副醉了蜜似的模样，让旁边很多男的都在心里默默骂着颜奎。不知道多少妙龄女子因为颜奎拒绝了他们，害得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普通女子成婚。
　　“公子，这里好热闹”，卫愚跟着颜奎第一次出来赏青荷，难得看到如此热闹的景象，免不了激动一番。平日在府里太过枯乏，除了伺候颜奎和陪颜奎习武修文，就只剩下吃睡了。
　　“此处的青荷夜半花开，甚是好看，自然少不了人来观赏”，颜奎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今日倒也是第一次到此处。
　　颜奎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眼球，所到之处免不得被少女们夸赞。路经处，全是少女遮衣偷视，很多公子也自吁不如。更有不少女子上前送予书信、礼物，卫愚也因此被拉着没法跟着颜奎往前走，没一会卫愚两手便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少爷，你看，这么多礼物都是那些姑娘送你的”，卫愚拿着满手的礼物来到颜奎身边将手上的礼物提了起来。
　　“将东西都退回去”，颜奎最不喜欢的便是收礼，尤其是不喜欢的人送的礼，若收了礼必然要回礼，一回礼人家必然误会，他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少爷”，卫愚看了看手上的礼物，摇了摇头，转身找那些送礼的姑娘去了。那些少女拿着被退回的书信、礼物个个红眸欲哭，因为她们知道她们已经被颜奎拒绝了。
　　“小姐，这么晚就不要出门了吧，万一被老爷发现肯定会责罚小姐的”，馨儿一边给紫虞梳妆一边劝说着，近几日紫虞染上风寒，身体有点不适，今天刚初愈就要偷偷外出，这让馨儿有些担心。而且又是初冬，难免会有寒霜，怕是外出容易又染上风寒。
　　“没事，今夜月圆，青荷肯定很好看，好不容易碰到我爹娘不在家，我一定要趁机出去看看”，紫虞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虽然脸色跟往日比起来略显苍白，但也无大碍，而且想到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出去，她当然不能错过。
　　“那馨儿给小姐化一个美美的妆”，馨儿自幼服侍紫虞，对她颇为了解，所以也就不再劝说。
　　“走吧，我们出门去”，紫虞梳理完后，起身走了出去，馨儿只好跟在身后服侍。
　　现在已快到青荷盛开的时辰，青荷亭挤满了人，平日人虽也多，却不如今日这般拥挤。
　　“小姐，这里好多人，要不我们回去吧？”馨儿跟着紫虞来到青荷亭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担心，这里鱼龙混杂只怕不太安全。
　　“没事，难得来如此热闹的地方。哇，馨儿你看那，好漂亮呀”，刚步入青荷亭紫虞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河池里的青荷此时已经散发出点点亮光，就像闺中女子含羞的笑一般，羞涩却不失大方。
　　“你们瞧，那姑娘长得好生漂亮，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一位公子低声同他身边的人说道。
　　“看这穿着打扮肯定是一位大家闺秀，唉，可惜我等身份卑微无缘与这姑娘相识”，另一位公子看着紫虞叹了口气。
　　“颜似青荷身裹绸缎，目露柔情唇微上扬。此女非人间物也”，旁边一位公子也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
　　“此等人间绝色佳人，我等凡人观赏观赏方可，莫要有半点幻想，徒添悲伤”，望着紫虞的背影一位公子摇了摇头说道。
　　“小姐，你看大伙都在夸你呢”，馨儿听到旁人如此夸赞紫虞开心的不得了。
　　紫虞微微一笑，并没多说什么。她走在青荷亭的走廊上，望着无尽青荷，对这片神奇的河池感叹不已，简直是神工巧做。但同时也不免心中有些感伤，这些青荷可以用自己喜欢的姿态在自己喜欢的时间里绽放，而自己呢？也可以吗？从小守于深闺，如束于茧缚，如今破茧化蝶却不知会向何处！
　　就在紫虞感叹的时候，一人却不知为何迎面奔向她，将她推出走廊。那人撞了紫虞后摔倒在地，又急忙爬起来跑了。眼看就要坠入荷池，紫虞惊慌极了，馨儿更是吓得不轻。
　　此时颜奎正和卫愚走在这走廊附近，看到有人被推出即将坠入荷池，急忙轻身一跃飞过去将她抱于怀中。急急下坠的紫虞本就惊慌，突然被人抱住急忙用双手抱住颜奎的脖子。望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紫虞那颗欲动的芳心瞬间挣脱束缚，此前的愁绪更是烟消云散。
　　'是他，我莫不是在做梦？难道冥冥之中注定我与他有缘吗？'紫虞看到是颜奎后在心中暗暗窃喜，因为她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不然他怎么会这时候出现。
　　就在颜奎接住紫虞的那刻，满池青荷瞬间同时绽放。平日的淡淡微光今日却显得特别耀眼，似乎有意为这对俊男美女庆贺一般。
　　颜奎脚轻轻踩在一株青荷上，望着怀里的紫虞。刚才只是看到有人落水便跃身来救，却不料是那日在清水河畔遇到的美丽女子。
　　颜奎轻轻一跃将紫虞抱回了走廊。从刚才到现在，颜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紫虞半刻。紫虞毕竟是女孩子家，被颜奎这般盯着难免有些害羞，一时间满脸羞红。
　　廊亭上的人都一阵叫好，女子们更是被颜奎这英雄救美的场面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被推出去的是她。
　　“公子，可不可以松开我”被颜奎抱着，还一直盯着她看，让紫虞很不自在。毕竟还未出阁，容易羞涩。不料颜奎却好像没听到一般还是一直盯着她看，她只好又唤了一声“公子，可不可以松开我”
　　“哦，对不起”，颜奎这才一下反应了过来，急忙把紫虞放开。毕竟一直抱着人家姑娘，还死死盯着她看，难免有些失礼。
　　“谢谢公子搭救，不然只怕免不了在这水中泡一番”，紫虞站稳后给颜奎行礼道谢，此次是她与颜奎第一次正式见面，一定要拿出大家闺秀的气质来，不能给他留下坏印象。
　　“姑娘不必客气”，颜奎回礼道。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这般千金之躯要是有点闪失，老爷非打死奴婢不可”，馨儿绕着紫虞周身看了一遭，确定紫虞没事才放心了不少。
　　“放心，我没事”，紫虞笑了笑对馨儿说道。
　　“谢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馨儿给颜奎行了个礼说道。
　　“小女紫虞，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明日我叫人将谢礼送到府上”紫虞行了个礼微笑着说。
　　“我家公子是…”
　　“休要多嘴”，颜奎并不想告知他的姓名给紫虞，毕竟只是举手之劳，若告知她们，不就说明他颜奎想要索要报恩之礼了吗！
　　“若公子不便也无妨，紫虞再次谢过公子”，紫虞有些失望，不仅仅是因为颜奎不愿意告知姓名，还因为他对自己的容貌无动于衷。
　　“紫虞姑娘真的不用谢我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叫颜奎，告辞了”，颜奎微笑着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朝青荷盛开最多处走去。
　　紫虞看到颜奎突然走了有些失落，莫不是他对自己无感。
　　“馨儿，你说颜公子救了我，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什么东西做报答”，看着颜奎远去的方向，紫虞竟发现他也在假意赏荷偷视这边，虽做的看似自然，却逃不过紫虞的眼睛。
　　“老爷曾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馨儿平日经常跟在紫虞身边，秦正平日对紫虞的教诲她全都熟记于心。
　　“那你帮我把这玉佩送给颜公子吧”，紫虞摘下她常年佩戴的玉佩递给馨儿。据说这玉佩是紫虞出生时从天而降的，家里人认为此玉佩是祥瑞之物，便将它送给紫虞长年佩戴在身上。其实紫虞并非真的想问馨儿该怎么做，而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送玉佩的借口罢了，毕竟主动送他人东西很难为情。
　　“小姐，这可是你从小就佩戴的玉佩，怎么能轻易送人”，平日里紫虞把这玉佩视为珍宝，别人轻易不能靠近，如今却要将它送人。
　　“快去吧”，紫虞拿着玉佩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舍。
　　“是，小姐”，说完馨儿追了上去。
　　“公子，这姑娘如此温柔美丽，你难道不心动吗？若还待嫁闺中那和公子可是天生一对呀！”卫愚回头看了一眼紫虞所在的方向。
　　“有缘自会再见”，颜奎望着满池青荷不知在想什么。
　　“颜公子”，馨儿跑到颜奎身后叫道。
　　“姑娘有何事”，颜奎回头看到是跟在紫虞身边的丫鬟便问道。
　　“这是我家小姐给公子的”，馨儿将手上的玉佩递了过去。
　　“如此我便收下了，作为回礼请将此扇送予你家小姐”，既然人家有这番心意，驳了也不好，不如收下也算受了她的救命之恩。但礼有往来，不送点什么也说不过去，身上也无他物，就这把常伴身旁的扇子可送。
　　“我代我家小姐谢过公子，馨儿告退”，馨儿说完回身走了。
　　“公子，莫不是这家小姐看上你了？”卫愚望着馨儿的背影说道。
　　“月圆不知相思重，冬露湿却佳人衣。夜半时分青荷喜，预祝佳音却失啼。亭廊游看虞人笑，不是人间烟火仙。不识深闺素妆面，又遇他家院中人。”颜奎没有回答卫愚，而是望着天空高挂的圆月与荷池中的青荷吟了此诗。
　　“公子又在吟诗，卫愚每次都听不懂”，卫愚挠了挠头。
　　“走吧，回府”，望向走廊那方，紫虞早已不见踪影，便也无心赏荷了。
　　“小姐，你看着这折扇傻笑一个时辰了，莫不是小姐对颜公子动心了”，馨儿看到紫虞笑颜再绽便与她开玩笑。
　　“才不是呢”，被馨儿戳破心思，紫虞满脸通红。
　　“还说不是，你看你都脸红了”，馨儿看着紫虞羞红的脸逗着她。
　　“馨儿，你坏死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被馨儿这样说紫虞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我错了还不成吗！”，馨儿一幅求饶的模样说道。
　　“算你识相，本小姐原谅你了，你说他睡了吗？”，紫虞将折扇打开遮住了她半张羞红的脸，想起自己跌入荷池时颜奎出现将她抱于怀中的画面。不知道他睡时是哪般模样，应该会很静雅吧！
　　“这都已经过三更了，颜公子早该歇下了，小姐你也早些休息吧”，看着紫虞这般模样，馨儿觉得她这样会为情而苦。
　　颜奎自回家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照着印象中的紫虞画了一幅丹青。放下手中的笔，颜奎将画作晾于月光下。在月色的映照下，紫虞的身姿显得更加曼妙，就如他诗里所说的一样，“不是人间烟火仙”。拿着紫虞送的玉佩，颜奎有些微微相思涌上心头。一阵清风拂来，窗边一缕尘灰被带起，竟也迷了他的眼睛，使他眼眶泛泪。他取来浊酒，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三杯下肚愁却渐浓，便取出剑舞了起来。剑气如刃，却斩不断这微微情思。又进酒几盏后醉意渐浓，便开始舞着剑吟起了诗。
　　“清风如若不常驻，何故带走积尘埃。清风哪知君之意，何故惹君三千思。独游尘世谈天阔，今带相思怯远游。哪知小小相思意，惹得此君伤离愁。”配上此诗，颜奎竟将他平日研习的剑法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