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苍鹤翁

　　凡俗武者的至高境界便是将内力凝实，然后萃取出一口真气；到那种境界，一口真气流转全身，源源不息，身体超乎凡人，可掌力断金，此境界谓之“先天”。
　　没错，凡俗武者苦练一生练出一口真气，也不过是踏入修真大道的第一步而已。
　　其实天下万法皆通，武林中的武功则是最低劣的修行功法，只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这种功法对灵根没有要求。
　　而林嚣凭现在的三口真气，就算再登峰造极的凡俗强者在修为上也无法与之相比。
　　更何况林嚣修道七千年，所历战斗无数，无论是掌握的功法术式，还是战斗的经验，在天界都少有敌手，遑论凡人。
　　此刻林嚣正紧紧跟在落剑门众弟子的身后，而这些弟子却全然不知有人尾随着他们。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一座矮山前面，山上可以见到些许建筑，但这建筑实在有些粗劣。
　　大齐帝国这些年来山河日下，现任皇帝毫不作为，美其名曰“无为而治”，但实则整日纵欢享乐，群臣贪腐成风，苛捐杂税日增月积。
　　帝国统治中心如此，地方自然更不太平，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自然盗贼丛生。
　　而官府本是不欲理会这些贼人的，只是这些山贼流寇屡屡袭击游商，名曰劫富济贫，实则烧杀抢掠。
　　这些游商可并非软弱之人，屡屡遭袭之后，他们向各地官府施压，不过他们也深知马儿要跑，也得吃草的道理，为了行商的安全，他们纷纷出资委托官府剿灭这些贼寇。
　　有真金白银撑着，官府也确实数次出击，可惜的是，他们未有一次战胜盗贼，反而死伤了不少捕快。
　　至于各地士兵？如此世道，哪个将军不吃空饷、喝兵血，军队战斗力甚至还不如衙门捕快。
　　无奈之下，官府只好让出这些商人的金银，把剿灭贼寇的任务悬赏给各地的武林门派，大门派自然是行侠仗义全随心，小门派却要靠接取这些委托来发展壮大。
　　像落剑门这样的小门派就不得不用弟子的命去换这些金银铜钱。
　　小姑娘翻身下马，带着众人上山来到西风寨前的小道上，众人弓着身，隐蔽着向寨门靠进。
　　只要杀这些山贼一个措手不及，便是大局已定。
　　山寨的哨塔上一个山贼四处张望，却丝毫没有发现敌人的来临。
　　突然，一个靠近寨门的弟子用尽全力一脚踹毁这薄弱的大门，众人鱼贯而入，但哨塔上的山贼只是一惊，却没有慌忙之色，甚至连警铃也没有拉响。
　　小姑娘立刻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不等她作出反应，隐蔽在寨内的山贼和蒙面人突然出现并向他们杀来。
　　虽说措手不及，但落剑门众人倒也没有太过惊慌，有少门主在，这些不精武艺只靠蛮力的山贼不足为惧。
　　想法虽好，可事实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山贼们倒是只会三脚猫功夫，但那几个蒙面人却武功不俗，方一交手，就有一个弟子不慎被斩杀。
　　两个内门弟子各自应对了一个蒙面人，与他们交手的蒙面人武功不弱，一时间两伙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而另一旁的小姑娘则被两个蒙面人围攻，不过她却显得犹有余力。
　　他们三人倒是暂且无患，但那些外门弟子的战斗形势却不那么乐观。
　　因为他们所面临的不单是蒙面人迅猛的攻势，还有那些不去攻击小姑娘和内门弟子，专门围攻他们并时不时捅黑刀的山贼。
　　林嚣在不远处看着这些人厮杀，倒没有立刻出手，因为他感到有一丝奇怪。
　　那些蒙面人确实武功不俗，但还远远达不到能将这队落剑门人覆灭的程度，若落剑门人一心撤退，倒也不至于落得两个重伤，其他全死的悲惨结局。
　　林嚣怀疑对手恐怕不止眼前所见的这些，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交锋了一会儿，落剑门众人已经伤亡了五四个外门弟子。
　　小姑娘银牙一咬，奋力架开劈向她的钢刀，大喊一声“撤退”，落剑门弟子凭借不俗的武艺倒是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山贼见落剑门人奋迅，士气一阵衰靡，纷纷后退，而那些蒙面人虽然追着他们，却显得有些不紧不慢。
　　两伙人从山寨跑回山脚，但落剑门众人却不得不在山脚的道路口停下脚步。
　　他们身前正站着一个鹤发老者，老者双手背后，面色轻松地面对着落剑门众人，但落剑门众人见到老者，却立刻戒备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苍鹤翁，你一个武林名宿来埋伏我等区区小辈，就不要一点武林高手的颜面了吗？”
　　一个内门弟子厉声喝道。
　　“颜面，呵呵呵，我对一个即将覆灭的门派，还讲什么颜面。”被唤作“苍鹤翁”的老者面皮一动，所露出的慈祥笑容中却带着一丝阴森。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姑娘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苍鹤翁看了一眼小姑娘，嘴角一曲，他饶有兴趣地对小姑娘解释道：“姜直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短则半岁，长则一年，你们落剑门必灭无疑。”
　　躲在暗中的林嚣心中一惊，此老者所言非虚，上一世落剑门便在十一个月之后惨遭灭门，若非林嚣回乡给二爷下葬，他也难逃厄运。
　　不过，不同于知道结局的林嚣，小姑娘显然不相信苍鹤翁的话，她说道：“以你苍鹤翁的武功，恐怕还灭不了我落剑门。”
　　苍鹤翁呵呵一笑，语气中正平和，像极了正派高人，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全然撕开了他这副高人的面具。
　　“不错，以老夫的武功，恐怕比姜掌门还略逊一筹，更何论灭尔全门，可我苍鹤翁在此局中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若非...罢了，我说的也够多了，现在该送你们上路了。”
　　苍鹤翁停下话语，笑容一收，向着落剑门众人扑去。
　　“少门主快走！众弟子随我杀敌！”一个内门弟子大吼一声，举剑挡住苍鹤翁的攻势，他身后的外门弟子也立刻向追来的蒙面人杀去。
　　小姑娘不忍地看了弟子们一眼，毅然离开，另一内门弟子也牙关一咬，跟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