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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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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宁发动咒语打通空间通道时,有几人在第一时间就有所感应。
  在洛北遗址深处,曾经的渡船老翁,盘坐在一个奇异之地,在紫宁动手之时,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自语道:“他终于也来了。就让他也参与进来,如果师兄你还在,不知道你会说什么……”随着他的话结束,他的身影也缓缓消散。
  而在渊之国的大地深处,也有一个巨大的地宫,地宫中间是一个庞大的圆形血球,在闪耀着诡异色彩的血球之下,盘坐着两人,他们也同时感到了地面之上空间遭到了破坏。天殿殿主道:“是什么人有如此强的咒术?”
  “不管是谁,只要是阻碍上尊计划的,直接杀了就是!”人殿殿主道,“我去解决。”
  地面之上,朱雀见戈天已死,而素衣越来越近,也不再迟疑,直接逃遁而去。
  素衣顺利进入龙潜他们的空间,但此刻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戈天、洛骞已死,石凯也死了。随着朱雀离开,黑雾人也都消散,暗千云奄奄一息,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此刻没人管他。
  龙潜还跪在石凯身边。素衣也走近石凯的尸体,郑重地拜了三拜。
  紫宁擦干泪水,示意夕月和戴德先上去。
  朱雀离开,空间之力不在针对紫宁,所以空间通道顿时增大了许多。夕月直接飘了进去,而戴德则是紫宁用咒语控制送进去的,等他们都升到上面的空间之后,紫宁正欲将自己也送进去,突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向心头。
  他立刻停下,正欲发动防御咒语,人殿殿主已经出现。他瞥了一眼紫宁,朝他一指,这指尖散发湮灭一切的咒语波动:灭!
  轰!
  紫宁所在的整个空间都化成了飞灰!
  “紫宁!”素衣几人在上面的空间面色巨变。那是怎样的力量?整个空间在一瞬间便湮灭了!
  那人殿殿主抹杀了紫宁,抬头看向素衣他们,又是遥遥一指。
  嗡~奇异的波动封住了素衣他们的空间,这咒语一击竟然没有摧毁它。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悄然出现,道:“先离开这!”他不等素衣反抗,手中的酒葫芦一下子将他们收走了,只是夕月并不在其中,似乎没人发觉,她早已经消失了。
  “好一个姓柳的,”人殿殿主冷着脸自语道,“没关系,你们也活不了几天了。”他再次一指,轰!那空间彻底爆裂,暗千云连一声呻吟都没发出,便和戈天还有洛骞的尸体一样,彻底灰飞烟灭了。
  只有石凯的尸体没有受到破坏——一股难以磨灭的刀意还萦绕未去——他只是被爆炸远远地抛了出去,将永远地被埋葬在这深渊大地……
  洛北遗址,这里是一个难以用语言表述的奇异之地。
  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一片巨大的废墟。
  当你站在遗址范围之外朝里面看时,映入眼睛的就是高大的建筑残骸,处处都是断壁残垣。但一旦你进入到遗址内,所感所看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你还有时间概念的时候,你能感觉到有些地方时间过得似乎比平时快,在有些地方你又觉得时间比平时慢,但无论如何,你很快就会失去时间感。完全记不清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
  在这迷乱的外表之下,遗址中真正的危险则是来自于“风”,那是一种不知道为何,就会突然刮起的风,大家都称它为“洛风”。它蕴含着极为特别的能量,没有人能完全抵挡住,一旦遇上洛风,要么逃,要么死!
  余音带着小婉儿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正朝这危险的洛北遗址而去。
  不久,遗址已经遥遥在望,但余音知道,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因为幽门在遗址的入口都安置了人手,如果你没有强大的实力,根本就闯不进去。
  “你们知道进入遗址之后的路线?”他问小婉儿。
  “知道,母亲告诉过我。”小婉儿道。
  原来他们崖族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对洛北遗址了解的更为详细。他们已经找到过几条安全的路线,如今更是在几个安全的地方建立了避难所。
  “龙大哥什么时候来呢?”小婉儿问。
  余音摸摸她的头,道:“他很快就来,你们先去避难点,我们很快就去找你们。”余音嘴上这么说,但却知道龙潜不会来了,而他也不会活到那时候。因为他已经准备好,舍弃自己的性命,让小婉儿他们突破幽门的封锁。
  离开了最后一块空间,洛北遗址就在眼前了。高大、沧桑的断壁,废墟,布满着神秘的图案。
  他们甫一靠近,仿佛有一阵风吹过,遗址外围的地面上升腾起一片黑雾,密密麻麻的黑雾人立刻把他们包围了。
  “孩子们靠过来!”余音道。
  他身上涌现大量元气,将所有的孩子包裹起来。他凝神,手中结印,道:“疾!”
  这似乎是咒语的波动,但又不是很像,只见这神秘的力量加持到他自己的身上,他的速度一下子飙升。
  黑雾人张牙舞爪般淹没了他们,余音完全承受所有的攻击,没有反击,只是闷头往前冲!
  但很快,他感到力竭了,孩子们在他的怀里,惊恐的眼睛看向外面,余音有些绝望。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地面瞬间冰封,而冰晶往四周蔓延,一时间所有的黑雾人都被封在冰晶之下。
  “来这边!”余音听到有人在喊。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披着大斗篷的人,面孔深深地隐藏在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他只有一只独眼。
  余音带着孩子们冲了过去,原来这是一个冰系魔法阵,从遗址内延伸而出,像是专门为了在这里迎接逃回来的人的。
  “这位道友是?”余音问。
  “无名小卒罢了。”独眼人声音沙哑。
  余音总感觉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是谁。
  冰系魔法冻结了大范围空间,终于他们安然进入了洛北遗址,余音长出了一口气。这里是一块巨大的断壁之下,断壁上绘画着难辨的图案。
  “您在这里用这种方法肯定救了不少人了。”余音道。
  独眼人像是在认真打量余音,过了一会才道:“还是你们辰星宫救得人多。不只在这深渊之下,还有天元、剑兰的国土上,你们救助了数不清的人。”
  “您言重了,”余音丝毫没有骄傲或者得意,他道,“宫主建立我们辰星宫,目的便是为了救死扶伤,就是为了帮助普通百姓过更好的日子。您何不试试,也来加入我们呢?”
  “我?”独眼人迟疑道。
  “是啊,任何人都有可能学会我们的能力,只不过是大小高低的区别。”余音道,“我们的宫主原先是一位咒师,而我们如今称为‘念力’的力量其实就是来源于咒术,或者说是一种简化的咒术。”
  这种简化的咒术,或者念力,可以在普通生活中使用,它没有咒术的力量强大,没有那么灵活,只有一些固定的用法,但相应的掌握起来也很简单。虽然还是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使用,但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突破了。
  余音没见过那位神秘的宫主,但他肯定宫主必然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咒师前辈。这种简单的念力,主要用于疗伤和日常使用,所以在大陆上非修士间很快流行开来,让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有了一个重要的保障,大大增加了生存下去的机会。
  独眼人按照余音说的方法尝试了许久。不行,再来一次,还不行,再来……但终于他放弃了。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沮丧,只道:“没事,看来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余音也很可惜,他知道这个独眼人定然是一个充满正义和同情心的人,如果能加入他们,他们就能并肩作战了,他道:“我之前应该也没有这种天赋,但是有一天一个人改变了我。那次我中了幽门的诅咒,是那个人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我脑子里多了点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对咒的感知力。”
  独眼人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那位恩人怎么样了,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咒术天才!”余音道,“当日我差点酿成大错,不仅差点杀了他,还差点杀害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后来,我就被逐出了道一学院……”
  听完余音简短的讲述自己的经历,独眼人仍然是一阵沉默,最后他道:“如果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原谅你,并且为你骄傲的。”
  余音愣了愣,充满感激的道:“多谢您能理解,希望如此吧。”片刻之后他又叹息道:“其实您也知道,幽门的诅咒不过是放大了我心中本就有的阴暗,也就是说当时我是真的……”
  独眼人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那难以示人的阴暗面,我们也总难免犯错。但重要的是我们后来的行为,是我们最终找到的真心。”
  “真心就是爱,”一直乖巧地听着他们谈话的小婉儿突然道,“我妈妈这么说的。”
  余音笑了起来,道:“对!我们为之爱,为之守护的真心!”
  余音要继续上路了,他必须安全地送小婉儿他们到避难之地,而独眼人决定留下,他要坚守到最后,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结束。或许是等外面的方块空间消失吧。他看着余音渐行渐远,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默然心道:我确实已经原谅你,而且为你骄傲呐……
  洛北遗址范围极大,而且在奇异的力量之下,隐藏着大量难以探查的处所。
  这里是一个由两面巨大的坍塌的墙壁,支撑起的三角形空间,其中既宽敞又安全,而且入口还极为隐蔽,所以这次崖族大量的幸存者都聚集在这里。
  余音带着小婉儿几人正来到了此地。
  余音受到了崖族人热情的款待,很快他就被人召了过去。找他的正是剑兰国主。
  这也是一座简易的居所,但却汇聚了对抗幽门的绝对顶尖战力!
  一个身材矮小,满脸络腮胡的敦实老者坐在屋子正中间,他是渊之国的老祖,被世人尊称为崖祖,他的左右两边是分别剑兰国主和渊之国国王崖岸,剑兰国主边上是白眉院长,他们身后站着闻人雪等一众剑兰和道一的帝境高手。
  公孙院长,杨长老,甚至费老也都在,只有杨婉凤长老由于重伤,已经被送到莫干山隐居了。
  “小子辰星宫余音,见过各位前辈。”
  公孙院长问道:“你曾经是我们东风城道一学院的弟子吧?”
  “是,”余音道,“只不过在莫干山因为幽门的诅咒,差点酿成大错,对紫宁师弟和欧阳楚河师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公孙院长摆了摆手,“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如今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自己了……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你这么晚从遗址外进来,有没有遇到紫宁他们,或者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余音摇了摇头,紫宁?他完全没有见到。他便把先前龙潜和他们的经历讲述了一番。
  “没想到玄辉帝国,还有如此年轻的才俊……”公孙院长道。
  剑兰国主则眉头紧皱,看向白眉,道:“按照柳前辈先前的预计,他们应该要到了才对。”
  渊之国的国王,崖岸,有着崖族人一贯的深棕色皮肤,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坚毅的光彩,宽大的手充满着爆炸性力量,他朗声道:“不要等那个什么紫宁了,千面那个家伙也就是稍微提到一点可能性,如今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要行动了!”
  忽然空间一阵波动,能在遗址内进行这种空间转移的,无一不是巅峰存在,一个头发乱的像鸟窝一样的老者,浑身酒气地走了出来。
  “是不用等他了,我们立刻行动!”
  来者正是柳家老祖,他面色难看,他将手中的酒壶一抖,素衣和龙潜他们便被放了出来。
  素衣眼中隐隐有泪光,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紫宁还没回来!送我回去!”
  紫宁出事了!
  白眉院长、公孙院长和费老脸上大变,身为咒师,没人比他们更加清楚紫宁的天赋与潜力!没人比他们更明白紫宁到底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公孙院长和费老,紫宁最初是他们的弟子,是他们看着他从那时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老师与学生的感情。
  “没用的,太晚了……”柳家老祖也深深地感到惋惜,他去晚了,在他即将赶到的时候,切实地感知到了紫宁还有素衣的气息,但随着另一巅峰强者的到来,紫宁的气息完全消失了。他被一击抹杀了!
  “这……这不可能……”白眉院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公孙院长一声惨笑,费老流下了泪水,他们这些老家伙经历了那么多,他们都挣扎着活了下来,但他们最为看重的弟子却没了。
  “是我的过错,当初只想着要和老二准备那件东西,就让他们自己过来,没想到会这样。”柳家老祖道。
  “好了,”一直坐在首位的崖祖终于开口了,他身材短小,声音也很低沉,“既然没有亲眼看到人死,说不定还有转机。多一人少一人,我们都要去拼命,不要多想了,按计划进行吧!”
  悬崖下的夜晚与大陆上的不太一样。它黑的更加浓重,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成漆黑的一团。再加上周围都是望不到尽头的废墟,更显的萧索与苍凉。
  素衣高高地站在一处断壁上,看向遗址之外的方向。她不相信紫宁就这么死了。
  后来龙潜也悄悄上来,他道:“崖族还有剑兰的众多前辈都离开了,我也要走了。如果紫宁大哥还活着,他也会去那里的。”
  素衣没有回头。
  他又道:“关于女帝的消息我一直没有听说,只知道她也进了深渊,但后来一直没有露面。但那里她肯定也是非去不可的。”
  龙潜言毕,便离开了这崖族聚集之地。他最终还是玄辉帝国的一员,必须去寻找他之前的队伍,他即便为崖族做了一些事,他们总归还是对立的两方。
  素衣悄然滑下泪水,她知道自己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前进,寻找女帝,还有那个幽门的人,那个杀了紫宁的凶手!
  她想起白天众人所说的那个地方,那是洛北遗址的最核心之地,被崖族称为“桥”。
  素衣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她知道一路上充满危险,尤其是那恐怖的洛风。随着进入到遗址的深处,任何人都必须十二分的谨慎,尤其不能大量的人聚集在一起,也需要尽量避免战斗,任何的力量扰动都可能成为引发洛风的诱因。
  崖族这聚集地的最高处,那是一个塔状的平台。崖祖和崖岸正站在那里,他们俯视着下面幸存的崖族民众,也远远地看到了素衣。
  “听说这个小女娃是那位女帝的手下,老祖,那个女帝暗中联系过我们,声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她可靠吗?”
  崖祖道:“她虽然是魔帝的女儿,但他们关系一向不和,只能希望她是真的要站在我们这边,毕竟她的力量不容小觑。”
  崖岸点点头,他还未见过那个女帝,但从剑兰国主他们口中也听说了她的可怕,他犹豫了一会又道:“老祖,您觉得我们能渡过这次劫难吗?”
  崖祖道:“不知道。”
  “额,那幽门所说的长生之秘到底有没有啊?”他又问。
  崖祖长时间的沉默。他道:“他们都在追寻长生,但长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活着总会有很多事可以做吧,比如说可以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可以拥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崖岸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却是个实在的人,从来没有想过长生这种事。
  “不论你长时间拥有什么,到头来你都会厌倦。”
  “即便是生命也不例外。”
  厌倦?崖岸还完全不能理解。崖祖却确确实实地活了很久了,他因为境界太高,寿命也随之延长了很多,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生命的尽头,不过对死亡他并没有太多恐惧,他已经孤独地活在这世上太久了。他曾经的亲人和爱人都远去了,他甚至都快记不起他们的音容相貌了。
  他觉得如此一直活下去没有意义。
  “不要想太多了,剑兰的人都走了,我们也出发吧,此行必须要阻止幽门,这是为了我们崖族的所有族人!”崖祖肃然道。
  崖岸的小眼睛闪烁坚定的光芒。
  “所以在到达‘桥’之前,遇到幽门的人能克制就尽量克制,我们必须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一切等汇合后再计较。”进往洛北遗址最核心之地,尤其是强大的帝境存在,必须要分头行动,否则就会引起大量的洛风。所以不管是幽门还是他们,所有帝境强者都要单独前往。
  “明白。”
  素衣也独自上路了,她步伐坚定,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这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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