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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瞬间明白了,厉鬼“看”到活人这条规律的猜测才是对的。
棺中鬼的本体是一块空镜框,既是载体,又是媒介的一部分。
它一条重要的杀人规律就是用空镜框照射过人脸,烙印下遗像作为诅咒的媒介,从而解开限制杀人。
黄毛不由地发出凄厉的惨叫——一条青白手臂又一次从棺椁里伸出,抓住了他的头发。
哗啦啦——
铺天盖地的黄符纸凭空飘起,蜂拥着向黄毛的全身抽去,
贴在包住皮肤的裹布上,
贴在拉住手机的细缝里,
贴在戴了帽子的脸颊下,
一股阴冷的窒息感顺着皮肉往里钻入,吞没了全身。黄毛痛苦不已,挂着泪珠的眼睛睁开了,
试图向后逃走,
可体内那些诡韵流窜,让他的身体排斥了意识的操纵,
手中闪着荧光的机壳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两旁的阴人按住了黄毛,冰冷的灵异从接触点同棺里的尸手一道施加给了他,让他恍然中发觉身体逐渐陌生。
青白手臂攥住头发顺利将黄毛搭拉在地砖上,朝棺材内部拖去。
锦年内心想好了解决方案,立刻抬起右手,从指尖里抽出一根根细嫩的黑色缝线,
其中几条缠绕在一把刀柄处,拽飞了起来,“刷”一下切断了黄毛牵拉的头发,让尸手松开了,
一部分弹入他的关节处,刺入肉里,骤然向后一拽,
抵抗着诡异的袭击,
另一部分抽向旁边两个阴人,黑色的丝线连住它们拽往两边。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但锦年需要验证一下猜测,
关乎到如何关押的猜测。
锦年左肩上的布偶崩开嘴巴的缝线,抽出了几根黑色的线丝,从提包里卷出一个手电筒。
他左手接过,迅速拨下按键打开光源对准棺椁里的遗像镜框。
既然厉鬼以记录的遗像为媒介,不能抹去媒介,那是不是可以不让遗像显现出来,从而规避杀人规律?
先前那次袭击,因为路灯的缘故,锦年并没有瞧见玻璃镜框,仅是一道刺目的放射光束,
媒介的呈现并不完全,
所以矮瘦男的优先级才更高,
后面也因此没有和锦年再作纠缠,
当时的他处于路灯照射中,灯光遮掩了人脸,
且转瞬间,镜面也有些反光,因为影像模糊,
没能把锦年的面部完全映照下来,
自然也不能形成完整的遗像媒介。
锦年就猜想,路灯的光芒毕竟是小,这都能影响了诡异的规律,那直接用手电的强光线照射,
是不是厉鬼就没办法了?
或许过光,以及过暗都可以,若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关闭任何光源,镜鬼的一大重要杀人规律,
是不是就废掉了?
短时间内锦年迅速想了很多,把一切线索和迷雾拨开串联起来,甚至于准备好了关押的办法。
就这样,手电的直光源命中靶心,影响了遗像的呈现,
随着尸手脱开,阴人被缝线拉走以及黄毛由于惊恐不再谩骂,
棺中鬼直接瞎了一般,藏在里面的尸体没有再伸出手,阴人除了反抗丝线外也不再去拉扯黄毛,
漫天的黄纸再次随意地四处飘飞,不再拥簇着走向他的体躯。
看样子厉鬼真的废了,而且锦年还发现,
那黄符纸不具备建立媒介的能力。
若是阴人或是尸体的手接触了黄毛,想必诡异是绝不会停止袭击的,
倒是这黄纸贴在活人身上,就斩断了和源头的联系,局限性不小。
然而,尽管如此,厉鬼的本能驱使着它,呈现出遗像的媒介。
砰咚——
乌木棺材被四个抬棺阴人丢在地上,一只尸手扒开了棺盖,另外举出一条青白手掌托起玻璃镜框。
它,完全复苏了!
是顺子和矮瘦男的尸体,它们居然变得一样高大,
顺子的胖脸搭在下面,像是叠罗汉,‘矮瘦男’踩住它两个肩头直立而起,两根胳膊扶正镜框。
玻璃镜框中浮现出一个老者的影像,面黄枯槁,眼白翻起。
随即消失了踪迹,又呈现出黄毛的那面黑白遗像。
顺子叠在下部,迈开沉重的脚步从棺木里踏出,两旁抬棺的四个阴人变成了仆从,凭空搓出一沓黄纸洒落道旁,
同天空中飞舞的黄符纸一并席卷而来,带着浩大的气势,犹如阳光下飘舞的金色蝴蝶凋病了暖调光彩。
打头的两个阴人举着白色的幡旗,挥舞住双臂,拨过来携带了阴冷诡韵的无声气浪。
它们,朝着黄毛走去!
黄毛瞧见后面阴人拥簇的两个熟人直立而成的‘巨人’,心里骇得亡魂皆冒,这时身上的缝线已经抽离,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把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向锦年那里逃窜,
中有一次栽到地上,危急之下,手指一使劲儿扒拉起来,指头都磨出了血印子,却是不顾,仍旧跑向锦年。
锦年看见黄毛跑了过来,左手上一把扔掉手电,开始了最后的方案。
鬼布偶跳下肩头,显露了真身——是一个鲜艳油彩服装的小丑,
狰狞的脸,
黄色的瞳孔,
以及披散的头发,
它的表情古怪,看着有些秃顶,眼神里充斥了恶毒和暴虐。
锦年这时对黄毛说道:“你跑到这条胡同那边的出口,在那里等我。”
黄毛见到这般可怕的小丑突然出现,心里一个激灵,也意识到自己比较多余,忙说道:“好好好,高人您多保重,我一定会在那儿等着。”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另一边逃窜,心里一直祈祷着锦年能赢,若是赢不了,他可就直接尝试逃走了。
锦年没有管他,仅是专心应对踏步走来的阴人棺队。
咕噜噜——
犹如沸水烧开一般,小丑的手臂逐渐融化了,
携带鲜艳的油彩一同滴落在地上,
整个身躯似乎是一具逼真的蜡像,
橙黄,朱红,紫兰混杂的蜡油滴落在地,
从两段手臂,再到高昂的头颅,
从鲜衣的胸腹,再到站立的双腿,
全都如同燃烧的火炬般融化成了冷却后凝固的液体,
成了地砖上层黏着的蜡墙。
这些蜡油具有生命的活性,
由地面上的一滩,
宛若海卷的潮水,
往四周黑压压的墙面爬去,
它们蔓延了这条窄巷的壁垒,
好似从外层铺缀了鲜艳的彩釉陶瓷,再继续向着上空延展。
小丑化作的彩色蜡油填平了两面高高的院墙,前后延伸了几百米,
再从两头的墙面朝中间拱立,
筑成一个遮盖日月的鲜蜡穹顶。
就这样,略为狭窄的晋阳胡同中间某段空间被蜡油封锁了月光,
而那前后两处门户,
同样被滴落的彩蜡上了鲜艳的彩瓷,围出两洞牢固的大门。
黄毛此刻已在小巷尽头,回头望去,在月光下瞥见那座巨大的彩色穹顶,整个人愣住了,
瘫坐下来,
心里祈祷着,
夹带一丝丝欣喜的庆幸。
在蜡墙内部,
锦年踩在从空中贯射而穿连蜡油中的黑色丝线上,
这些线丝并非散乱的一根根,
而是聚合起来卷成的巨大条索。
他俯视下方,鬼布偶的诡韵融入眼睛里,
一切清晰可见,
‘巨人’高举的镜框失去光亮,丧失了呈现遗像媒介的途径,镜中鬼没有了目标,
仅能凭本能选择脱身,
带着一帮阴人队伍向远处走去。
这下正好,逐个击破,原本诡异具有目标,可以动用全部的力量,压倒性地决定胜负,
但现在失去了重要的杀人规律,一旦向其中某部分发起攻势,它是一定反应不过来的,
因为它不是人,不会思考,
不能够一直警惕着外人的袭击。
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攻杀,就一定可以在它的其余力量反应过来之前抽身而退。
镜中鬼对于已经烙印下遗像的个体非常敏感,若是能够呈现媒介,又拥有他和鬼布偶的遗像,
倒仍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这黑天彩地里,
完全就是锦年的主场了,胜负不言而喻,最后它一定走向败局。
“踏踏,踏”的脚步声在这段黑暗里响起,一队阴人走过,
左边上一位任空洒起黄纸,
顺着天空上的符纸一同飞舞,
忽然一团鲜艳的蜡油从墙角冒出,
宛若一条毒蛇,
猛一下化作一张巨大的嘴巴,
一把将之头颅塞入嘴里,
骤然回缩而退,让头颅连接的身躯以及一沓沓附带的黄纸融入了墙皮的蜡壁中,从表面陷入了深处,
只留下墙缝里传出的“沙沙”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锦年从上空用黑色的缝线牵制着其他阴人和那尊‘巨人’,
果然不出所料,镜中鬼真的成了瞎子,压根没有反应,
等到吃完了阴人才发觉晚了。
如此这般,从四个原本抬棺的阴人,到两位举着白幡的阴人,
连带着许多造出的黄纸,
一并成了鬼布偶肚子里的点心。
仅剩下了孤立无援的‘巨人’以及它高举的源头厉鬼。
锦年最后送它上路了,他踏在空中的条索上,从指尖弹出几根缝线,
迅速向‘巨人’上部的手臂抽刺,黑色的丝线穿透了举住玻璃镜框的青白胳膊,犹如钉子般钉死了。
而后猛然扯过,像柴刀劈手,两条手臂“啪”地断裂了,丝线也缠绕着韵致将镜框抽飞了,击打在一面蜡壁上。
上层断了两手的‘巨人’急忙要去捡回源头,可脚底板上早已踩实了蜡油,牢牢把它黏在原地,
动弹不得,非但如此,
上面的矮瘦男尸体去追回诡异没稳住平衡,倒栽入地,两具不完整的鬼奴脱离了源头,灵异不济,
很快被蜡油‘海洋’淹没了,消化在鬼布偶的胃壁里。
小丑从一处蜡油里钻了出来,大步朝落在地砖上的玻璃镜框走去。
它挥动两只手掌打住节拍,翻着跟头癫狂地大笑:“咯咯咯诶啊哈哈哈哈——”
这不似人间的呓语,如同古老的魔咒一般敲击着这片土地。
小丑抓住了那块玻璃镜框,接触的媒介触发,海量的灵异爆发了,
犹如震颤的音波让它轻微抖动了,
漫天的黄纸凭空在空中绽放,迅速扑向了鲜艳油彩服装的小丑,
每一张黄色符纸都带着一般模样的诡韵,从贴面往内钻入。
小丑的嘴巴突然张得阔大,像一处仙人洞府的门户,
把许许多多黄纸卷入了血色的肉壁深渊里,
紧接着磅礴的气体吞进口中,让大嘴闭合,留下一注小口,
随即骤然对准那方玻璃镜框,使劲一吹,鼓足的气机全都释放钻入其中。
随着小丑的嘴巴缩回正常,镜中鬼的诡韵似乎萎靡了,紧随灌入的气息钻回了鼓起的玻璃内部,
而那飘飞的黄纸也消停了,这一下彻底让它成为了待宰的鱼肉。
小丑大力一拽,把四面边角的黑色绸缎框架拆下了,这些同样注入了气体,就这样飘浮在半空。
它首先料理起那方玻璃内衬,先继续吹足了气体,让其变得如同一碑硕大的石墩,轻轻浮空而起,
然后抓住下半球,用尽全力往里面摁去,在半空中按成一块厚厚的玻璃面饼,再细微吹气,
‘面饼’上层微微鼓起,形成一个膨大的凸弧面,拉扯住下层一并鼓胀起来,最后筑成一枝阔大的球囊。
小丑满意地笑了起来,之后抽出浮空的黑色边框,绸缎随气体完全融入了框架,化作了黑色的花纹点缀,
它继续往内部充气,原本中空的框架因为气体钻入而膨胀起来,渐渐填充了中央的空缺,
随后小丑弹出几根缝线固定了形态,又从边角折过四面围成四块墙壁,用丝线缝合牢固组成吊篮。
它从球囊下拉过四角用黑色的缝线穿丝在方形‘吊篮’的四交口处。
就这样,一具完整的热气球就做成了,小丑激动得滴落几点‘蜡泪’,牵引着气球,癫狂地大笑道:
“咯咯咯诶啊哈哈哈哈——”
锦年的脸色苍白无血,从钉在蜡墙的条索上跳到地面,这场剧本圆满结束,镜中鬼暂时被限制成了气球,
四周爬满的蜡油化作海流逐渐涌入了小丑的身躯里,
重新筑成那位鲜艳油彩服装的小丑,这些滴落的蜡油都是它过去制作的一张张皮囊,毕竟,
它也是几经数载才被锦年驾驭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验证了——
小丑停下了笑声,只身踏入‘热气球’的吊篮上,月光重新落下,
两层的玻璃球囊闪出银色的璀光,
里层的球囊上有一张老者的人脸,面黄枯槁,眼白翻起。
小丑伸出一张指尖缠绕着黑色缝线的手掌,“咔嚓咔嚓”就划破了内层的球囊,再换过双手用力一撑,
呼呼——
伴随道道风响,内部充斥的空气裹挟着诡异的韵致猛烈冲出,浇盖在小丑的全身,
待到玻璃球囊完全干瘪下来,
小丑穿起了自己的‘新衣’,
它从中间把这件银绸的上衣穿起,
犹如拉扯柔韧的年糕,
不断上下拉伸
最后玻璃球囊把它完完全全套在里面,这才穿完了,
上衣好了,小丑接着穿起下衣,
同样的操作,先放干里面的灵异,然后穿在下身,
上银下黑的皮囊套住小丑迅速紧缩,很快变换了颜色,
最终成了最初的模样,一身鲜艳。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小丑若有所悟,黄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画面,
鲜艳油彩的右手臂逐渐染上了银霜,套住了一层玻璃外衣。
“咯咯咯诶啊哈哈哈哈——”
小丑得到了珍宝和新型玩具,又在发疯了,手舞足蹈地大笑,回荡在窄窄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杵在胡同出口不敢出去的黄毛听到这诡异的笑声,害怕得扑在墙角,内心祈求着锦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