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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千烈左手带着莹润的玉色轻飘飘的点指向方圆的丹田。
方圆想要弃剑,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琴剑牢牢黏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千烈的剑指落在自己身上。
方圆的身体猛地倒射而出。
琴剑还在手上,但其上的行意剑气却已经杳无踪迹。
方圆睚眦欲裂的望着龙千烈,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丹田之处多出来一枚小小的玉剑,宛如跗骨之蛆,缓慢的吞噬着方圆的剑气。
方圆已经意识到眼下极其糟糕的处境。
自己自出山以来,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即便偶有受伤,但于性命而言总是无碍的,因为自己有倚仗。
先是老头头给的少年游,再是行意剑气,然后得知了先生的身份,后来在江口驿顿悟踏入点毫境……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自己在走江湖的这段路里越来越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不会丢掉。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孤身入水府,接着在狐岐城连斩孙氏兄弟,甚至直冲城主府,上了玉剑山后竟然找上了修为高深莫测的龙千烈。
说到底,是一路以来的有恃无恐让自己过于骄傲了。
因为有行意剑气压轴,所以他什么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挑战。
方圆也常常自诩自己不是个喜欢依赖外物的人,但这一路何尝不是时时刻刻的依赖着行意剑气和先生的身份呢?
直到此刻,行意剑气骤然离体,方圆才由衷的感觉到一丝恐惧。
那是没有读书练剑前对于外面世界的恐惧,就像那个八岁的孩子初次挑炭到小镇上去卖之时一样。
方圆自问,若是没有得知先生的身份,自己绝不会如此轻率的上玉剑山。同样,若是没有行意剑气护身,他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向龙千烈挑战。
自己好像把天下的剑修想得太过羸弱了一些。
此时已悔之无益。
没有人知道行意剑气的存在,即便说了,龙千烈也不会承认他攫取了自己的剑气,就像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少年游在他手里一样。
方圆没有失去理智,他坐在高台上,有些恍惚。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别人讲道理的初衷当然好,但这个如此不知审时度势的方圆,还是那个讲究脚踏实地的自己吗?
或者说,自己太过注重于身上读书人和剑客这两个光环,导致将自己的自知之明也给忘记了。
丹田的玉剑不停地蚕食着浩然剑气,但自己却束手无策。
这就是脱离了老头头儿帮助的自己?
甚至于,方圆可以想象得到,若非先生的名头还笼罩在自己身上,只怕留在自己体内的,就不是一柄小小玉剑的问题了。
龙千烈什么也没说,依旧是潇洒地回到了自己的的位置上。
这在方圆耳中却如同惊雷。
就像自己先前没有将玉剑门的普通弟子放在心上一般,龙千烈同样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他有这个资格。
紫裙女子看着台上失魂落魄的少年,忽然觉得自己一贯冷静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
她跃上高台,向眼前的少年伸出了手。
方圆抬头看去,是一个温暖的笑,但他却没有握住那只手。
因为心中有愧。
万年琴剑好像与之前相比也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方圆作为持剑者,是能察觉出来的,只是说不清道不明。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紫裙女子掖起裙角,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一只玉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哦。”
方圆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泪水留下来。
这一瞬间,他似乎长大了不少。
他抬起头,略带歉意的道:“白紫姐姐,对不起,你的琴被我……”
紫裙女子轻柔地揽着他的肩头,此时的她,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动人。
“不怕,我都说了送给你的,况且这琴将来总有能够修复的时候啊。”
方圆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紫裙女子实在不是个会哄人的主,她竖着柳眉,故作清淡的道:“快起来了,坐在地上琴也不会好,以后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不就好了吗?”
方圆悻悻的撑起身体,刚要站起来,却是眼前一黑,歪倒过去。
最后,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
紫裙女子一手抱着方圆,一手按向他的腕脉。
下一刻,一双凤目闪烁出万载玄冰一样的冷漠,深深地凝视着高台上的龙千烈。
龙千烈完全没有在意她的目光。
今天的收获,已经到了他不敢想象的地步。
墨铭从观战台上落了下来,他同样眼神凝重,作为玉剑门的老对手,方圆体内的异状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玉剑蛊。
以吞食剑气为生,直至剑气被吞干净,便会开始吞食宿主的血脉,直到整个人变成空壳子。
最棘手的是,这玉剑蛊十分机敏,一旦觉察到有异,便会瞬间钻入宿主心脉中,片刻间便会身死道消。
他也没有办法。
玉剑门的玉剑蛊,中之便只有一个结果。
等死。
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等死,中蛊之人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剑气一点点的被蚕食殆尽,而后是血肉以及脏腑。
他没有想到,龙千烈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圆使用如此毒辣的手段。
莫非他自觉能够抗衡文城?
墨铭朝观战台上望去时,已经没有了龙千烈的身影。
他沉沉一叹。
龙千烈只怕已经走了。
自己虽然不惧他,但若是他一心要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毕竟诸般修士之中,速度以剑修为最。
墨铭自己对玉剑蛊束手无策,同时,他也相信整个武陵也没几个人能解开这蛊。
因为,就连玉剑门自己的人,也没有解蛊之法。
只能先将情况稳定下来,而后看看这小子的师傅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心行城来的,不管是本事还是见识,都要远远超过自己这些人。
墨铭从腰间取出一枚玉鉴,鉴中有琴,名为水墨。
他盘坐在侧,横琴膝上,轻轻抚弦。
紫裙女子脸上的冰霜这才消下去些。
她由衷的道:“墨前辈,谢谢!”
琴修抚琴,向来只为杀人。或者,为了知音人。
墨铭一曲奏罢。
“我并未做什么,姑娘,还是带他找到姜不器城主吧,这玉剑蛊狐岐城内无解,这曲镇魂只能稍作延缓,还需快些才行。”
紫裙女子轻轻点头,有些艰难的背起少年,一步步踏下玉剑山。
观战主台上,一身黑衣的林泽眼中厉芒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