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姑

　　我家住在沂蒙老乡一个偏僻的农村，名叫神泉村。村子很小，有二三百户人家。九十年代的神泉村交通信息比较落后，绝大大部分人家还是瓦房和茅草房，道路泥泞，村民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偶尔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其中有些事真实发生在我的家族，有些是道听途说，我将以一个个短篇故事讲给大家。
　　90年代的农村妇女不仅要像男人一样下地干活，还要操持家务，教育孩子，十分辛苦。我的姑姑嫁到邻村像其她妇女一样每天辛勤劳作，因为夫家重男轻女，在有了我表姐后，她几经流产，加上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现在这么娇贵，很多人都是留完产第二天就干活，结果在她不到三十的时候患上白血病，不久之后就离开人间，留下姑父和年幼的表姐。
　　都说人死如灯灭，但在农村老辈人的眼中人是有魂魄的，人死之后的35天之内，俗称五七，魂魄是在家里的，而且不知道自己已经离世。
　　姑姑死后几天，姑父一天早上来到爷爷家。“爹，这几天三四点我老是听见有人在家里敲碟子敲碗的声音，你经常给人家吹‘吓’着，您说说是怎么了”，姑父神色慌张的说到。“不用怕，她肯定有事提醒你”，爷爷憔悴的说道。“能有什么事啊？还有敏敏（表姐乳名）半夜老是看到一个人影，问她是谁，她也不知道，也不怕，说感觉很亲近，而且这孩子老是做梦，说她娘叫我准备一张桌子和什么果子，你说说她找孩子干嘛，直接托梦给我不好吗”，姑父郁闷到。“找你，她敢近你身吗，谁身子弱，她就找谁”，爷爷思考了片刻“你是不是这几天吃饭都没想着先给她准备点？”“我也不懂这些啊，爹。”姑父无力道。“哎，回家给她准备一桌供菜，晚上放在客厅，客厅门晚上不要关，开着，第二天不管这供菜有没有变样都扔了，还有记得五七之内，每顿饭都要先夹点放到碗里，用竹渟当筷子，放到客厅。（农村死者都安放在自家客厅办理丧事和出殡）”爷爷低头眼泛泪水说道。“知道了，爹”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就在姑姑快到五七的时候大伯又找到了爷爷，“爹，昨晚十一点多，家里客厅灯忽然亮了，而且……而且您孙子的风车自己转了起来，太渗人了。”大伯略带疲惫的说道。“哎，老三家前几晚也是，你弟妹前几晚睡觉，就听见外面有狗叫的声音，大门咣一声，咣一声，你弟妹踹了你弟好几脚都不带醒的，”爷爷苦笑到“你姐五七快到了，她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来看看你们，肯定是你昨晚回家晚了，她跟你一起进的你家。”大伯听到这，一脸错愕。
　　然而在大伯走的当天晚上，爷爷家半夜就响起了狼嚎声，大门的拍打声此起彼伏，爷爷抄起他的铁铲来到门外对着空气就是胡拍一气，嘴里骂道“活着挺明事理的东西，死了怎么就这么糊涂，你要干什么，敏敏还有我们照顾，我跟你娘还硬朗着，你作什么……赶紧滚”爷爷骂了一会，老泪纵横的拄着铁锹回到房间与奶奶相拥而泣，这晚外面归于平静，但两个老人却无法入眠。
　　姑姑的五七到了，这天老人用剪子剪出了一个圆形冥钱，用条白线拴住，开始拉魂。拉魂一般都是死者生前最疼爱的人来拉，表姐在老人的引导下，一只手提着线，线另一头的冥钱离客厅的墙壁五厘米左右，离地面高一米左右，从客厅的大门一侧环绕客厅一周走到另一侧，嘴里不停喊着“妈妈抱金钱，抱完金钱送你下湖。（去坟地的意思）”表姐呜咽的哭喊着，看到表姐七八岁就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大家都为之动容，但是现场的老人却严厉喝叱我们不准哭，因为被死者看见或听见会舍不得离开。一圈过后，冥钱没反应，两圈没反应，大伯有些怒气的说道“姐，你要干嘛，赶紧报了金钱，我们把你送下湖，待会天黑狗咬猫叫你一人不害怕吗，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别叫大家等了。”大爷刚说完没几秒，只见那冥钱啪的一声平整的贴在了墙面上。老人见抱上了。赶忙叫表姐跪在冥纸前，然后点着冥纸，冥纸形成一团火焰，缓慢的飘落下来，老人见状赶紧让表姐张开衣服，兜住火焰，火焰落入表姐衣服的瞬间化成一许烟灰。表姐紧紧地抓住衣服，泣不成声，一行人哭着送姑姑下湖。
　　五七以后，一切回复平静，爷爷待敏敏和我们这些孙子一样，疼爱有加。直到几年后的一晚上，大娘呜呜咽咽得告诉我“哎，你姑前段时间托梦给我，就那么赤身裸体的站在我对面，我和你大伯给她剪了几身衣服烧给了她，也没个人管事，苦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