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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邋遢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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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时代的医疗非常落后,后勤保障与现代无法比拟。都是爹妈生的,同样的伤不会因伤口比谁的好看,而多活半会。有记载秦军出征,英勇无比,然归来者寥寥,实乃悲哉!送亲人去战场能让人伤感、悲哀、甚至绝望。哪怕秦人不畏生死。
  添丁进口是国家大事,哪怕添的丁是聋子瘸子。林叔回来的时候,已给林云凡上了户籍,过几天官府就过来勘察。
  秦代实行户籍和什伍连坐制度。入户籍的民称“编户民”,他们被固定于一地,承担徭役和兵役。秦律,凡属国内新置郡县之民,或来自外地迁入之民,必须到当地官府登记,并取得“户籍”,其后无论迁往何地,身份发生何种变化,都必须登记于户籍上,始能享有法律规定的各种权利。否则,有爵位或官职,不能免除徭役,不能获得包括授田、徭役减免在内的民爵赐田待遇。因此,户籍对人身的控制趋向简单,秦国社会由不稳定趋向稳定。
  林家就林叔一男子,是不用服兵役的,林云凡有户籍后就不一样,家有两丁必有服兵役者。隔天乡长带两衙役到了走蛟村,(没有名字,姑且这么称呼)。如他管辖的区域有拒服兵役者,得连坐不敢不上心。
  竹林的边际,坐落着几间破旧的茅屋,它们紧紧地挤在一起,仿佛是为了彼此取暖。屋顶上的茅草已经有些泛黄,显得陈旧而又古朴,屋檐下几串玉米,挂在上面做个小颜色的点缀。
  响午日头下,茅屋的影子堪堪留了个可躲日头的空隙,屋前的小径上有意无意种着几颗月季,有种宁静又遥远的感觉。
  茅屋另一侧,是简陋的牲口棚,四面进风,这是为了遮蔽自家牲口而搭建。材料显得粗糙,木头和稻草混搭在一起。棚内老驴子嗯哈嗯哈的叫唤,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平淡的生活。
  林家当家的在不在?
  林叔听到有人叫,应答一声走出屋子。闻声望过去,见是啬夫长。忙回头朝屋内喊,妹子快刷锅烧水啬夫长来了,麂腿烹制好,端来给啬夫、差役大哥解饥渴。
  屋内带着悲伤的回了一声喏。
  啬夫长也不推辞,乡里人家就这样热情,何况他算这里最大的官,只要不强抢强征他这位置安稳的很。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和气的叫林叔带他哥三查看林云凡,同时嘱咐周边邻居,都过来连保画押。
  验伤口的时候,啬夫和两衙役,都齐齐吓了一大跳,脑门子都冒着大颗冷汗。这伤势都没死,命硬将来不得了。
  小心细细查验伤口,带笔墨的衙役找地方磨墨润笔,张牙舞爪的书写,大致能认出这几个字
  :林氏有子,爪伤于背,入肉三分伤半尺余,颈三孔。面金,气若柔丝,属实,天佑之。
  等林家和啬夫仨人签字画押,众领居都已到场。念完衙役记载的文字,摊开竹简给众人一一过目。老太太带头按手印,众人纷纷跟随。
  饭饱酒足,啬夫等人要离开,走时又回头和衙役哥俩商议半响,对林叔说:林哥儿,我哥仨看的真切,贵子伤重恐难。
  顿了顿再次看了看另外哥两个道:我等商议可留家照拂一月。点卯五十天有余,校场六天路程,你细心照料,得活,徭役不免。
  这话说完,林叔林嫂连立马磕头道谢,这是大人情。啬夫也是看乡里乡亲的,林家好不容易捡了个香火,还是个蔫的。活不活得了两说。总不能林家刚服兵役,娃没了那就苦了林家,送个顺水人情也算仁至义尽,毕竟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能动弹已经是十天之后,动弹是指有人扶着慢慢挪步。这几天林叔清晨就打柴火,再干完农活。美滋滋的赶回家看着这个便宜儿子,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哪怕问这个儿子一问三不知,也开心的不得了。
  云凡其实也郁闷的不得了,只记得完成任务撤回国内的路上被伏击,他掩护撤退。鬼知道,那群畜生在高山峻岭居然带的得动那么多武器,而且还有很多RPO-A火箭筒。惊险刺激一连串的连蹦带跳,躲过无数火箭筒,刚想歇口气还没笑出来,身边又来两发,离他七米左右的树后爆炸了一发,另一发就在身边爆炸。气浪推向空中的时候感觉右胳膊麻麻的,亲眼看见右胳膊在空斜斜的飞了出去,气浪抛起来的时候,想张口喊一声,浑身无力发不出声响。昏迷那瞬间似乎往某个很深的洞里掉,然后进入长长的黑夜。
  意识再次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听力首先逐渐恢复,刚开始还以为被俘了。语言不是普通话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不像疆民的话语,这是哪里?云凡醒来的第一个疑问。
  清醒后才发现这不是他的世界。第一口汤,是自称云凡母亲的妇女喂的。味道怪怪的温汤药,难以下咽且作呕,不是身体急需进食自然反应的抿嘴,咽了下去,那味道云凡非得活活吐死。
  精神上对味道的抗拒,造就恶心感涌上心头。胃部开始翻江倒海,仿佛有东西在不断翻腾,想脱离胃的束缚。还好妇人见云凡的状态,忙放下汤碗,轻拍他的胸口帮他减轻痛苦。
  胡子叭槎的中年汉子,束着像道士模样的头发,衣服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松松垮垮黑不拉几的还打着几个补丁。如果不是看到手掌和七八岁小孩子一样大,他可以确认是战友搞鬼演古代戏逗她玩。
  问题在什么时候右手长回来了,还变的这么小?又伸出左右一起比较,左手也变成小孩的了。这是咋回事,我的枪呢?我的战友去哪了?这是哪里?怎么回去?无数个问号在云凡脑中升起。
  林叔一个人去的校场,是开开心心出发的。看得出云凡是心甘情愿,拜的祖宗牌位,三跪九拜没人教过,那姿势规规矩矩。在乡亲的见证下,拜完祖宗,又规规矩矩的给林叔林嫂磕了三个响头,要给兰花磕头,兰花不知所措的跑的远远的,但高兴,因为今天起有亲弟弟了。
  林叔走的第三天晚上,驴子、狗叫个不停。邻居的狗也跟着狂吠。林嫂是拎着柴刀、打着火把出去查看的,半盏茶的功夫林嫂大呼小叫。等众人壮着胆子,跟随林嫂在牲口棚,看见身着似棉非纱的一白发老者,醉的不省人事,七仰八叉的随意躺在草垛里睡着了。老太太看过后,吩咐林嫂给老者盖床被子以防风寒,明日等老者醒来再做打算。
  第二天过了响午,醉醺醺的老者才醒过来。看见林嫂第一句话就是:老朽腹中饥渴,尊夫人能否赐饭食以果腹?
  文绉绉的语言一下子让林嫂楞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识字的不稀奇,稀奇的是能出口成章的人,何况是一位白发老者。这样的文人更难一见。
  林嫂这时才反应过来,双手交叉在胸前,缓缓屈膝,跪于地上,双手着地,头部微微低下,以示敬意。礼毕后才谦逊恭敬的开口:请先生不要自谦,如若先生不嫌弃。烦请先生移步穷巷茅屋。山野糙食立马奉上,还请先生稍安勿躁。
  尊夫人如此大礼,老朽不敢当。这就遵从尊夫人盛情。如有叨扰,还望尊夫人海涵。老头也不客气,连头上的草头子都不清理,朝室内走去。
  林嫂行礼的时候,兰花带着三两个小囡囡从对面山坡上提着竹篮子,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一起往家里走。囡囡手里还拎着一只灰毛大兔子,可羡慕坏了一起同行的几个。囡囡发现娘亲跪在地上,给棚子里的老者在行礼,知道老人家醒了。连蹦带跳的跑到母亲身边,开口说道:娘亲,兰花在捡草菇的旁边抓住一只兔子,娘亲给弟弟补补身子可好。
  林嫂拍了拍兰花头上的草叶子:没礼数,还不给老先生行礼道歉。兰花连忙把兔子递给林嫂,放下竹篮,规规矩矩的给白发老者行了个大礼。
  老者看到兰花的大礼,乐呵呵受了这大礼。
  云凡已经可以走路,只是还不能奔跑,身体还在恢复。加上伤口还未长好用力就疼,但慢走还是不妨碍。昨晚就知道来了个醉醺醺的老头,睡在牲口棚里。林嫂,他拜过的母亲在行礼,不得不出来和老者见个面打个招呼。
  吃饭过程中,老头仔细观察过云凡,这小子皮肤白皙,脸型俊俏,长开了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看上去有点病恹恹的,看得出是个读书胚子。
  老者吃过饭,心里就有了计较。这位小友,年已及学,习书否?云凡仔细看了老头一眼摇头回答:没有。
  汝好读书否?云凡也是起了好奇心,也想试试老者是不是读死书故作卖弄。虽然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几个字组合成一句话,但开口就是王炸。
  学能用否?无用则废。废十载,不如万里三载。
  白发老头听完回答,眼里亮光一闪,嘴张的老大,右手扯着长长白山羊胡子,吃惊的看着云凡。不信的再次沉声发问:汝未曾习书?可曾出世?
  云凡点了点头,神如常人不卑不亢的说:未曾。
  七八岁的小孩未见过世面,不想读书的理由竟然是能否学以致用,不能用就是废物,浪费时间比不上远游所见所得学以致用。不简单不简单,比邯郸各世家世子弟强上十倍,不百倍。如此璞玉,人人得而诛之。呸呸呸,得而衣钵之。
  老者与云凡有句没句的聊着,越聊越兴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收这个小子当自己的衣钵传人。得没声没气的水到渠成,不得有其他差池,这小子非我不可。老者想到这里哈哈大笑,向林嫂拱手致谢告辞。
  云凡已看穿老者的心思,等老者走出门口不见身影后,呸的一声:邋里邋遢的也想当我师父?我肚子里几千年的文化沉淀就算你教,你能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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