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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宋武屠龙 / 第十七章 两个泥鳅玩蛋蛋

第十七章 两个泥鳅玩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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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干物燥!”长街锣声敲动,“小心火烛!”
  东城街头,巡捕严严实实穿着一袭圆领甲,头上却顶了后秦的冲角盔。甲胄不伦不类,巡捕又是身不满五尺,活像只移动着的嘉兴臭脚粽。腰间官刀,手中铜锣,威风凛凛;巡捕厉声喝住刘裕,道:
  “那汉子下马!辰时宵禁,你吞了豹子胆,大晚上敢提刀夜行!”
  刘裕闻声勒马,恭恭敬敬从怀中取出一把五铢钱,九十度鞠躬,双手奉上,道,“小人行经襄阳,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旅驿。佩服大人虎威,一点心意,请大人喝酒!”
  “你真是命好,襄阳城中没官,也只有我一名巡捕。你小子,但凡赶上个魏武那样的县令,逮住你闯了宵禁,非得用五色大棒把你打成肉泥。”巡捕一枚一枚数着铜子。
  “你说,魏武这样的人,当今还有吗?”刘裕闻言,懒洋洋揣了双手。
  “有个毛。魏武帝当年在顿丘做县令,逮住蛤蟆都得攥出团粉,别说犯禁的百姓,哪儿有豪强世家敢炸翅儿啊?”
  刘裕大笑,“对喽,没有那样的人,才有我这样的侠。”
  “你是什么侠?当着老子的面,你有胆子自称什么侠?超胆侠?”巡捕装钱入怀。
  “侠么,无法无天的地方,自然有以武犯禁的侠。”刘裕捏捏腰间的刀柄,道,“你刚才说,城里就你一个巡捕?”
  不待反应,转瞬间,一把马尘长刀已经拍在了巡捕肩头。
  “大爷!住宿这边请!尊敬的客人,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襄阳城,历史文化悠久,南接荆楚,水路纵横,四邻鄂、豫、渝、陕,北控长江……”
  “少他妈废话,把钱掏出来!”刘裕毫无耐心,“老子着急睡觉,哪儿能落脚?前方带路去……”
  南城小栈,客栈已上了板。拍门无人响应,巡捕怒极,一脚踹开大门。
  门内,有十二三名大汉,裸背的裸背,磨刀的磨刀,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所见乌烟瘴气,汉子们身刺锦绣,纹龙画虎,一时都停了手,拿眼狼视这巡捕。
  巡捕跑出门来,两腿间股慄欲尿,对着门外刘裕一个抱拳,道,“这位英雄,里面可以安睡,小人还得巡街,改天再招呼您嘞……”
  刘裕不耐烦摆摆手。
  小栈内,穿过大汉们的阴毒眼光,一老翁柱杖,蹒跚而出。刘裕道,“有劳店家费心,把我这马顾好。筛一壶米酒,取两个饭团,再开间房来。”
  老翁看看刘裕腰间双刀,叹口气,出门牵马去后院喂料,
  刘裕进得门来,往楼上房子去;一恶汉挺着胸肌,楼梯挡路。
  “你是伙计?”刘裕问,恶汉不答。
  “老板?”恶汉仍不答。
  “皮条客?”恶汉还不答。刘裕又道,“我不需要特殊服务,看客栈里,各位贼眉鼠眼不像好人,我不够快,怕房间外仙人跳进来。”
  楼下一汉,磨利了大刀,吹吹刀身水沫,道,“我看你那匹黑马不错。”
  那汉使个眼色,楼梯前挡路之人,往地上扔了两个铜板。
  汉子道,“你的马,哥几个买了。”
  刘裕笑笑,岔开话问那磨刀汉子,道,“这位大哥,你胸脯子上面纹的是啥?”
  大汉恶狠狠道,“二龙戏珠!”
  刘裕回身而来,弯腰端详端详那汉,又道,“纹的啥?”
  “二龙戏珠!”
  刘裕用手抚着耳朵,复读机般又问,“纹的啥?”
  “他妈的,这小子犯贱,自己寻死!弟兄们,弄他!”大汉怒而起身。
  老翁喂好了马,再回厅前,只见那十二三名恶汉,手脚筋都已被挑了,满地满桌,血腥喷薄。刘裕手把驹影短刀,刀背游走在倒地汉子的胸脯,刘裕仍道:
  “纹的啥?”
  汉子虚弱至极,勉力张口,道,“纹的是——俩泥鳅玩蛋蛋。”
  客房中,老翁备齐酒饭端来。
  “辛苦老丈了!”
  “装什么正人君子?”老翁没个好气,“好一个陌路强人!”
  “老丈,您店里,为何有这么多不三不四的过来投宿?”刘裕不解问道。
  “襄阳城,久无父母官。近来郡里有风声,据说是要派下个名额,做这襄阳城守。城西赵家,逼奸民女,开着鸡窝;城东钱家,投机倒把,开着布坊——这是城里顶天有钱有势的两户人家,听了风声,都想捐这个官。”
  “价高者得,这不就完了么,与那些强人有什么瓜葛?”刘裕问。
  “真是明码标价,也倒好办了。城里为何一直空着官位?正因郡守捂着这顶乌纱,迟迟不定下来人选。你是郡守,你也得拖,拖的越久,两家送的越多,郡守吃的越饱。年轻人,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哪儿有脑子走这江湖……”
  老翁叹叹气,又道,“开始时,两家还只是暗地里不对付。城外面的天下,是群狼逐肉;城里面,慢慢也变成恶狗争屎。能文争,就不需武斗啦!两家各自蓄养着人马,窝藏了不知多少南来北往的亡命徒充当部曲,刀光剑影,两家便时时交战。”
  刘裕点点头,道,“只是苦了城中百姓。”
  老翁道,“我这里还好。钱、赵两家交恶以来,断不了有些强人,在我这南城的小栈住宿。他们打探消息、待价而沽,等着钱赵二氏过来雇佣。老汉我循规蹈矩开自己的店,他们给钱我就拿,不给,也不执着去要。一年到头算一算,总能挣个仨瓜俩枣。”
  刘裕大笑,“人言襄阳城南穷北贱,东富西贵,老百姓里,倒是只你一家能盈利?”
  “隔壁的裱糊店,生意也不差。”老翁道,“巷战里死了人,胡乱拿草席包了,脚上捆两个饽饽,只管让野狗拖去城外山里天葬。这些活着的部曲,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少不了买些纸人纸马在街头烧了祭奠。”
  “老丈,有肉吗?”刘裕问。
  “小伙子,有钱吗?”老翁笑。
  刘裕摸摸腰间刀柄,正色道,“先赊账。老丈,你且看着吧,明天天一亮,自有贵客登门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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