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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河西豚犬传 / 第23章 都是谎言惹的祸

第23章 都是谎言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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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眼皮的光线,像一名红妆舞姬,栽进瞳孔里,失足常乐,踩个不停。
  木求榆感觉到眼睛疼,所以睁眼瞧瞧。
  迷蒙的视野中,是不熟悉的房梁,不熟悉的摆设,不熟悉的被褥,和熟悉的胴体,不着一丝。
  “我去!昨晚喝断片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木求榆连忙把自己的春光盖好:“我怎得又踢被子了。”
  身子刚一动,就传来宿醉后的头痛感,这种难熬的苦楚,足以令人下定决心戒酒,直到下一次饮酒之前。
  小地方的旅店,用不起玉瓷枕头。此刻木求榆躺的是软枕,布面上绣着夭夭桃花,内里大概是用米糠填的。太软,枕着并不舒服,感觉愈发的眩晕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身穿男装的李林鸢帅气地走了进屋,手里托着个海碗,边走边喝。像个小痞子似的,斜靠在窗边,笑道:
  “榆木疙瘩,你这酒量,是不是有些太差了,没吃几盏就醉的像头猪。醉就算了,还吐的到处都是,真恶心。”
  “不对劲。”木求榆扶额,认真地说:“我原先酒量不这样的,最近这两次不知是怎的,一吃就醉,一醉就头疼,许是太累了。”
  “你就嘴硬吧。”
  李林鸢笑着走了过来,直接将手的海碗递了过来:“河东沁州的小米,养胃解酒。”
  木求榆懒得与她辩解,自己说的乃是实话,并未嘴硬。他叹了口气,将碗接了过来,几口喝了大半,胃里舒服了许多。
  待得脑海清宁,木求榆扯着眼角,看向李林鸢,问道:“为什么我是裸着的,小姐姐你不会趁机对我做了什么吧?”
  “哈哈。”李林鸢坏笑道:
  “对!”
  木求榆失笑,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真可惜,你会承认,那就代表没做什么了。”
  李林鸢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谁说本小姐没做什么,你可得谢谢我才行。”
  木求榆点了点头:“谢谢你把我扛回来。”
  “你是寒鸦背回来的,我可没搭手。”
  “谢谢你帮我将脏衣服脱了。”
  “呸,轻薄。”李林鸢骂了声,又道:“这也是寒鸦干的。”
  木求榆举起粥碗:“敬寒鸦!”
  言罢,他郑重其事地将小米粥一饮而尽,转头说道:“我还能再敬他老人家一碗吗?顺便来碟酱菜,以示尊敬。”
  李林鸢摆了摆双手:“没了,你起的太晚了,都快到正餐了,没的饭吃。”
  众所周知,唐人每天吃两顿饭,早餐和正餐,正餐有时是午餐。大唐立国初期,实行严格的宵禁和坊市制度,所以晚餐与夜宵是不存在的。后来,制度放开了,夜市逐渐兴起,似昨晚那般酒宴才成为可能。但平常时候,一般还是两顿饭居多。
  木求榆将头重重的枕了回去:“还要等到明天啊。”
  李林鸢哼了一声:“榆木疙瘩别打岔,你猜我做了事情,是需要你谢我的?”
  “要不咱们先说道谢的事情吧?我今夜设宴请你,聊表谢意。”
  木求榆说着,吹了声口哨:“昨晚那些漂亮小妞真不错,别看番禾县是个小地方,占着丝路的便宜,还挺富庶,该有的都有,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李林鸢嫌弃地嘲讽道:“销金窟也得有钱才能买笑,你现在上下精光,胳肢窝里又没藏着金叶子,怎么逍遥的了?”
  闻言,木求榆愣了片刻,发疯似地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怀表不见了,连带着随身带着物什全没了。
  他急切地问:“我的东西呢?”
  “你这颗不灵光的脑袋,也终于意识到重点了。”
  李林鸢露出一副猛禽呵护幼崽的表情,慈爱地说:“我既然答应护着你,就一定保你周全。你身上的东西,全都用来帮你脱身了。”
  木求榆听得心里有点慌,皱眉道:“你不是拿那些东西玩了一招偷梁换柱吧?”
  “差不多。”
  李林鸢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地说:“城门被封闭了,各路口都有人盘查,光昨晚这一夜,旅店就被搜查了三次。这祸反贼铁心了要捉你,藏不下去的。”
  “正巧后半夜有个毛贼来这里趁乱偷盗,身量肤色与你相仿,就拿他当你的替死鬼了。从城墙最高的角楼顶上扔下来,啪!”李林鸢打了个响指。
  “脸先着地,完美。”
  木求榆哭笑不得,这世道出门当贼都要看黄历啊。
  “小姐姐,你这样瞒不过去的。我那干侄子……呸!仆固泾源那个反贼,对我很熟悉,又精明干练,你找个无头死尸,一眼就能看出假来。”
  李林鸢轩轩甚得,自信地说:
  “我的随从里有个老云,人称云雾妙手,曾经是长安京兆府的第一仵作。他拿着剥皮小刀,照着你光腚的模子,在那人死尸上一顿修理,别说胎记疤痕,就连多出来的毛都是用银针种上去的。就算他们找着你的姘头,扒开裤子瞧,也认不出假。”
  木求榆听得头皮发麻,几乎当场骂出来。
  一个老男人在自己身上,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瞧了个通透,连体毛的长势都关注到了。
  木求榆伸手,将被子捂紧了些,瞪着李林鸢,一字一顿地说:“你个女娃嘴里放干净些,别张口闭口那么腌臜的事情好不好!”
  李林鸢被说恼了,扶了扶单片眼镜,语气霎时转冷。
  “我顶着部下们的反对,为你忙了一晚上,现在他们看我眼神都是古怪的,你居然也在这讲七讲八!哼,罢了,反正等到咱们出城以后,各走各的路,这辈子眼不见为净。”
  李林鸢夺过粥碗,泄愤似的摔碎在地上,扭头就走。
  木求榆心中有愧,他撒了谎,自己并没有危险,可李林鸢不知道。
  在李林鸢的视角里,有人据城造反,挖地三尺的搜捕河西二公子。内里有部下不满,外面的形势更是千钧一发,岌岌可危。这一夜,李林鸢是将她自己和所有人的命都押上了赌桌,才堪堪过关。
  这事虽是假的,但恩义情分已经大过天了。
  木求榆叹了口气:“你别走,我有罪,认错也坦白。”
  李林鸢头也不回:“用不着,从今往后咱们也不是一路人,只当没有见过。”
  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那刻,木求榆高声喊道:“没人造反,我也没有危险,一切都是骗你的。”
  “啊?”
  李林鸢终于转过了头,就像个嘴里塞着黄豆粒的麻雀,瞠目结舌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木求榆深呼了一口气。
  “那晚,我从楼顶失足坠下来,你伸手拉住了我。在薄纱散开的那刻,我就认出你来了。我埋怨你不认得我了,于是撒了谎,想在你边上呆一会儿。”
  当下,木求榆将前后的原委都说了,从出凉州,讲到旧雨楼,如此种种,没有隐瞒。
  “总之,就是这样,我骗了你。”
  李林鸢立在原地,咬牙切齿,拳头攥的骨节发响:“你这根蠢的无可救药的榆木疙瘩!你知道我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木求榆叹了口气,大错已然铸成,就算他能回溯时间,也只是一刻钟罢了。若是能再回到那天晚上,自己真的会后悔撒了这个谎吗?
  似乎,自己真的知错不改啊。
  木求榆以此生最大的诚意,苍白无力地说道:
  “对不起。”
  李林鸢怒道:“我今后但凡再信你说的一句话,我就当场把自己给掐死。”
  木求榆无奈苦笑,伸手指向李林鸢,认真地说:
  “呦!瞧啊,这是古往今来,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李林鸢一言不发的走近,抄起枕头就打,边打边骂:
  “呦!瞧啊!这是轻薄!无耻!下流!卑鄙!粗俗!愚蠢!幼稚!无赖!肮脏!狡猾……”
  她骂一个词就打一下,木求榆有着丰富的挨揍经验,熬炼出来了,身体根本感觉不到痛苦。
  比起慈父的铁拳,这个枕头实在太软太温柔了。若是她肯放下枕头,改用拳头打,或许木求榆的心里还会更好受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林鸢累了,披头散发,大口喘着粗气,依旧死死抓着枕头,即使布料已经被扯开,米糠已经散落大半。
  木求榆又裹了裹被子,伸手拾起被甩在一旁的单片眼镜,递了过去:“休息一些吧,等我找身衣服穿上,你再继续打。”
  李林鸢粗暴地接过单片眼镜,将可怜的枕头扔在一边,来到屋门前,向着外面叫道:
  “你们几个!别在那贼眉鼠眼的,过来!”
  几名随从听着命令上楼,来到了屋内,他们看了看衣衫零乱的李林鸢,又看了看裹得严实的木求榆,一时间浮想联翩,但没人敢说什么。
  李林鸢一指木求榆,喝道:“将这个榆木疙瘩给我捆起来!”
  木求榆表情极为难堪:“先给我几件衣服再捆行不行?”
  “不行,就这样裹着被子捆!”
  “算了,捆就捆吧。”木求榆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小姐姐,你先冷静听我说。能不能去衙门报个平安,家里人要是知道我死了,可能会出大事的。”
  李林鸢已经喘匀了气,心头火也消了不少,认真想了想,才道:
  “不行,我们是秘密来的,你要是还活着,那个尸体就解释不通,我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拜托你先死几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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