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两位志愿军官打过招呼，夏尔回到刚才的问题，等着米勒给一个答案。
　　米勒清了清嗓子，瞟了罗伯特和威廉瞟过一眼，向夏尔问到：“长官，那我现在就说了？”
　　罗伯特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和别人的事情，说：“夏尔少尉，既然你们还有事，我和威廉去那边准备一下。”说着就准备走开。
　　夏尔也不想节外生枝，招呼道：“那好，我们等会再聊。”
　　等到罗伯特走开了，米勒问：“长官，您知道一名列兵的薪水是多少吗？”
　　夏尔说：“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日薪2先令？”
　　安森接着说道：“是这样，长官。加上海外补贴也不到4先令，一年只有70多镑。而一匹成年的战马每年至少要吃10夸特的的饲料，包括六成干草和四成的豆类、燕麦，按现在的价格大概要花20到25英镑。如果按您说的增加训练时间到每天3到4个小时，就得增加更多的精饲料，大概还会多花5到10镑，并且马匹还会更多的伤病，士兵们可能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花费，您知道他们的薪水本来就不太够。”
　　做一个骑兵只靠薪水当然是不够的，精贵又挑剔的战马，漂亮但昂贵的制服，要是没有打仗，士兵们还得花钱养活自己。
　　可是谁当兵是为了薪水来的？
　　不过夏尔有点明白他们的意思了：“那么在执行治安巡逻和海岸巡逻这种任务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办的？”
　　米勒答道：“长官，执行巡逻任务的人会有额外的工作津贴，所有人都会轮到这样的任务，每个人都有份。”
　　等他说完，夏尔说到：“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我也告诉你们，骑马训练的时间一定要增加，也不会有额外的补助金。你们也不要和我说什么薪水太少这样的话，加入英国军队的人难道还有希望靠着2个先令的军饷发财的吗？”
　　夏尔伸手止住米勒想说的话：“还有，按规矩没打仗的时候每个人都得自己花钱吃饭，但殖民地政府实际上补贴了每个人的餐食，这笔钱每年也是几百镑。更不要说，加练这是为以前没有做好的功课补课，是本就应该做的事情，总督绝不会为了我们本就该做的事情再付一笔钱，因为这根本就不合理。”
　　“所以，”夏尔用眼睛盯着两名军士长说道：“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去弄，而你们必须要让每一个士兵都增加训练时间，这是你们的职责。”
　　但是只用强硬手段并不是长久相处的好办法，夏尔又用从中校先生那里得到的消息钓着他们：“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暂时保密。我从中校那里知道，大概明年冬季，老城堡会发动一次对科萨人的攻击，把大鱼河附近的科萨人全部驱逐出去。到时候能够从科萨人手里拿到多少牛羊就都看我们的本事，你们觉得是跟苏格兰山羊一样的散兵游勇能抢到更多，还是组织起来互相配合的小队骑兵能抢到更多？”
　　两名军士长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长官，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会把他们操练得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很好，”夏尔说到：“另外，中校答应给我一些枪和火药，到时候分配给侧卫骑兵们使用，而以前的旧火枪你们两位收集起来，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使用。”
　　两位军士答应道：“好的，长官。士兵们要开始训练了，您要和我们一起来训练他们吗？”
　　“队列训练就不用了，等会骑术训练的时候我再加入你们。”
　　“好的，长官。”
　　夏尔看着两名军士长走向训练场的背影，慢慢把起伏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确实对米勒和安森联手试探他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是他们做这样的事情要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要增加工作量，怎么能不增加工资？总不能让人白干活吧。
　　可是合理是他们的事情，夏尔不会也不能去满足他们的每一个要求，这一次合理的要求答应了，下一次不那么合理的要求呢？再下一次不合理的要求呢？以为搁这儿切香肠呢？
　　但他们确实在支持夏尔的训练计划，只是在支持长官的同时，想办法给士兵们争取一点好处，这也是他们获得兄弟们支持的方法。但夏尔又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责备他们，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做好，做好了这些大事，这种小事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夏尔走到训练场边的罗伯特和威廉旁边，说到：“他们的队列还算不错，对吗？”
　　罗伯特点点头表示赞同：“是的，在殖民地军队中这算是不错的了。”
　　夏尔向罗伯特问道：“你是威尔士人吗？我听你的口音像是威尔士人。”
　　“我和威廉都是威尔士人，我是布韦奇格温人，威廉是布尔斯威尔斯人。”他答道。
　　夏尔向在罗伯特左手边看着他的威廉点点头，对他们说到：“我是坎布里亚人，靠近苏格兰，有不少平原，所以我小时候骑马比较多。”
　　“那你的骑术应该是很好的了？”威廉细声细气的问到。
　　“我的骑术还是真不错，12岁的时候就在郡里的赛马比赛上获过奖。”夏尔骄傲的说，这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成就，而他现在的骑术比当时更要好得多。
　　“那你等会能教我骑术吗？”威廉有点不自信的说。
　　“这当然没问题。”夏尔爽快的说：“不过骑术不仅仅是骑在马背上这么简单，而是一项包含养马，骑马，马厩管理甚至是兽医这些技术在内的非常复杂的技术，你要是想做个真正的马术高手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才行。”
　　“我能行的，你可以相信我，我虽然嗓音不大，但是我很有决心的，夏尔少尉。”威廉看着夏尔，认真的说。
　　“叫我夏尔就好，我也叫你威廉。”夏尔觉得和这样温和的威廉打交道，自己也能很放松，说道：“我们不如就从现在开始，我先问你几个和马有关的问题吧。”
　　“好的，你问吧，夏尔。”
　　夏尔和威廉就这样在训练场边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罗伯特也不时插话问一些养马和骑马的事情，夏尔觉得自己交到了两个新朋友，罗伯特和威廉觉得自己能和一位马术高手学习骑术，三个人都觉得很高兴。
　　一直到米勒和安森两位军士长结束队列训练，三名年轻的军官在吃早餐的时候也在谈论骑术，大多数是夏尔说，另外两人听。
　　“所以说，威廉，”夏尔和他们边走边说：“如果是刚学习骑马的人，我会建议他先学好被动式骑乘，这种稳健的骑乘方式更适合经验不多的人学习——双膝紧贴鞍座，双手轻柔的握住缰绳，利用身体重心的位置变动让马转向和停步，通过轻轻拉紧一侧的缰绳或是单腿夹紧马腹的方式命令坐骑。”
　　“不过被动式骑乘很难和主动式骑乘比较马的服从性和准确性，但是却能够让人和马迅速熟悉起来，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开始练习主动式骑乘。这既是学校里教授的骑术，也确实和我的经验吻合。”夏尔总结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威廉放下汤匙，快速的对夏尔说：“让我们出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三位长官。”米勒走到他们的餐桌旁，立正道：“今天是向全体士兵正式介绍夏尔少尉的日子，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噢，好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出发吧。”夏尔也想起来这是前两天第一次来军营就说好的事情，于是站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仪表，率先往训练场走去。
　　夏尔走到两排标准横队前面，扫视着面前这200多人，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也许是完成训练目标的压力太大钝化了感觉，也许是小时候拿到骑术奖牌上台的次数多到被注视习惯了，也许是前世社畜的人生让他学会了麻木，总之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就很简单的说到：“我叫做夏尔•道恩，是负责训练你们骑术的长官，我从5岁就开始骑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会用最严格的方式训练你们，把你们的骑术从一无是处的垃圾提升到让人钦佩的水平，好让你们的老婆不至于成为寡妇。”
　　夏尔故意用粗鲁的语气对士兵们讲话，希望有莽撞的二愣子让自己展示一下骑术以震慑他们。但是不知道是英国军队的服从性特别强，还是他们知道自己确实菜，并没有人吭声。
　　夏尔等了一会没人出头，就开口放出让人心动的鱼饵：“在两个礼拜的训练之后，我会选出20个人作为侧卫骑兵，被选中的人将会得到新的火枪和额外的工作津贴，优先进行治安巡逻和海岸巡逻的工作。同样，后面的训练会增加小组设置，会增加20名下士和中士，也会在两个礼拜后从骑术更好，更服从命令的人中挑选。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长官。”
　　“大声点，我听不见！”
　　“听明白了！长官！”
　　“很好！都给我记住，是20名侧卫骑兵和20名下士和中士。想选上就给我努力训练！”
　　夏尔说完朝米勒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现在开始训练，1连和2连的士兵跟着我和安森，所有士官由夏尔长官训练。”米勒大声重复了两遍，又问道：“你们都听见了，现在就行动起来！”接着向夏尔用眼神示意后，把1连的士兵带到了训练场的另一边。
　　夏尔看着面前的两位军官和围拢过来的十几名士官，他决定从从威廉开始：“威廉，你先上马围着我转两圈，我看看你骑马怎么样。其他人都注意看着，我和他说的东西每个人说不定都用得上。”
　　“一开始你可以让马带着你走，膝盖贴近马匹但是不要碰到马腹，你的小腿自然下垂就可以了，不必特意挺直腰背，尽量保持你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握缰绳的手放松，均匀的拉马嘴，不要用力猛拉，也不要勒马，你想要让它停下来的时候就把你的重心往后移，屁股往后坐。”
　　“很好，就是这样。”夏尔觉得威廉的领悟力很强，如果他真的并没有怎么骑过马的话。
　　“接下来你先暂时这样继续骑，如果马突然挣扎或者有什么动作，你也不要慌，坐着不动就会很快过去，尤其是不能在马挣扎的时候做勒马和用马刺刺激马这种事，知道吗？”
　　“罗伯特，到你了，看看你的骑术怎么样，下一个准备好。”夏尔喊道。
　　“罗伯特你比威廉熟练多了，你肯定骑过很长时间了。要不练习一下跳小障碍？或者中障碍？”
　　“你要记住，在马跳跃的时候不能让脚踩在马镫上支撑你的身体，要是用膝盖内侧紧贴马腹，不要给马背太大压力。”
　　“很好，就这样，再来回跳上十次就可以了，一开始跳跃不要太多，以后习惯了可以增加一些次数。”
　　“不用下一个了，你们就在这附近骑着马随便走或是跑，我看到谁就是谁了，不限定是谁。”
　　“你，就是你，你要调整你的重心，把你的屁股放到马鞍中间去，而不是放在旁边，你这样不但会让它更容易累，还会伤害它背部的肌肉！”
　　“那个高个子，对就是你，你转弯的时候应该多往内方向倾斜重心，而不要一直扯内方缰，你把马嘴都扯歪了！”
　　这样眼观六路，嘴辩八方的一个小时忙碌下来，夏尔觉得自己的唾沫都要说干了，舌头好像是一截脱了水的木绵，汗水湿透了灰白色的衬衣，吸气多出气少，头晕眼花，充分感受到了学校里的教官们被他们这些小混蛋环绕时的痛苦。
　　不过看到米勒朝着自己走过来，夏尔还是挺直腰杆，打起精神向他问道：“有什么事，军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