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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脸讪笑的李靖，方文心中一凛然，他突然间发现，似乎，自己眼前的这个刚认识的叔父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方文脑海中思虑万千，无数的可能在他眼前闪过。
猛然间，一道致命的漏洞从他的心中闪过，有些莫名的看着李靖：“不知此次叔父进宫，陛下是否对叔父的转变心存疑虑？”
“哈哈，何止是心存疑虑啊。”拍了拍方文的肩膀，李靖很是开怀的大笑道：“陛下在退朝后还专门将老夫拉到了御书房对老夫逼供呢。”
“然后，叔父就将小侄给卖了个一干二净。”方文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李靖心中一阵发虚。
“贤侄，你这话说的，叔父岂是那等人？你把叔父想成什么样子了？”李靖一脸的正气禀然：“贤侄，你莫非不知道义兄将你交至吾府是为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义兄是因为你年龄尚幼，心性不定，却又聪慧无比，不忍你这么一块璞玉泯灭世间，故将你交付于吾。”李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叔父却自觉能力浅薄，不能为你充当引路人。”
“于是，叔父便将侄儿交给了陛下？”方文阴沉着脸，看着李靖哑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是向陛下献制盐之法的时候。”李靖笑道。
“我，现在跑的话，还来得急吗？”方文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说实话，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真的不想和李世民打交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踏入这长安城一步，更不想踏入那皇宫一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李靖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方文：“陛下已经关注你了，在陛下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处理你的时候，你根本就踏不出这长安城一步。”
“李靖，是我小瞧你了。”方文长叹，他太想当然了，太小瞧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了。
“虬髯客应该给你留了些什么东西吧！”
李靖沉默。
“看来，他确实是给你留下了东西。”
看着李靖的模样，方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就这样子算计一个才七八岁的孩童，有必要吗？”
“你太聪明了，也太危险了。”李靖看着方文，眼中，说不出的复杂：“才七八岁的你，比起那些在官场上沉浮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我只是一个孩童啊！”方文叹息。
“前夜，我让伯瑶去找你，伯瑶于你同龄，按理说，即便你的心智比伯瑶要成熟………………”
“可我只是一个孩童！”方文愤怒的看着李靖，整张小脸，都因为愤怒变的无比的扭曲：“我才只有七八岁！”
“我知道。”李靖沉默。
看着沉默了李靖，方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是全部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啊！
他还能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难怪，难怪之前的制盐之法，李靖不肯据为己有，难怪那天夜晚，李靖竟然莫名其妙的让李伯瑶跟着自己学东西，难怪李靖会那么热衷于向自己求教关于朝堂上的事情，难怪…………
“我会死的。”方文有些哀伤的看着李靖。
“我知道。”李靖依旧沉默。
“我是虬髯客带来的。”
“我知道。”
“我的身份不明。”
“陛下会查清楚的。”
“可要是查不清楚呢？”方文看着李靖反问道。
李靖沉默。
“叔父，你知道吗？”方文嘴角上扬：“就连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查的清楚呢？”
“人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会有痕迹的。”李靖沉声说道。
“是啊！”方文叹了一口气：“人，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会有一些痕迹的。”
可是，这个人，却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呢？
静静的看着李靖，方文一时间，突然没有了丝毫想要在接着说话的兴趣。
“叔父，侄儿累了，就先告退了。”说完，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有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在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现在，只有等，等李世民查清楚自己的身份，等李世民对于自己的态度。
是杀是留！
一切都只在李世民的一念之间。
一时间，方文的心中充满了烦躁。
他突然间，对这个世界，无比的厌恶，对这个时代，无比的恶心。
这个时代，容不下异类，这个时代，容不下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时代，人命太不值钱了。
那些匪徒可以杀自己，虬髯客可以杀自己，李世民也可以杀自己。
他们所有的人，似乎只要自己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挥下手中的大刀。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这个世界也太冷漠了。
躺在床上，方文突然间感觉自己没有了丝毫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
他是有着轻微抑郁症的人。
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很快，方文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他便又是那个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梦中，他依旧是那个背着旅行包漫步在世界各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的人。
在梦中…………这终究只是一个梦。
是梦，就会有醒的那一刻。
是梦，就终究都是假的。
梦，终究只是一个梦。
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大门门槛上发着呆。
依旧和往常一样，蹲在大树下面数着蚂蚁。
李靖没有在出现过，红拂女也没有出现过，李靖的那个孙子李伯瑶也没有在出现过。
他知道。
在李世民对自己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李靖这一家子，是不会在和自己产生任何交集的了。
李靖，虽然在政治上是一个白痴。。
可是，在怎么白痴，他也是和那么多老油条混迹在一起的人。
就算是傻子，也会学会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