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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的人办事效率真的很快，至少方文是这么认为的。
在李靖吩咐下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几大块盐石和一个石磨便出现在了方文的面前。
没办法，当着李靖的面，方文用小锤子把大块的盐矿小心地砸成小粒，大约十斤的样子，把盐矿倒进石磨眼，喊过一个下人，让他手摇着石磨转动起来，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缘缓缓溢出，待石矿被磨成粉后，方文把矿粉收进木桶，加了一定量的水，用木棍搅拌，让盐分充分融进水里，待溶液饱和，就倒进另一个套了双层麻布的木桶，不一会，麻布上全是灰黑色的矿渣。去掉麻布，桶里的溶液便成了褐色，颜色变浅了，但杂质依然很多，又在一个木桶上蒙上四层麻布，再次过滤，留下了浅红色的溶液。杂质已过滤干净，该脱毒了，取过一个硕大的漏斗，吩咐那下人砸碎木炭，把木炭粒用四层麻布包好塞进漏斗，挤得严严实实，找了个架子，把漏斗固定在架子上，将溶液倒进漏斗，不一会，淡青色的溶液缓缓流出，捞一把尝一尝，不错，只有咸味，没有苦涩，过程中虽然损失了一些盐，但可保证煮出来的盐绝对可食用。架起柴锅，把溶液倒进锅里熬了起来。
在这期间，李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方文的一举一动，不催促，也不询问，似乎方文能否熬制出盐来对他的关系并不是太过重要，可是，那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是不停的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随着锅里的水分逐渐的蒸发干净，锅底只留下了厚厚一层泛着青色的硬壳，撤去柴，方文从锅里掰下一块仍嘴里，：“唔，还不错，看来这次的提炼很成功嘛。”
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文又将手伸进锅里掰下一块双手递给了李靖：“方文不负重望，以成功的从盐矿中提炼出了无毒的食盐，请卫国公验收。”
看着方文递到自己面前指甲大小的盐快，李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果断的拿起那么一丁点儿盐快扔进了嘴里，一瞬间，李靖整个人变得扭曲了起来，嗯，这是被咸的，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嘛，一个人呐，只要闲着闲着，就会慢慢的变成了盐，方文觉得，如果李靖在这么多来上几口的话，说不得还就真能变成盐靖。
可即便是被咸的不成样子，李靖也不舍得将口中未化完的盐给吐出来，长年的军旅生涯，让李靖很明白盐的重要性。
良久，李靖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面色平淡的看着方文：“既然你是由张大哥推举而来，我李靖自当是不会亏待于你，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去宫中将此法献于陛下，你放心，就凭这制盐之法，就算是封你一个县侯也不为过。”
听了李靖的话，方文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是化为了一声不可查闻的叹息：“如此，方文便在此拜谢卫国公了。”
事已至此，方文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说什么，李靖都不可能将如此之功归为己有的。
也许在自己说出要将制盐之法献于李靖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不，应该说是自己身后虬髯客的意图了。
本来虬髯客只是一片好心，但是对于李靖来说却并不其然。
当年虬髯客不告而别，将所有的家财全部赠送给了李靖夫妇，其中更是有着数本兵书，对于李靖的帮助何其巨大，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虬髯客当年的那几本兵家孤本，就根本不可能会有如今的军神，这让向来重情义的李靖如何能够心安。
如今，自己的大哥在知道了自己的窘境之后，竟千里迢迢的为自己奔波，这让本就感觉自己欠了大人情的李靖如何心安理得的享用这份心意。
摸了摸怀中的尺素（古代用白绢(或绸写成的书信称为尺素），李靖的心中泛起了淡淡的苦涩，自己的大哥究竟是做了何种的承诺，才会请的如此之人出山帮助自己啊。
望着车在的人来行往，李靖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
兄游历中原，见进奇人异事，甚感天地之大，吾之渺小…………遇一山中老人，相随数月，兄甚感前生之虚度，虽不知老人之姓名，然其才华之高，世间少有，可谓其占尽世间九成才气，可叹，兄未曾卧其膝下听其教诲，老人便架鹤仙去，独留一幼童，近三月相伴行，兄心中却是无尽感慨，此童之才，惊天动地，若向善之，可造福万民，若向恶之，则九州絮乱，生灵涂炭，望弟能循循善诱，劝其向善…………（瞎写的，乐一乐就好了，别喷哈。）
好我的大哥啊，我要是能干的了这些的话，你兄弟我又如何落的下如此窘境呢？
如今你带了个孩子给我，让我帮你看查这个孩子的心性，让我帮你去管教这个孩子？你这不是诚心给我找不自在么。
苦笑着打开了另一张尺素，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七个大字。
弟若不用此子，必杀之。
看着最后一行那似是要划破尺素的大字，李靖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的大哥在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的杀意是何等的强烈。
可是，你如何让我对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痛下杀手啊。
从虬髯客留给自己的信里面，即便是李靖这种不同人情世故的木头人，都能够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他对方文的那种惊其才，恐其恶的纠结心理。
“你这哪是在给我找援手啊，这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李靖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声呢喃道。
从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半生不熟的信里，李靖算是看懂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他在游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特别的有本事，懂的特别高，折服了虬髯客，所以虬髯客就想拜老头为师，想要学上那么一两手，可是还未拜师成功，老头子就嗝屁了，只留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嗯，就是方文。
五十，向来急功好意的虬髯客，就将方文领了出来想要将其抚养成人，可是在相处了几个月后，虬髯客突然间发现，这小子的才华比其他那个嗝屁的师傅也差不到哪儿去，更重要的是，相比于老头子的心性，方文这丫的根本就没有多么大的善恶观，这让虬髯客非常的苦恼，既怜悯这小子的一身才华，又害怕方文为祸人间，想了好久，虬髯客就决定把方文送到李靖这儿，并说了一句如果你不用他的话就把他给杀了的话后便屁股一拍继续当自己的江湖浪客去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城，李靖心中的烦恼突然间尽数消散，嘴角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偷吃小鸡成功的奸笑。
我的好大哥呦，你以为就你会甩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