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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空勉强钻出了一轮新的太阳。两个脏透了的少年，一个喘着粗气，一个昏迷不醒，茫然的倒在了冰冷的沙漠里。
多少年后，有许多人许多次问过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行十也只是答过两句相关的话。第一句是我当时只想保护羽剑弟弟。第二句是我更想杀了那个阴险小人。
话说云起回到了客栈，看到在外面疯跑的行十，心想第一次看到他孩子的爱玩的天性。也许是这个大漠太苍凉，也许是现世太多的刀光剑影，这个时代的孩子都像草原上新生的黄羊一样，必须马上站起，速速长大，才能有生存的可能。云起不知道这是一种个体的进步，还是一种人间的倒退。给不了孩子们一个能自由玩耍的童年，这是所有大人的失职。
“别跑了，估计要开饭了。”云起一边说，一边抓住羽剑的手，朝客栈里面走去。
“小猴儿，一会再来和你玩。”羽剑不舍的说。
“它能听懂吗？”云起总把最温柔的笑容留给羽剑。
“它和我已经成了朋友，云起叔。”羽剑认真的回答。
云起叔，云起叔，叫声师父这么难吗，那温柔的笑里偶尔也不全是甜蜜。
回到二楼的房间，云起简单的洗了洗脸。日已落，灯烛既上。那镜中人似乎比自己能看的更远，而远方的天空下，应有一只鸟，与孤单的月和更孤单的星一起抵御着孤单。
拿去脖子上的虎牙项链，盲目的擦洗几下，再戴上。
整理好衣服，把那两颗虎牙藏在心里。
行十也跑回来了，趁着有热水也擦了两把。
噔噔，轻轻的敲门声。无尘开了门，是几个伙计抬了烤全羊和其他酒菜。
“这位小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所在，或者战场古迹。”云起认出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不大的伙计，问了一句。
“客官，这附近除了五十里外的古长城，就没什么名胜了。到处都是沙漠，就这一丁点生气还是沿着古道。长城外面都是放牧的游牧人，再往北就是烧杀抢掠的野人了。”伙计答到。
“那些游牧人不怕胡人吗？”行十问。
“总得活下去啊，不吃饭肯定饿死。”伙计给了行十一个鬼脸。
“哦，对了，今天我们这来了许多怪人，住在了镇长家里。这的镇长信回教，岁数大了，又和几个儿子不咋和睦，所以每天的饮食都是我们做好了给送去。今天刚刚要了两只烤全羊，这一个时辰之后考好，连着送去的路程，加上吃饭的时间，怕不是这群人半夜才能睡觉。”
无车和云起互相对望了一眼。
“而且这些人又点了许多的奶酪肉干，很能吃的样子，却不像客官一样点了我们这的好酒。看那些人不像是信回教的样子，光吃不喝倒很少见。”
伙计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便走了。
云起关上门，听几个伙计下了楼，便把刚才的见闻说给了师兄听。
“这事与本门有关，师兄，今晚怎么的我都得去打听打听。”云起说。
“师弟，你放心的去，我们这不用担心，只是你多加小心。”行十给无尘倒了一杯酒，无尘喝了一小口。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怎么你刚进了古城，胡人就知道了消息来了那么多人把你包围了......”
无尘把酒杯架在唇间，酒杯里的山水没有一丝的波澜，却有一股阴鸷笼着那迷醉下的世界。
云起知道师兄不想两个孩子听到这些不好的事情，就没往下说。
“师父，师叔，我刚才在外面不是乱跑，是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行十边吃边说。
“哦，说说。”无尘饮干了杯中酒，那个小小世界的天晴了。
“师父，师叔，你们可能猜不到，这里几乎家家有地道。”行十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是这荒漠冷夜中难得的风景。
“何以见得？”无尘细细咀嚼着一块羊肉，并且吧另一大块连骨带肉的羊排撕扯下来摆在了羽剑的面前。
“这的街道每个院子的正北方向围墙外面都有一块沙子与路上其他的不同，一尺见方，总似被人人从地表深处带出来一般，不似周围沙子干燥，颜色也有些发红，不是其它的发白。”行十说着放下手中的骨头，又给羽剑扯了一块骨肉，刚才师父给的那块已经被这小子吃完了。
“今天你真能吃啊。”行十看这个弟弟食欲不错，很是高兴。
“然后呢？”无尘接着问。
“师父，师叔，这不应该是菜窖。谁家的菜窖会挖在街道上呢。”
“有道理。”无尘说。
“还有师父，我看见有一个这样的入口上锁了一条铁链，锈迹斑斑，一半埋在土里，应该是不小心漏掉了一半在外面。”
“这样的镇子有地道也正常，估计是为了抵御外人的侵扰，这地道应该有个出镇的出口，不然挖了岂不白挖。”无尘给行十讲解其中的奥秘。
行十点头记下。
四人说说笑笑，把一只烤羊吃了个大概，便熄了烛火，躺下休息了。
本就柔弱的月被床纸阻挡着，心事只有一小段诉给云起的夜。身旁的羽剑今夜应是一个温暖安心的梦，不时在脸上绽一些笑。
云起此刻多想告诉远方的某个女子，这茫茫生涯的一切，他只想诉与她听。
不由得想起一个无名诗人的一首词：灯几盏，影如龙，宿醉寒夜事事重。乍醒今宵情难去，山难水险梦一程。
子夜，敲更的细鼓声响起。
云起轻轻坐起，行十再另一张床上睡的四仰八叉，那肆意的拳脚仿佛要占领这天地一般。再看自己身旁的羽剑，蜷成一只小虫一般，守着一个甜美的梦。
床头是熟悉的铁戟，这样的夜，它与自己不知已经经过多少。
穿上靴子。
“一切小心。”那是师兄压低了声音。
“师兄，我听说这里向东一百五十里有个荒了的古老寺庙，那里有一座古塔。”云起不知从哪来了一句。
“知道了。”无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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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庙里有人来求医，我得赶快去看看，这半夜里得病孩子的父母怕是要急死了。你也别偷窥了，曾公子吃饱喝足，应是好睡。”
耳环清脆的碰撞声传来，说话的女子却已走出山洞之外。
“祸不来，福不去，夜深了，你俩也去休息吧，明早再去给我暗中保护曾公子。”青石座上的老人说话间变成了一只鸟。
闪光的球也熄灭了光芒。
一切，似乎都要入梦。
梦，恰恰是最无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