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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远点，离开家门，步入闹事的繁华，两旁的砖瓦楼舍都在三四层高之上，各式建筑兴建其中，街上的各色人种摩肩接踵，海报，广告，招子飘扬在楼宇两侧，马路上偶尔有树立的牌坊，这边靠近租界，柏油路修建的不错，平坦又冗长，有国人警察和戴头巾留着大胡子的外国警察拎着警棍，耀武扬威的维持秩序。
卖报的，卖花的，香烟和各种亮晶晶的小东西，吆喝声，喊叫声，呵斥声此起彼伏，看着古树打扮的像个学或者是教书的，卖报的凑上来叫着买一份，这时古树会习惯性的摆手说：“不要，不要”，紧接着就会有一大群伸长着脖子，脸庞瘦削，面色蜡黄，国旗随风飘扬，脖子和脸上的青筋恨不得跳出来的人力和马车车夫喊叫着拉客，古树选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翻身上车，一边走，还陆续有人凑上来，只能不断的推辞，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神情，盯着前边的路，两旁的各国古树的眼睛有点发直，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苦痛，像潮水一样包围了他，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为什么！我的国家不应该是这样的。车夫回头看见他，问他“先生，到了。”
“到了？”古树打眼一看，抚了抚额上的冷汗，翻身下车，这是个位于租界的房子，和附近的学校距离远近合适，学生老师穿梭其中，不少的进步青年以此为掩护齐聚这里，古树左转右转进了房门，屋里还没有人，呼～“看来，今天来的太早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内，昨天做的东西好像都被拿走了”，等了许久，古树在困顿中被开门声惊醒，几个人包裹严实，鱼贯而入，刚要开口，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领头的把裹着的东西拿下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渗着血渍，古树一看就呆住了“廖大哥，发生了什么。”旁边一个学生心有戚戚的说，“今天早上的我们拿着昨天做的标语，开展的工人学生集会被警察镇压了，廖大哥被打伤了，不少人都受伤了，据说还有人死了，我们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廖铁头是码头的装卸工人，参加过多次工人运动，经验丰富。他扫了一眼所在的人，虚弱的说“我来这边是来通知各位的，我也算参加过不少集会，尤其是北伐势头正猛的时候，但是最近形式似乎越来越严峻了，大家都注意一下，来的人通知一下未到的，分散开来，注意安全，收拾一下，聚集力量，等下一次通知。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情况了，我们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生命，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也不奢求大家跟我一样，所以请大家好好想想再做决断。”
古树看着那渗血的纱布，面前的这群人有学生，有老师，有工人，有带着套袖的帮会成员，他们神情稚嫩，神色坚毅，这些人大都陆续的举起手，他看着自己的手万般纠结，身体往后缩了缩，看着廖铁头的目光扫过，眼神不住的闪躲，欲言又止。“好的，我记下了，大家没事的话散了吧。”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廖铁头看着焦躁不安的古树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嘛？”“廖大哥，我……”古树揉着耳朵，“不用这样，古先生，我听他们跟我说过您，这些天您提供了不少东西，大大缓解了我们的窘境呀。”廖铁头表现的越通情达理，古树就越感到羞愧，最后演变成了愤怒。“我只是想出份力，我只是有钱可以出，我只是感觉这样代表着进步！但是我根本没想拿命去拼呀，你看那些人，那么年轻，他们还什么都不懂，你就要带着他们拿着命去拼，他们能抗住那些棍子，斧子嘛？他们能抗住子弹嘛？你不跟他们说这些，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古树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咳到失语。”
廖铁头扶着他，任由古树拽着他衣服，他说“古先生，您刚回来可能不太清楚，我从1921年开始到现在，见到的一直是满目疮痍，是流血牺牲，我们这些人都见过，他们不需要别人再告诉什么了，你也看到过那些码头校客的车夫，待道两旁的小贩，大烟馆里的烟鬼，你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什么？谄媚，麻木，沉痛。他们根本不在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那些在西洋餐厅和歌舞厅穿梭的交际花也不会分辨你是哪国人，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虽然大多数的人已经堕落，但一些年轻人已经觉醒了新的意识，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牺牲而成，倘若没有以颈自刷污政的决心，怎能换来一片新的天地呢，那些麻木无奈的心灵，正需要廖某人这颗头颅落地的响声来唤醒呀，古先生，我们不是一路人，至少现在不是，你只是一个过路的，收好你的同情心吧，这个地方已经弃用了，您以后也不必来了。”
“你说的真好，不当教书先生真是屈才了”对于这种看似逐客令的批判，古树愤愤离去，临了突出几个字，廖铁头看着他离去的背景继续说道，“您说笑了，古先生，虽然我们现在不是一路人，但我相信我们会是的，或者说，只要你是一个不愿袖手旁观的看客，只想着作壁上观，您最后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这是我们的命运使然，您的正义心和激愤也许会阴差阳错的用到对的地方，您到时候就会明白我现在的话了，最后再次感谢您这段时间的资助，再见了，古先生。”
古树再次坐上车离去，这次他的额头没有再流冷汗，但是有两行清泪从眼角留下，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逃兵，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他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