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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处戒备森严，无数身穿甲胄的卫士肃然而立，到了城中，却处处欢声笑语，充满了祥和喜乐的气氛，与杨小玄所说的天母教横行，人心惶惶的情况大不相同。
四周都是人影，各种叫卖声、欢笑声不绝于耳，王坚顿觉心情烦躁，饥饿感再次袭来，让他阵阵晕眩。
无数人影从他身边走过，很多人粗暴地从他身边撞过去，撞得他的身子左右摇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中看到的，是人们脖子上血管跳跃的样子，耳中听到的，是人们心脏跳跃和血液奔流的声音。
“撕开他们的血管，咬碎他们的喉咙，可以让你饱餐一顿，尝到从所谓有的快乐！”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嘶吼。
“不，你要遏制自己的欲望，当众杀人，非同小可，一旦被抓，万劫不复！”另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公子，公子……”浓烈的脂粉味传来，有人在他耳边腻声呼唤。
“什……什么？”王坚微微一惊，清醒过来。
“公子，你想不想去万花楼坐坐，那里姑娘成群，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她们都绝对不会拒绝你。”
王坚意识回归，才发现站在身边的，是一个用两根手指拈着一块绣花手帕的妇人，徐娘半老，嘴唇涂得艳红，浓厚的脂粉遮住了眉梢眼角的皱纹，眼神暧昧，看着他吃吃的笑。
王坚似乎毫无知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妇人的脖子，吞了吞口水，道：“我倒是很想和你去……”
妇人双目放光，以为遇上了肥羊，笑道：“公子真是有眼光，等你到了万花楼，就会发现你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说罢，伸手去拉王坚。仿佛立足不稳，她的身体一个趔趄，摔倒在王坚怀中，一只肥腻的手伸到他怀中肆意摸索。
王坚眼中闪过一丝血芒，看着妇人的眼睛，嘿嘿笑道：“你不用摸了，我光棍一根，身无分文，并不是什么肥羊。不过我虽然没有钱，那方面的功夫却着实不错，保管你从未试过，你若是和我走，就会发现你如今的决定，是多们的正确。夫人，你想不想和我试试？”
那妇人道：“是，我想和你试试。”
王坚心中微微惊讶，紧接着一阵狂喜，反手去拉妇人：“走吧。”
妇人被他拉着穿过人群，朝着昏暗的地方前进，穿过几个街道，灯火昏暗，人烟稀少，王坚道：“就是这里了。”
突然抱着妇人，张口就朝她脖子上咬了过去。
血花飞溅，王坚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妇人的血液，血液入口，香甜甘醇到了极点，只觉世间任何醇酒佳肴，都没有这般美味，他完全沉醉其中，越喝越快，但是喝得越多，越觉饥渴难耐。
那妇人瞳孔深处现出难以言喻的恐惧，她想尖叫，却是无法叫出声来，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停使唤，只得任凭王坚咬碎她的喉咙，吸干她的鲜血。
“孽畜，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无声无息出现在王坚身后，看到这一幕，不禁厉声大喝。
“唰唰！”
四五个人不约而同，抽出腰间佩刀，刀光耀眼，刀气如虹，快捷无论地朝王坚砍了过去。
王坚赫然转身，眼中血光大盛，眼睛周围黑色的魔纹浮现，条条如毒蛇蠕动，狰狞可怖，身躯一闪而过，快如奔雷，无数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凄厉而短促，惨叫过后，黑暗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不好了，天母教妖人又杀人了！”不过了多久，黑暗的角落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声音惊恐，远远传了出去。
“什么，天母教又做下了命案？”人潮涌动，全部朝着叫声之处跑了过去。
“妖人好不歹毒，将他们脖子咬得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前方有人恨恨说道。
“是啊，天母教妖人真是毫无人性，在城中肆意屠杀我等善良民众，真是可恶至极！”有人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让开，让开，护城将军到了！”有人大喝。
众人的喧闹声小了下来，自觉让开一条路，脚步声沉重而齐整，一对对身披甲胄的士兵缓缓走来，当先一人，双目深邃，三缕长须迎风飘扬，极为威严，正是刚才在城墙上放王坚入城之人。
“将军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人群中有人大叫。
“主持公道，誓杀天母教徒！”众人齐声大叫。
群情激愤，喊叫声山呼海啸一般远远传了出去。
护城将军抬手止住众人，缓缓道：“天母教泯灭人性，以屠戮我清河子民为乐，我樊秋山对天发誓，不斩杀天母教主，誓不为人。”
众人沉默了。
樊秋山俯身去查探尸体，不禁面色微变。
“将军大人？”身边的士兵发现将军面色有异，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将尸体迅速收敛，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樊秋山声音凝重，身体一闪，就消失在人群中。
城主府靠近北部瘴气弥漫的绿菌山，是清河城内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由城主的亲卫军镇守，高手如云。
时当深夜，城主府中承德店内，仍旧灯火通明，那是城主在处理公务。
“是秋山么，进来吧！”护城将军樊秋山展开轻功，如一叶羽毛般落在承德店外，自忖连蝇虫都无法惊醒，甫一到达，就被城主感应到了。
“大哥修为越来越深湛了，就算在处理公务，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他身边十丈之内。”樊秋山心中佩服，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灯如豆，高大的案桌上，折子堆积如山，一个中年人端坐在木椅之上，正自低头阅读。
这人身材高大，高鼻阔口，双目深邃，两鬓微微斑白，正是清河城主樊天云。
“大哥，不好了，天母教主已进入城中。”樊秋山语出惊人。
“怎么说？”城主樊天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静静看着自己的弟弟。
“众所周知，天母教主精通‘天母移形大法’，最善于改头换面，装扮他人。今日夜间我巡守西城，见一男子手持城主令牌，要进城来，我见令牌为真，遂打开城门，放其入内，但终究不放心，暗中派人跟随，原本打算，只要此人一有异动，就地擒拿。都怪我太过大意，以为天母教主功力虽高，邪法厉害，却谅也无法女扮男装到毫无破绽的地步……”
说到这里，眼中闪过深深的忧色。
城主听到这里，抚须大笑：“秋山你太多虑了，此人绝非天母教主。”
“大哥何出此言？”
“女扮男装，易经换血，除非天母教主更进一步，将茫茫气海无限压缩，化为一粒金丹，一点灵光大道藏，才能够短时间内化为男人的形态，否则，就算‘天母移形大法’再神妙，她也无法承受肉身转换之时的巨大痛苦。”
樊秋山急道：“大哥如何如此肯定，天母教主就不能成为还丹境界的绝世高手？”
城主轻轻叹息：“天母教主昔年乃是绝世美人，资质惊人，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因为心高气傲，得罪血月圣使，被毁了容颜，又遭到至亲之人的背叛，道心大损，三宫巅峰就是她人生的终点，此生若想结成还丹，恐怕难了。”
樊秋山道：“世间有破有立，大哥也说了，天母教主乃是资质极高之辈，难保她不能重拾道心，修为更上层楼。我派了五个军中高手跟踪那少年，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遇害，脖子被咬穿，全身血液被吸得点滴不剩，就连骨髓都被吸干，一身精华尽数失去，如此心狠手辣，非天母教主又是何人？”
“这倒奇了。”城主眉头紧皱：“天母教主虽然性格怪癖，喜怒无常，却从未以此手段杀人，吸尽别人一身的精华，强行夺取他人造化，这是西方魔道中的手段…….”
城主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樊秋山大惊，自己的大哥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惊骇失色的场景，实在是罕见罕闻。
“不好，倘若此人真是天母教主，那她说不定是冲着素云而来。”城主赫然起身。
“你不是派了高手守护在素云的府外么？”樊秋山不解。
“不，素云听说有人持城主令牌入城，便借口去看她表妹，匆匆离去了，因为她知道，数日以来，我只将城主令牌交予一个人。”
“杨小玄！”樊秋山神色变了：“我就知道，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罢，身体闪烁，卷起一阵狂风，飘出了城主府。
王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都是鲜血，脚下躺着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全部被咬得血肉模糊，双目瞪出，死不瞑目。
“啊……”王坚大叫一声，心中泛起无尽的恐惧，他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叫：“我要的不是食物，我渴望的是鲜血，这是恶魔的身体。”
阴风呼啸，放佛地狱中的恶魔正朝他伸出可怖的手，要将他拖下地狱，他什么也不能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此处，远离有人的地方！”
他将速度提到极限，朝着东方遥远的黑暗中狂奔。
他飞过高山，穿过河流，进入一片黑暗的森林中，突然之间，“轰”的一声，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本来毫不在意，后方却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
叫声凄厉，让王坚麻木的精神都吃了一惊，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观看。
一块巨大的圆石旁边，有一道人影侧身而卧，一身淡雅的素色长裙上鲜血点点，乌黑的发丝披散的金黄色的落叶上，月光之下，诡异而凄凉。
“我又杀人了！”王坚心中一阵悲凉，俯身将此人扶了起来，不禁微微一呆。
这是一个妙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瓜子脸蛋，容貌极美，生平罕见。
此刻这少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显然伤得极重。
王坚神情木然，伸手去搭着少女的脉搏，心室同时外照，隐约之间看到了，这个少女腹中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全部震裂，全身肋骨半数折断，若非她功力已颇有火候，此刻恐怕早已经成为了一团血泥。
他颇通医理，知道人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华佗再世，都已无能为力了。
他耳朵一动，已听到十里之外有极强的高手在迅速靠近。
此人呼吸绵绵如江河不绝，气息滚动如山崩，是个绝世高手，绝非他所能够抗衡，他当机立断，就要抛下少女，独自逃命。
突然之间，仿佛回光返照，气若游丝的少女突然伸手，抓住了王坚的衣领，涣散的瞳孔中全是绝望和不解。
“为——什——么？”她嘴唇颤动，声音沙哑而虚弱，说出了这三个字，嘴巴张开，死死盯住王坚满是鲜血的脸，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消失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唯一希望的，只有答案。
“为什么？”她问他。
她苍白而颤抖的手死死抓住王坚的衣领不放，放佛抓住了他的命脉，让他呆住了。
敌人在迅速接近，速度之快，让王坚惊惧。
他猛然惊醒过来，想要挣开这只手独自逃命，心中隐隐觉得，如果他将这只手无情抛开，他将永远迷失。
他将少女抱了起来，身形如电，朝前方迅速飞奔。
王坚体内血气旺盛如海，血液奔流之声如同大河轰鸣，只觉得自身从所未有的强大，就算跑到宇宙边荒，都不会疲惫。
少女的手仍旧抓住他的衣领不放，目光涣散，却始终不闭上眼睛。
王坚心中大痛，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泪顺着满是鲜血的脸颊流了下来，一颗颗滴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少女似乎松了口气，瞳孔中的光芒迅速消逝，苍白的指节缓缓松开，头一垂，就此死在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