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宅

　　妖魔邪祟不分善恶，但人分。
　　这是许川师傅教给他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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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望着眼前没有丝毫生气的宅子，许川摸了摸快要饿扁的肚皮推门而入，晌午的那碗面早就消耗殆尽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去四方钱庄门口的告示牌那里寻得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毕竟自己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银子这玩意儿可是必需品。
　　来之前就找附近的人们打听过，这里曾是一位县官的私宅，传闻县太爷当年进京办事路过建邺城，偶然遇见了当时小有名气的一位姬子，后来返乡后因为念念不忘竟当即拍板弃官不做，甚至变卖家产赎下了那位美人，还在城外的小镇买下来这座宅子，两人终日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可惜天不遂人意，没过多久，美人便因病香消玉殒，县官也因钱财散尽落魄不堪，当地的仵作前去收尸时只有一位疯疯癫癫的男子远远望着这一切，似哭似笑……
　　“身为父母官，因情弃职，终究落得如此下场，福兮？祸兮？”早已物是人非，只留下许川一人在园中感叹。
　　单论地理位置和风水来看，这座宅子倒是相当不错了，只可惜当年那件事之后便经常有人说曾听到宅中传来阵阵啜泣之声，时男时女，时老时少，人言可畏，越传越离谱，这里也就传成了人们望而却步的凶宅。
　　四方钱庄的老板叫高成见，是位看起来仪表堂堂的读书人，没有许川想象中传统富人那种肥头大耳嚣张跋扈的样子，照他所说，想要收下这座宅子改建成自家钱庄的分号，因为是凶宅，所以价格不可谓不便宜，这才有了许川出面的机会。
　　有钱人也怕鬼，但更怕没钱，师傅说的一点不错，许川翘了翘嘴角。
　　宅子确实有阴气环绕，普通生人靠近只会感觉上不适，对身体倒是没有太大影响，但许川只是简单转悠了宅院便可以确定，这里没有鬼，倒是有妖……
　　不慌不忙地从大堂中搬出一把椅子，也不嫌弃，直接坐了上去，略微思量一下，便抽出两把刀之中的一把，立在地面，单手按住。
　　如他所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四周的散布的点点妖气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汇合在一起，越来越浓厚，最终聚在许川身前，化为一团黑雾，紧接着黑雾中缓缓伸出一条一丝不挂的玉腿，给人无限遐想……
　　待黑雾散去，只留下一位娇滴滴的妙龄赤足女子，娇嫩的手指轻遮红唇，打量着面前横刀而坐的‘不速之客’。
　　“道士？”声音充满着魅惑，直捣心智，许川暗念静心咒，孑然不动，抿了抿嘴，摇头。
　　“朝廷中人？”许川还是摇头。
　　女子眉头一皱，有些恼意。
　　“少侠为何在此？深更半夜未经主人允许，身配利刃踏足他人庭院，莫不是要行鸡鸣狗盗之事？”
　　许川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奶奶说笑了，晚辈虽然不是君子，却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只是好奇，您觉得这座宅子的主人该是谁？”
　　“登徒子！谁是你奶奶？这院子当然是…”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狠狠瞪着坏笑的许川，香肩抖动着。
　　女子自黑雾而出，自然不是人类，她也能感受到眼前之人手中的黑刀散发着一股几乎令她窒息的邪气。
　　这把刀是黑曜石做的？这小子究竟是何人？他腰间那把刀倒是寻常，但那杀意似乎…太浓了些…
　　正作思考，许川悠然起身，下意识想要拍打下屁股，却愣了愣神，吓得女子后退一步，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似乎随时可以滴出水来，我见犹怜。
　　许川倒是毫不在意，“这宅子已经被建邺城四方钱庄高老板购得，只是因为这里不太‘干净’所以特遣在下过来打扫一般。”
　　见女子不作回答，许川无奈摆摆手，“在下自幼行走山水，见过诸多奇人异事，所以对姑娘身份并不好奇，只希望姑娘今日离去并且不再复返，莫再给后人平添烦恼。”
　　言尽于此，已经是许川能做出最和善的交流了，也就是看这妖是个女的，能修成人形不容易，而且身上并没有作恶留下的血腥气味，但凡换成别的长的奇形怪状的，早一刀让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能是惧于黑刀的原因，女子再次后退一步，却挺起一对酥胸，手指许川道：“这里是我家！我不管是谁买了这里，只要他敢来！我就杀了他！老娘倒要看看！那个姓高的是想住在这里还是想葬在这里！”
　　“没得商量？”
　　没有回答，女人手掌散出一团黑雾袭向许川，后者也不含糊，只是轻松一个闪避躲开要害，握刀手心微微转动，用刀身拍向女人。
　　神、仙、佛、巫、妖、魔、鬼、怪，其中妖者，可由万物而生，与人多数相同，分善恶美丑，通人性，知人文，俱人形，其中修成人形的妖已是相当不易。
　　女人没想到许川的身手这么好，只能赶忙撤回手掌撑臂于胸前抵挡，奈何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还是被击飞倒地，自己多年来虽然修得人形，却极少在修为上下功夫，所以实力在同等妖中只能算下等。
　　“果然是黑曜石所铸，你到底是什么人！”随口吐出一些瘀血，女人单手撑地，恶狠狠地指着许川。
　　许川也不急着收割女人的性命，只是捏着下巴不停摩挲着。
　　“嗯…你这个问题已经很多人问过了，我确实不太好回答…侠客？啧…不是！驱魔人？捉鬼的？也不对！”顾不得女人想要生吃掉自己却无可奈何的眼神，许川陷入了纠结。
　　女人存世数百年，见证过多少王朝的兴衰，目睹过多少人家的生死离别，自认对人类秉性也算是了如指掌。
　　再看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一脸探索求知的思考表情，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而自己确实也不是他的对手，真是让人又恼又恨！双手忍不住地撺起拳头，手指快要扎出血来。
　　“奥！对了！我就是一拿钱办事儿的！这回对了！错不了！”当事人轻拍脑瓜恍然大悟，脸上洋溢着自信，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看的女人想要再吐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