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报参谋

　　“老师，这是整理的这几天汇总上的奉军在河北邯郸至保定一线布署的几个将军的个人情况，请您过目！”在私下场合，杜遇春只称呼李副参谋长为老师，而在公开场合只称呼为“长官”，这是李老师给他的特权。
　　四个集团军七十万大军联合作战是一件是耗时耗力的工作，作为北伐军总参谋长的何总长虽然兼任第一集团军的参谋长只是为了他的面子，所以何总长对第一集团军的事儿目前能躲就躲，其他将领也是对其惟恐避之不及，谁让他前段时间不仅对委员长伤害太深、对那些不听话的黄埔师生也多有打击呢！也正因此，匆匆上任的李副参谋长就担当起了第一集团军的主要工作，包括作战、情报等等事无巨细，事事需要过问，但又不敢轻易作决定，几乎天天向委员长请求汇报。而作为李老师的秘书，目前虽然又补充了几个随身的秘书、副官，但在众人中，大家公认最被信任的还是杜遇春，所以他的工作并没有因为人手增长而减少，反而更多了起来。
　　甚至因为作为热河人，因为籍贯的原因，除了照顾李老师的日常生活，杜遇春还担任着参谋部的情报副官，这是李老师为他挂的一个职务，但情报处长却根本不会指挥他，反而是将各方面的情报尤其是李老师吩咐的有关奉军主要军官情况的情报单独给杜遇春翻阅，由杜遇春作出汇总再写出观点，然后才上报李副参谋长。
　　对在北伐军的第一项工作，杜遇春非常谨慎，生怕出点小错，不仅每天向专业情报人员请教，还仔细翻阅各方面档案。也因为他是李副参谋长的嫡系，上至情报处长，下至各级参谋，都给予了大力支持，甚至还将自己的建议让杜遇春上报给副参谋长，对此杜心里明白，李老师心中更有数，但他们也不点破。官场上的事儿都是如此，众人拾柴火焰高，今天你给别人下拌子，谁知道明天会遭什么报应啊！
　　第一集团军的参谋部正如李老师先前所说，能起的作用非常有限，经过几个多月的准备后，刚开战不过七八天杜遇春终于明白李老师的潜台词，那位蒋委员长太喜欢越级指挥了，很多时候一个师打到那里，作为副参谋长都不知道，但如果蒋委员长要问起来，如果说不知道，那一定又会挨上一顿臭骂！杜遇春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已经不止两三次碰上李老师被委员长又骂了一顿这种事儿。而此时，杜遇春也越发佩服这个李老师，的确是一个不将挨骂当回事儿的人！经历这两年的接触，杜遇春觉得李老师的确是位很好的长官与幕僚，对于忠厚不伤人不害人，脾气又好也没有那么重的自尊心，也许目前这个职务是最适合他的，其他人可能早就被气得辞职不干了。
　　“小杜，这份情报我马上要报给副参谋长，要快，紧急！”情报处王处长少将军衔资历很老，是保定军校毕业的资深黄埔教官，杜遇春见到他一向行弟子礼。
　　“山东日军第六师团已经进驻济南！”杜遇春见到这个情报不敢怠慢，在热河与奉天上学之时，杜遇春早就见识了日本关东军的拔扈，而此次北伐之前，李老师又不止一次说过，此次北伐成功与否，不在于打败奉军那几个军团，而在于日本人是否会干涉。
　　“这个情况委员长早就有预料，日本人在山东的驻军有动静也算正常，委员长早有全盘谋划！”李老师似乎对这个情报并不上心，说了几句就让王处长下去了。
　　送出去王处长，李老师反而紧张了起来。他将杜遇春悄悄拉了过来：“遇春啊，我总觉得这回真会出事儿！”
　　“可您……刚才……”杜遇春不解的问。
　　“这里面涉及政治与外交，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为好！总之，这种情报委员长是不会相信的，送上去是会挨骂的，但不送万一出了事儿又只能我顶这口黑锅了……还是送吧，今天又得挨顿骂，唉！”李老师发了几句牢骚，然后又硬起了头皮向委员长的总司令临时住处走去。
　　“好了，挨完骂了！这份情报就这样了，我们按计划继续北伐，总司令部不进济南，委员长已经下令朱增德将军率兵进入济南，大家放心吧！”李副参谋长招来了王处长，说话显得轻松了很多。“杜参谋，你将这个作战命令传给作战处，告诉朱将军，注意日军动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与日军发生冲突。让他们尽快发下去。”在公开场合李老师只会称呼他为杜参谋。
　　“是，长官！”杜遇春详细记录好作战命令，作由李副参谋长再次确认后，方才离开他的办公室向作战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不是滋味。朱培德将军率领的军队也是北伐军的一部分，但却来源于滇军不是中央直系，这是要将他们推到火坑里去啊。杜遇春以前听说过委员长与黄埔将领拿其他杂牌送死这种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实例，很是惊诧，心里也极不舒服。
　　“对了，你下完命令，还是通知作战处长也来我这里吧，我们还得研究一下以后的行军路线，别让我们的人吃了大亏！”李副参谋长吩咐着自己的爱徒，一边拿起地图研究起了最稳妥的行军方案，当然仅是黄埔中央军的安全方案。
　　终于走出李老师的办公室，杜遇春突然感觉自己对李老师的判断并不完全准，虽然他对自己的学生很忠厚，但对那些非嫡系的人下起黑手来却也是轻车熟路。越是如此，杜遇春越觉得可悲，他感觉所谓黄埔精神也不过如此，大多时候也就喊喊口号而已，甚至所谓黄埔同学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大家抱团取暖，为了更好的同伙们升官发财方便而给“自己人”定下的一些规矩，入了这个圈子，你才是自己人，大家要合舟共济，如果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那对不起，不坑你害你那么坑谁害谁呢。甚至那些快速升到高位的陈将军、胡将军们极可能正因为他们在这方面玩得太好，才爬得这么快。杜遇春甚至大逆不道地有了一种想法，连李老师这么忠厚的人都如此，蒋校长从一两千名黄埔四期学生兵到现在的几十万大军，怎么可能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