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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御前奏对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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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
  姗姗来迟的三司使叶清臣,打破了垂拱殿偏殿内的寂静。
  文彦博、宋庠、庞籍、高若讷几人转头看向叶清臣,却无人开口,这令叶清臣愈发感到奇怪,一脸疑惑地入殿向官家行礼。
  赵祯对方才之事只字不提,微笑点头:“叶相公来了,方才朕与诸位相公正在讨论赵旸呈上的防疫札子……王都知,先让叶相公过目吧。”
  “是小郎君写的札子?”
  叶清臣惊讶地看了眼赵旸,接过王守规收拢来的札纸,仔细阅览。
  跟其他人的反应类似,他仅看了几行就已意识到这份防疫章程的可贵之处,尽管他的认知也无法辨别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肉眼难见的疫虫”,但鉴于赵旸在瘟疫传播途径这块解释地非常详细、具体以及严谨,他本能地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胡编乱造的东西经不起推敲,而赵旸所写的这些明显是成体系的,且与他对瘟疫的了解相吻合。
  这样一份札子,竟是这位小郎君在短短两日内编撰完成的?
  叶清臣不信。
  并非他看轻对方,问题在于赵旸在疫病传播这块解释地实在是太详细了,要知道御药院与翰林医官院研究了几十年,对疫病的了解却仍不及这位小郎君,这可不是单用聪慧就能解释的,需要经过大量的例案搜集与研究,根本不可能闭门造车,更别说在短短两日间。
  见叶清臣看罢,赵祯开口问道:“叶相公觉得如何?”
  叶清臣略一思忖,拱手回道:“恕臣孤陋寡闻,以往亦不曾听闻小郎君提及的‘疫虫’,然,仅见小郎君描述地如此详细、严谨,臣便可以断定这绝非胡编乱造之言。再者,小郎君提到的疫病传播方式,饮食、虫鼠、接触、飞沫、疫气,亦与历来的疫案相吻合,只是……”
  “只是什么?”赵祯不解问道。
  只见叶清臣转头看向赵旸,正色说道:“似这般归纳总结,势必要先搜集大量的案例,后加以研究,才能得出论证,臣相信小郎君这两日必然是辛苦了,但短短两日,且单凭小郎君与其身边人,断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绝非凭借聪慧二字可以解释。臣冒昧想问小郎君一句,不知小郎君从何得知?”
  殿内众人纷纷看向赵旸,其中就数宋庠最为好奇。
  对此赵旸并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会有人提出疑问,毕竟就像叶清臣说的,似疫病解析这种浩大工程,绝不可能是区区几个人以闭门造车的方式完成,那必定是要大量的从医人员以及相关研究者,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个嘛……官家知道。”
  思忖半晌,赵旸决定把这事甩给赵祯。
  殿内众人又再次将目光投向赵祯,赵祯气得心中暗骂,只得点头附和,含糊道:“唔唔,朕……确实知情。”
  诸位相公还眼巴巴地等着下文,没想到官家话风一转,揭过了此事:“总之,朕有意在河北推行赵旸的这篇《泛疫病防治管控规章》,不知诸位相公意下如何?”
  几位相公对视一眼,心中澄明:官家这是不愿对他们透露。
  见此,诸位相公也不就再追问,仅就官家方才提出的事给出意见。
  陈执中率先表态,七分赞同三分恭维道:“有了小郎君这份防疫章程,老臣相信河北疫事定能得到管控。”
  继他之后,第二个表态的则是宋庠,只见他捋着胡须轻声道:“都要改用熟水的话,目前拨去的钱怕是远远不够……”
  说着,他注意到赵祯的目光,拱手解释道:“臣仅是提及一句,并无异议。”
  赵祯稍有些意外,在点点头后,一脸严肃地定了基调:“一切以济民为重,不吝钱药。”
  在二人说话时,身为三司使的叶清臣低头掐指默算,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显然宋庠提及的那一点绝非是一个小数目。
  抛开叶清臣,文彦博与高若讷是最后表态的,也赞同先在河北尝试新规。
  相较文彦博一脸平淡看不出端倪,高若讷明显仍记恨赵旸,只不过赵旸这篇札子他挑不出毛病来罢了。
  别看二人最后都表示赞同,但同样是赞同,态度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要知道之前讨论召范仲淹回京那次,文彦博是第二个表态的,尽管表现地有些油滑,但总得来说不失善意,但这一次,文彦博却是倒数第二个表态,且全程面无表情,虽说最终并未反对,但前后两次的区别赵旸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出意外,大概是因为陈执中那件事。
  赵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文彦博,不经意间,余光正好瞥见宋庠似乎正在看他,遂移动目光与后者的视线接触,却见宋庠对他稍一点头,微微一笑。
  咦?
  赵旸心下纳闷,不动声色。
  当日,经几位相公一致认定,赵祯令中书舍人院起草诏书,命河北以新规施行防疫之事。
  这新规,即赵旸编写的《泛疫病防治管控规章》。
  除原本入档封存外,赵祯命人将这份规章抄录多份,一份交予御药院,一份交予翰林医官院,一份收录于宫中书阁,剩下的则连同诏书一同发往河北。
  临近黄昏时,曾公亮向官家告辞离去,而赵祯也带着赵旸前往福宁殿用膳。
  在前往福宁殿的途中,赵祯故意吩咐随行人员离远一些,随后问赵旸道:“文彦博怎么回事?他当真很有名么?”
  赵旸点头道:“那是,大宋重臣,数朝元老,士大夫之楷模。”
  士大夫?
  赵祯微一皱眉,因为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士大夫在这小子心中可不是一个好词,至少是带有贬意的。
  “他有何功绩?”
  “这个嘛……”
  “你又不知是吧?那你就说他有名?”
  “我只是忘了,忘了是忘了,不知是不知,两者是有区别的。至于为何说他有名,因为他说了句话……”
  “话?”赵祯停下脚步,“什么话?”
  赵旸也不隐瞒,在看了看四周后,低声对赵祯道:“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赵祯听罢顿时色变。
  别看宋太宗时就提过“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君主提及和臣子提及这能一样么?
  前者可以视为宋太宗对士大夫阶级的笼络与示好,后者算什么?真以为能与君主平起平坐了?
  “他对谁说的?是朕么?”赵祯面色铁青地问道。
  “好像是宋神宗吧,大宋第五位君主。”
  “他怎么敢?!”赵祯面色稍霁,但依旧怒火中烧。
  毕竟身为君主,文彦博这话在他听来异常刺耳。
  别看赵祯性格软弱,但倘若文彦博胆敢对他这么说,那绝对是贬职外调的下场,毕竟文彦博这话简直就是在挑战君权,这是任何一位君主都无法容忍的。
  至于宋真宗那会儿为何不发作,只能说当时君权已彻底被士大夫阶级绑架,不像眼下,无论是文彦博还是士大夫阶级,还没这个胆子。
  眼见赵祯气得面色铁青,赵旸宽慰道:“人人都有自身的立场,官家看开些就是了。”
  赵祯一愣,疑惑道:“你在替他说话?”
  “没啊,就事论事。”赵旸摇摇头道:“有句老话叫屁股决定脑袋,他本来属于士大夫阶级,为士大夫说话岂非情理之中?官家听着刺耳,只是因为官家作为君主,君臣博弈间天然与其对立……所以说,官家看开些就是了,就当人无完人。”
  赵祯若有所思,心中的怒气渐渐褪去,随即,他好奇问道:“那你呢?你站在哪边?”
  赵旸想了想道:“我站在中华民族的理念这边。”
  赵祯一愣,在细细琢磨一番后,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赵旸,随即没好气道:“谁问你这个了?朕问的是朝堂之事,你如今也是个官了……”
  赵旸想了想,毫不犹豫道:“我自然是站在官家一边了。”
  “哦?为何?”赵祯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一回答并不意外。
  毕竟赵旸从一开始就是支持君主集权的,他只是不明白这小子为何支持,毕竟据这小子之前透露,一千年后连君主都不存在了。
  赵旸犹豫道:“这个……官家要听真话?”
  “那是自然。”
  “真话就是……”赵旸偷偷瞄了眼赵祯,讪讪道:“我个人认为,士大夫阶级相较君主更应约束,一个昏君对国家造成的危害,比不过放任整个士大夫阶级失控带来的危害……”
  “……”赵祯差点没给气死,瞪着眼睛斥道:“你说谁是昏君?”
  “没,就是做个比喻……”注意到赵祯不善的表情,赵旸退后两步,一脸无辜道:“是官家说要听真话的,可不能怪罪于我。”
  赵祯气得冷笑连连,忽然他改变态度,一脸和善地点头道:“你说得对,错不在你,你过来,朕给你一点赏赐。”
  “还是别了……”赵旸哪能上这当,摇摇头转身就跑。
  赵祯上前两步伸手去抓,可惜却没抓住,气得咬牙切齿。
  随即,他目视着赵旸跑远的背影,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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