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遵命

　　“第一件事情，是要从我的令。”张景民很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他呵呵笑道：“王节级是长辈，按理说我不该这么无礼的。但军中要令行禁止，王节级既然委屈暂居为我的副手，平日里是我的前辈，上了阵就是我的下属，即使和我意见不一，也绝不能随意驳斥，最多只能呈上建议来。我有了军令，王节级更是要无条件去做到做好。我命王节级冲阵，王节级就算觉得九死一生也要去冲。我让王节级不动，王节级就算觉得战机在前也不可擅动。王节级能答应此事么？”
　　“当然依得！这都是军中该有的道理。”王卓光也回答得很干脆了当。看得出，这位王节级已经憋坏了。好不容易有张景民给他抛出一条或许可以让他建功立业，从而摆脱窝囊处境的道路，王卓光当然要牢牢抓住。
　　张景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是想请王节级出面，招揽那些从前是梁军军官的弟兄们一起到我的麾下来，也好让我借用大家的本事。”
　　张景民之所以想招揽这些人，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这些从前的梁军军官被招揽过来总是有用的。如果他们有本事最好，就算没本事，也可以放屁添风。其二，是这么一批在宁硕没有根基的人，正好可以成为他张景民更为得力的手下。虽说这次拨给他使用的五百骑里，那二十来个军官，都可以说是他的学生。但这些人，给他些面子可以，要说如何如何忠心于他，至少现在是谈不上的。而那些曾经的梁军军官就不同了。这帮子人一直被闲置在宁硕镇，如果没有张景民，谁去起用他们？如果张景民可以带着这些人立下功劳获得封赏，就意味着在这宁硕城中，开始出现一批和他存在相当利益绑定的新兴军官团了。
　　听到张景民的第二个要求，王卓光略微迟疑了一下。“张统领，”他换了称呼开口说道。原来啊，这宁硕城中，制度规矩并不完备，地位相等的人，一般都直接称呼诨号、姓氏或者家中排名。而地位低的对地位高的，一般用职位相称。凡是独自统领一彪人马的，都可以被称呼为“统领”。张景民的那些学生，为了和他表示亲近，一直都管他叫“张教头”。但这位王卓光并不曾跟张景民去过校场，如今又答应就任他的副手，所以用“统领”来称呼张景民。
　　他唤了声“张统领”，就继续说下去。“我与那些人其实走动得不多。虽说我心中揣测，大伙应该都是乐意为张统领效力的，但不敢给您准信。还望张统领允许我去慢慢打听劝说。”
　　“好，有劳王节级了。”张景民很高兴王卓光表现出的恭敬，但自己也依然保持着礼貌，笑着说出了第三个要求。“这第三件事情是一句丑话，乃是要王节级承我一个人情。王节级不是等闲人物，将来必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还望王节级到时候不要忘了昔日的故人。”
　　其实，张景民压根就不清楚这个王卓光有没有真本事。他说这句话，是为了个以防万一。原来，张景民在看到王卓光今日的窘境后，心里就犯了嘀咕。他虽然不知道王卓光具体的为人，但却明白，这种失了面子的人，是有可能记恨上那些见识到他的丑态之人的。张景民说这席话，就是要摆出一个同样有求于对方的姿态，以此进一步卖王卓光一个面子。自从经历了陈宣宝一事后，张景民总觉得对身边的各种人，还是能哄着就哄着些好。
　　不过，张景民这番话下去，王卓光表面上倒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作了一揖道：“喏！”
　　张景民与王卓光约好了晚上相见的时间地点，互相告别后，便牵着马又往城东南去了，乃是径直到了小校场。那小校场里早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侯在那，都是他此次出战归他调遣的军官。这帮人平日里被张景民操演，对他大都敬畏，见张景民过来，个个站齐，连一声也不敢出。
　　张景民见这些人行为乖巧顺服，心中高兴，微微一笑道：“今天让大家过来，没有什么大事，是要发一下赏赐。”说完，轻轻一挥手，道：“周广寿，给他们发下去。”
　　“喏！”那周广寿双手抱拳，大声回答道，然后就很麻利地打开了在他脚边一只巨大的箱子。众人看过去，顿时都惊呆了。
　　那箱子里黑乎乎的一片，却又泛着光彩，乃是一整箱的白银。中土乏银，流通的白银许多是从海外来的。而这宁硕镇地处内陆，并没有海港连通，所以银子就更加稀少了，也自然更加价值不菲。在场的人，虽然不能说都是贪财之辈，但也不由地看直了眼，
　　“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赏赐，分到大家头上不算多，聊表下心意。”张景民笑着说道。
　　“这……”众人越发呆住了。这宁硕镇，可从来没有战前先发赏赐的规矩啊。有几个脾气直的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怎么好意思……”
　　可他们还没说完，张景民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啰嗦。“我不喜欢讲大道理，大家是知道的。发这银子是我的军令，你们也只管去拿。明天就要交战，我希望大家都能竭尽全力。战胜梁军之后，还有更多赏赐。”他说话看似平淡，并不激昂，但实则吐字轻重和语句快慢都有讲究，反而更显得从容有力，威严内生。加上张景民一双眼睛如同鹰眼，闪烁逼人，少数还想再盘桓几句的人被他用眼神一扫，也都不敢开口了，即使觉得羞愧不安，也到底是乖乖接过了银子，往腰包里揣了进去。
　　张景民见大家都接过了银子，才又微笑了起来。“今天辛苦大家还专门进城一趟，都早些出城回营吧，明日我们就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