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目的

　　“噢？”老太太也看向白玉里，这才想起来刚才发现不对劲的人儿，只见她目光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样多久了？不由有些担心道:“里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没好啊？”
　　白玉里抬起头看向老太太，两行清泪乎的掉落，表情有些针扎痛苦，而眼泪流的更多了，幽幽的看向那边正看过来的母女，一段段记忆涌出，虽然迷糊不清，可白玉里能从记忆中理解到，那是一个小女孩在跟一个清秀和善的妇人说着什么，而那个妇人很温柔慈爱的对着女孩笑着。
　　呆滞流泪的白玉里没有啜泣声，什么哭的声音也没有，只有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她的衣群上。
　　顿时屋内一下安静的看着，感觉一阵莫名的悲伤扩散开来。
　　“这丑八怪怎么了？”这是现在屋内每一个人的心声。
　　“里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奶奶说说，哭坏了自己，可怎么好。”老太太心疼的拉起白玉里到自己身边，轻声慈爱的安慰。
　　“我…我可以说吗？”声音犹如细蚊，白玉里期待渴望的看着老太太
　　“嗯~你说，奶奶替你做主。”
　　“奶奶，我想娘亲了，很想很想，是不是在过两天就到娘亲的祭日，我很久都没见到娘了。”
　　说着看向二夫人那边，眼泪划过胖胖的脸颊，“阿里羡慕二妹妹，羡慕弟弟妹妹们。”
　　看着白玉里无声的哭诉，二夫人赶忙表态心疼道：“孩子不哭，从今往后母亲就当你是亲生女儿，你也同嫣儿一样叫我娘亲可好。”
　　二夫人的及时表态一下又吸引了大家的高看，连老太太也欣慰的点点头。
　　可白玉里没有理会二夫人，转过脸看着老太太轻声道：“奶奶，阿里想恳求…恳求奶奶答应，让阿里去林安寺亲自为娘亲续长眠灯，为娘亲诵经超度吧。”说到后面有些抽抽噎噎，面色更加痛苦，一双胖胖小手紧紧抓住老太太的衣袖，有些紧张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人儿这般难过痛苦的样子，看得老太太一颗心都跟着范酸，“好…好，里丫头不哭不哭啊！奶奶让你去。”边安慰一边拿出手绢给孙女擦眼泪，大媳妇过世都要两年了，这孩子一直都没忘记当初的事，没了娘，也是个命苦的。
　　“嗯~”白玉里重重的点头答应着，依旧泪眼婆娑。
　　“不过，要多带些人，知道吗？虽然林安寺离京都近，却也是在郊外，多带些伺候的丫头家丁，毕竟你的病还没完全好。”老太太由衷的担心。
　　一边，二夫人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眼神，白玉嫣连忙起身站好，关切道:“奶奶，我陪大姐一起去吧，这样有什么不便我可以照顾着，而且，孙女也想去给母亲诵经念佛。”
　　“奶奶奶奶，孙女也要陪大姐姐去。”白玉秋看向说话的白玉嫣，也连忙开口道。
　　“那，那~我也去。”一声软软糯糯的童音，是七岁的白玉燕。
　　………
　　“这～~~”老太太一时有些犹豫。
　　这时白玉里开口了:“奶奶，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想娘亲，也想一个人单独散散心，您若是不放心，便让张妈妈或是赵妈妈陪同我一道。”
　　这么一说大家都没声了，人家思念自己的娘亲，还想单独散心，都说了单独，还巴巴的跟着岂不是让人觉得别有用心吗？
　　“好，那就让张妈妈陪同吧，这样我也放心。”
　　“噢~”白玉里似突然想起什么，木然看向白玉嫣说起了一件让那母女很不高兴的事情:“二妹妹，我是不是有两个不听话的丫鬟去给你帮忙一个月，帮完了吗？完了你一会让她们回我那吧，这两个丫头是不是想讨罚了，都不知道回青竹院，等一会她们回去我一定罚罚她们，青竹院那边都忙不过来了还往别处跑也不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的主子不是我，管不了她们了呢。”
　　这些话说完，一屋子人神色各异，都一脸莫名的看着白玉嫣母女。
　　“噢~有这事。”老太太疑惑的看了看白玉里又看像白玉嫣。
　　二夫人连忙接话道:“母亲，是这样的，先前嫣儿不是要绣一副屏风图嘛，听说里儿身边的木柯和香兰绣活好，便借用过来了几天，那屏风也绣好了，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她们回去。”
　　“嗯，那就好，”老太太神情淡淡的，刚才本来还有笑容的脸，现在也淡了很多。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几天?没听见大小姐说已经借了一个月没还吗？”只是老太太不说出来给二夫人留面子而已。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老太太虽然疼爱白玉里，却也只是疼爱，也可以说老太太对孙儿孙女都疼爱，所以不会因为白玉里而罚了白玉嫣或者二夫人，对于老太太来说，大孙女自己虽然喜欢，可二媳妇一直很不错，更何况如今还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老太太也很喜欢的，白玉嫣更是乖巧，事事都让着姐姐妹妹，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太也只是补偿白玉里，并没有惩罚谁。
　　大家陪老太太一会后走的走，散的也散了，白玉里中途也回了青竹院。
　　刚回到青竹院，就见到屋廊下站着两个瘦弱的小丫头。
　　木柯长的清秀甜美，平时人机灵，注意也多。香兰长得委婉柔和，较稳重，凡事想的够细。两人都面色苍白憔悴，嘴唇干巴巴的还裂开了。虽然身上的衣着干净清爽，估计是二夫人让梳洗了才回来的。
　　白玉里缓步走上前，两个丫鬟双膝跪地行大礼，“小姐。”神情都有些激动，也不多言，心里却很高兴，终于，她们的小姐把她们要回来了，回来了。
　　白玉里拉起二人，触摸到二人的手，一个似被水泡的发白溃烂。另一人的手，虎口开裂，手掌满满是新老的老茧，摸起来，粗糙不以，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粗活。
　　二人都瘦了很多很多，像是只要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旁边站着的秋叶看的眼泪掉落不已，后面的秋水低着头，不敢看刚回来站着的二人，自然，大家也没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
　　秋水经常去往二夫人跟二小姐那边，远远的见到过木珂香兰做着粗重的活，那时回来她却什么也没说，心里暗暗想着也不知道她们发现没有。
　　“秋叶，你去备吃的，多备些。”木讷的说话声，白玉里看着站在跟前的二人又道，“你们两先去休息吧。”
　　“是～”两个丫鬟同声应答，看着有些不同的小姐，似哪里不一样了！噢~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虽然话不多，却也常常微笑着，可现在的小姐，面上无色无波，眼神呆滞没有那生动的表情，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疑惑的回她们的房间去。
　　“秋水，去收拾此次出去要用的东西。”吩咐一切事情，白玉里抬头看向林安寺的方向，本能的，她想去林安寺那里，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她就一直想去那里。好像…她把自己丢在那里了，应该…要去找回来，拿回来，不然，不好，很不好。
　　就这么看着远方，一直看，一直看，进进出出的丫头都来回忙两趟了，第一趟回来，看见小姐就这远望，还以为小姐在望什么。
　　第二趟回来，小姐还是这样远望，看着胖胖的人儿背影，不知为何那背影，看起来那么萧瑟孤寂，秋叶看着看着，乎的反应过来一拍额头暗脑:“怎么看小姐看傻了，不是应该来叫小姐吃饭的嘛！”
　　“小姐，该用午膳了。”
　　丫鬟的喊声从后面传来，白玉里木然转身，回屋。
　　娇宁院，正用饭的白玉嫣气闷的把筷子扔桌上道:“娘，你看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居然敢要人，那么不给我面子，哼~。”越想越生气，这还是头一次这么难堪。
　　“好了好了，嫣儿不生气，一会儿啊，娘让厨房做碗参汤，送去给你大姐，她的身体啊，还是太瘦了，弱不禁风的，得多补补。”二夫人看着女儿慈爱道:“这样，娘的嫣儿应该高兴了吧。”
　　这样关心人的话也只有这母女二人心照不宣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也很难以理解，今天白玉里怎么会突然那样锋芒毕露的说话，还是直接针对白玉嫣，却又句句自责自己不会做主子，这让一向凡事都掌握在手的二夫人有些措手不及。
　　“嫣儿今天可有发现那人的不对劲?”二夫人忍不住对女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玉嫣一边吃着一边思考道：“是有些不对劲，嗯……看起来好像傻了，但是说话又很气人。”一想到白玉里那么不给面子白玉嫣就生气。
　　应该说是如今的大小姐很直白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忍着。二夫人如是这般想却没说出来，只是道：“好了，不想她了，我们嫣儿吃这个，你最喜欢的双雪顿瘦肉。”
　　“嗯~”点点头，想着那又胖了一圈的白玉璃，像一只鸭子一样走路摇摇摆摆寸步难行的样子，白玉嫣就忍不住笑乐了。
　　门外轻手轻脚走近来一位婢女，站定白玉嫣身旁恭敬的道:“小姐，你的信。”
　　“噢~是谁啊？”接过拆开了看，小脸顿时羞红的笑了。
　　“什么事让嫣儿这般高兴呀？”看着女儿这般高兴，二夫人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了，谁能让这丫头羞涩的小脸红扑扑的，除了大皇子还能有谁。
　　白玉嫣开心笑道:“娘，是安乐郡主呢，她约我明天一起去游湖，还说大皇子也在。”
　　“那娘一会给你准备明天的衣裳，一定要把我们嫣儿好好打扮打扮。对了，那安乐郡主虽是官家所封，却是丽皇贵妃的亲侄女，你见了安乐郡主一定要好好跟她往来，举止言辞不可逾越，不可懈怠，要知礼数，要大方得体知道吗。”
　　听着娘亲又一次一大串的叮嘱，白玉嫣无奈嘟起粉唇急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娘，女儿谨记在心都能倒背如流了，怎敢忘。”
　　说着，饭桌前的母女二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