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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酒楼前车水马龙,生意并未因为暴雨的到来而萧条,反而更加热闹。
马小六和马大头吃着烧鸡,喝着烧酒,坐在门前烧火,在夜色中打量着进入酒楼的人。
“出了什么事吗,掌柜为什么要让我们守门?”
“好像是有大人物来马家堡,二王爷派派来的。”
“也是,王府里的人,一个马夫也是官,何况还是当权的二王爷。”
“你知道咱们店里还住着一些奇怪的人吗,伙计们都在说。”
“奇怪的人,依我看,来店里的人都奇怪,家里不呆,非得来住店,浪费这个钱。”
“要不说你傻,这人在外面做生意,走到一个地方天黑了,难道睡露天坝不成。”
“刚才进门的那位爷,还有那夫人,可是马堡主的贵客,管家爷还亲自送到门口,多大的派头。”
“是不是贵客不知道,但我听说动手了。”
“动手,和谁动手?”
“就是这位爷,和咱们三少爷动上手了。”
“三少爷,别提了,他就是好斗,但人不坏,有一天到后院来,还赏了我银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这位姓唐的爷,一刀便砍了三少爷的刀,要不是管家爷出手,三少爷就没命了。”
“敢在马家堡杀人,他有几条命。”
“是三少爷找别人的麻烦,这人是唐门的。”
“唐门,什么唐门,干嘛的?”
“你不知道也不怪你,毕竟你不在后院喂马,我在这厨房跑腿,经常会看到江湖各大门派的人,这个唐门,可厉害了,但比起月影门来,还不算,当今的江湖,就数这月影门最有名气,清一色的女子,这些女子长得倾国倾城,却个个是蛇蝎心肠,善使绣花针,专杀负心汉。”
“那我不怕,我又没女人。”
“大头,你什么时候成个家?”
“成什么家,哪来的聘礼,再说了,我这长相,也没人能看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喂马,图个清静,哪像你,一会张家姑娘,一会李家姑娘,你可别负了人家,到时候这月影门就会要你的命。”
“小心声,咱们店里,就住着这些恶婆娘。”
“真的?”
“如假包换,昨儿来的,长得可好看了,还跟着个老仆,刚才管家爷送回来的唐爷,也跟着她一道来的,人虽好看,可透着一股邪气,掌柜的交待了,任何人不得去她房间,由掌柜亲自服侍。”
“还有这事,我就说今天晚上这么热闹,原来都是来看她的。”
“也有可能是来杀她的。”
“杀她,为何?”
“你是不知道,这月影门的人到处杀人,咱们店里来的这位,是五大杀手中最厉害的人,据说手上有上百条人命。”
“我的娘,上百条人命,还能活着。”
“没人杀得了她,她之所以过马家堡,就是追杀大侠白玉轩。”
“白玉轩,这人我听说过,行侠仗义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杀她?”
“听说早年白玉轩混迹江湖的时候,玩弄了月影月的门主姬凤凰。”
“门主是干嘛的,守门的,像咱们这样吗?”
“狗屁,就是当家的。”
“明白了,就像堡主一样。”
“不一样,这月影月是杀人的,据说这个姬凤凰手下,有成百上千女杀手,咱们店头住这位,功夫最好,杀人最狠,杀人最多。”
“我的娘啊,你这么一说,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跟真的似的。”
“信不信由你。”
“不管真假,倒是有意思,那你说说,这个唐爷怎么就和这女杀手在一起了?”
“这个我哪知道,喝酒喝酒,多喝点,身上才不冷,也不知道守到什么时候。”
“掌柜说了,雪化了就不守了。”
“你看着,我去拿些炭来。”
“好,一会得向掌柜要件棉衣。”
“等我回来,千万不要离开这道门,要不然咱们就得掉脑袋。”
“多大的事,不就看个门嘛,还掉脑袋。”
“行,那你去拿炭。”
“拿就拿。”
伙计们开始往各个房间送炭,天寒地冻,唯有炭火才能保暖。
唐三变喝得有些多,坐在椅子上便睡着了,还发出鼾声。思思开门收了炭,按照掌柜吩咐,往两个盆里加了几截,再盖上灰,她走到桌边,掏出一包药,倒在了茶杯之中,又用手指搅动了均匀,端到唐三变面前。
“三爷,方才你不是要喝水吗,掌柜送来了。”
“嗯——”
“你倒是起来啊,可不能在椅子上睡,喝了这杯茶,到床上睡去。”
“哦,好。”
唐三变朦胧地睁开眼睛,喝了茶,被搀扶着走进卧室,险些踩到炭盆,他坐在床上,正要躺下去,突然发现有些热,便宽衣解带。思思见来了机会,上前帮忙。
这是一包摧情药,剂量有些重,足以让十头牛折腾一夜。
唐三变眼里,全是那个思念的人儿,他一把拽了过来……
半夜,暴风雨停了下来。
思思浑身无力,后悔放了那么多药,她带着感激的神色看着身边的唐三变,随后下了床,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出现一个布包,她将布包取出,缓慢打开,出现一根银针。
这不是雪花银针,这是摄魂针,针上有毒,只要将此针插入人的脑部,便会被人控制,这也被称作是蛊术。
金宝费这么大心思,就是想控制住唐三变,让他成为傀儡,而思思就是很好的工具。
在成大事人的眼里,一切可用的人,都只是工具。
思思走到床前,有些犹豫,尽管唐三变已到中年,却已是个英俊潇洒之人,他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坏,相反对人挺好,要不然段梦也不会给唐三变面子,更不会宝刀相赠。但金家再造之恩必须相报,何况临走前,金宝给了承诺。
“只要段梦找到白玉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想去哪儿就哪儿,与金家再无干系。”
当然,金宝还给了十万两银票。
对一个流浪的女子而言,有银子,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一点思思深有体会,她之所以想留在金家,便是不想再漂泊,她并不喜欢金宝,相反还有些仇恨,她厌恶这个有权有势的商人,主宰了她的命运,如今不一样,唐三变的出现,让她看见了光。
付出自然也是巨大的,以身相许,与狼为伍,也不知什么时候人头落地。
这个晚上,思思从未睡得如此的好,她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家乡,梦到了爹娘,梦到了儿时的玩伴,可梦醒后,泪水却湿透了枕头。
已是天明,窗户被打开,风吹起了房里。
唐三变站在窗前,看着洁白无瑕的世界,眉宇间有一种忧郁。
“你醒了。”
“嗯,天都亮了啊。”
“有一阵了,是做恶梦了吗?”
“没,我梦见家乡了,还梦见了爹娘。”
“是金宝让你下的毒?”
“是,他说只要你们找到白玉轩,我便自由了,我万不得已。”
“这一路上,你都在留信号,只是太拙劣了,还有,我是唐门中人,论毒,天底下哪有能比唐门还厉害的毒,这金宝也太小看我了。”
“难道昨晚你是装的?”
“没装,我是故意让你下的毒,要不然你也交不了差。”
“那根针——”
“这蛊术也不过如此,唐门有一种百毒草,是一种剧毒,但也是一种解药,服了之后,可解百毒,所以这蛊毒奈何不了我,但我会装得像一些。”
“多谢,原以为都在我掌握之中,没想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你也别自责,既然命运让我们在一起,那就顺其自然,此行险恶,就看造化了。”
只道是:
菩提不渡无缘人,一日一为当修行;
醉酒当歌淡名利,碌碌半生叹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