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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隐凤朝阳 / 第279章 宫廷琐事 一

第279章 宫廷琐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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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不能一直陪着阿菀了。”谢兰因紧紧的搂着女儿,依依不舍的亲着女儿的小脸,“阿菀一定要乖乖听你大父(祖父)的话,你大父最疼阿娘,他也会最疼你的。”
  
  谢知同情的看着阿娘,她是没体会过现代社会父母对独生子女的疼爱,才会被大父这点微薄的父爱感动。
  
  “阿娘不是想丢下你,可怀荒镇地处偏僻,你不适合在那里长大。你本来就是从南朝过来的,备受歧视,要是再在六镇长大,你就一辈子无法离开六镇。”谢兰因喃喃道:“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阿耶?”
  
  谢兰因也知道女儿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可一想她要离开女儿了,谢兰因就忍不住想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跟女儿说,恨不得女儿现在就懂事,把她说的话都记住。
  
  谢知咿咿叫了两声,表示能谅解阿娘,她阿娘还年轻,替父亲守孝一辈子太残忍,嫁给秦宗言也不错,他看起来人还不错,至少对阿娘够尊敬。古代又不是现代,可以自由恋爱,盲婚哑嫁的,只要男方人品好,其他可以慢慢磨合。
  
  “你大父让你做太子妃,阿娘现在想想也不错,同样都是要受气,当了太子妃只要受崔太后的气,当了别人的媳『妇』要受上面无数长辈的气。”谢兰因说着自己的经历,“阿娘当年也是太子妃,虽然头上压了个老不死,可大部分时候老不死也不会给我受委屈。你要知道,身份越高的人,越喜欢端着,越喜欢显『露』自己的和善。”
  
  谢知觉得自己被阿娘说服了,在这个时代想要一个男人就守着一个女人太难,反正嫁谁都会遇到种马,与其找个身份低的,还不如找身份最高的一个?没有感情也起码有权势啊。而且魏国皇帝都早死,熬死皇帝,她就是太后。
  
  “阿菀,你要记得,我们女儿家无论嫁给谁,那人待你再好,你心里最重要的一定是自己。”谢兰因看着一朵珠花,神『色』微微茫然,“这话是你大母(祖母)当年对我说的,她做到了,阿娘现在在做,你将来也要做到。”
  
  大母?阿娘说的是郗大母吗?谢知一直挺好奇祖父母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在外人看来,祖父弃妻另娶,亏欠了祖母。可就她看阿耶、阿娘对祖母的反应,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阿娘对祖母态度尚可,至少逢年过节都会召祖母入宫,但要说多亲近也没有。阿耶对大母更冷淡,莫说逢年过节去给大母见礼,就是节礼都不送,他成亲生子都不曾叫郗家人来观礼。
  
  两个哥哥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祖母尚在人世。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冷淡,这是跟郗家绝亲了,阿耶这举动让谢知很疑『惑』,哪怕祖父母已经离婚,名分上郗家已同谢家没关系,他也不是那么狠心绝情的人,其中定有蹊跷。
  
  谢兰因却没准备跟女儿说父母的闲话,她只叮嘱女儿将来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听人家说的,女孩子只要找个好夫婿就够了。任何时候多读书都不会吃亏的。
  
  谢知深以为然,在和平时期,女人读书的好处或许看不出来,可真出现波折,读过书跟没读过的是两种不同结果,光看阿娘就知道。
  
  就在谢兰因跟女儿一说一和时,门外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谢兰因放下女儿,用布料将首饰盖上,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陈留公主,谢兰因道:“阿娘,你怎么来了?”她侧身请陈留公主入内。
  
  “阿镜见过秦宗言了?”陈留轻声问谢兰因,生怕吓到了长女,这个天仙似地长女总有陈留有种吹口气就会碎了的错觉。
  
  “见过了。”谢兰因点点头。
  
  陈留关切的问:“他说了什么?”
  
  “将军看起来很严肃,也没跟我说上几句话。”谢兰因低声道,并没有说秦宗言给自己送礼,并且答应她一年不圆房的事,她还没忘了小慕容氏是陈留表妹,陈留没有亲妹,表妹跟亲妹也差不多,陈留虽不至于期待他们夫妻失和,也肯定不会乐意看到他们夫妻恩爱。
  
  陈留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不知是同情还是释然的感觉,她柔声道:“别怕,他不是坏人,不会打人的。”步六孤宗言再薄情有一点也是好的,他从没打过小慕容氏,即使小慕容行事再荒唐,他也顶多训斥她一顿。
  
  谢兰因呆呆的看着陈留,有点不明白陈留的话,秦宗言怎么可能打人?谢兰因被保护的太好,完全不知很多贵『妇』在家会被丈夫毒打。
  
  陈留见她一脸震惊,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担心的说:“他家里还有这么多妾室、庶子女……”阿镜这么柔弱,她真能应付得来吗?
  
  “步六孤将军元妻过世多年,家中庶子女不也好好的?我按旧例照顾他们便是。”谢兰因说,她不是很在意妾室和庶子女,她是照着皇后标准养大的,最不怕的就是妾室和庶子女,天底下有几户人家有皇宫妾室、庶子女多?即使阿兄生前跟自己恩爱,不纳二『色』,谢兰因也从不指望阿兄会一辈子只有自己一个。
  
  她不主动让阿兄纳妾,一来是他们感情正是最好时候,她不乐意多个人,二来也是不想阿兄长子的位置被庶子占据。等她生下长子,即使阿兄不提,她也会主动给阿兄选秀纳妃的。
  
  她已经占了太多的好处,再独占帝宠,对自己和儿女都不好,谢兰因不做这么独的事。可惜她还来不及跟阿兄生长子,他就死了。谢兰因现在倒是庆幸阿菀是女儿,若是皇子也不一定能出宫,就算跟她一起逃走,将来也要背负一生国仇家恨。
  
  陈留一想也是,莫说阿妹死后,便是她活着,步六孤宗言不用她『插』手,就自己的庶子女照顾的很好,她想让谢兰因多照顾阿狼,可又怕谢兰因多想,遂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去看你的嫁妆和聘礼。”谢简嫁女仓促,嫁妆准备的却不算仓促,很多都是他来魏国这些年收集的珍品。
  
  陈留也不小气,不仅支持谢简给女儿厚置嫁妆,还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几样珍品出来给谢兰因贴妆。陈留做到这一步,谢灏和谢兰因对再没隔阂,也真心把她认作继母。
  
  谢简和秦宗言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一旦定下婚期,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行过六礼,最后一礼亲迎举办的很简单,但却很温馨,至少家人都陪在身边,陈留甚至还把她跟谢简的女儿宁馨接了过来,让她参加长姐的婚礼。
  
  谢宁馨今年六岁,相貌跟陈留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不过她『性』格比陈留文静,是个有点小害羞的小美人。谢兰因很喜欢这个小阿妹,送了她一只用极品羊脂玉雕成的玉镯。
  
  极品的羊脂玉个头都不大,又天然纯『色』,很少有人会忍心会把大块的脂玉雕琢成手镯,因此谢兰因送给谢宁馨时陈留都惊了,想要退给谢兰因,谢兰因怎么都不肯收。
  
  对她来说,再好的宝贝都比不上爱女,如果送些东西就能让女儿在谢家过得很好,她不在乎将手上的珍宝送出。即使谢简答应女儿会亲自抚养阿菀,谢兰因也没彻底放心。阿耶是男人,再细心也比不上女人,阿菀还是需要女『性』细心照顾的。
  
  在谢兰因和秦宗言的成亲当夜,谢简同长子谈了许久。谢灏也是谢简带大的,但谢简娇惯女儿,却不骄纵儿子,谢灏是从来不会像谢兰因一样对谢简没大没小,他大部分时候对谢简还是很尊重。
  
  谢简吩咐长子道:“五年之内,你就在六镇待着,别回京城。”
  
  “为何?”谢灏问,他可以听父亲的话,但他要知道理由。
  
  “因为——”谢简指了指上面,“可能会『乱』。”
  
  谢灏一惊,但看到父亲淡定的神情,知道他说的『乱』不是像南梁那种『乱』,“您确定?”
  
  “不确定。”谢简摇头,“不过五年之后,情况应该会明了些。”就算不明了,他也能跟朝廷上那些人争一争。
  
  “您不需要我过来帮忙?”谢灏问。
  
  “不用。”谢简看着儿子,“我们不需要站一起。”
  
  谢灏说:“您想让我支持天和帝?”
  
  谢简皱了皱眉头,“他没用。”他顿了顿又道,“也不算完全没有,你参加完阿镜的婚礼就去辅佐独孤雄。”
  
  “你改主意了?”谢灏问,之前还让他辅佐秦宗言。
  
  谢简一笑,“是啊,不止我改主意,秦宗言也改了。”
  
  谢灏敏感察觉到父亲跟秦宗言之前有秘密,但他明显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个秘密,想到秦宗言只比自己大三岁,谢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你跟他不一样,也不用跟他比。”谢简看出了儿子心思,秦宗言没有父亲,长子有他。
  
  谢灏自嘲一笑:“我现在也资格跟他比。”在梁国他是太常寺卿,官职还跟秦宗言相当,现在他只是一介平民。
  
  谢简冷然道:“这点就受不住?当年还有人指着我鼻子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你大父。”
  
  谢灏默然,这是父亲心中的禁忌,阿镜可以说,他说不得。
  
  谢简说:“去了六镇好好照顾你阿妹。”
  
  “我会的。大郎、二郎和阿菀就麻烦您了。”谢灏说。
  
  谢简道:“他们是我孙子孙女,谈不上麻烦。你妻妾都走得早,身边没个人伺候也不像话,我会让公主挑个合适的过来,但继妻别急着续娶,过几年再说。”
  
  “我知道。”谢灏本也没准备太早续娶,他刚到魏国还没崭『露』头角,能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将女儿许给他当填房?还是等他做了一番事业再娶贤妻。
  
  谢简也没准备跟长子聊一夜,见谈得差不多,便他回房休息,谢灏迟疑的喊他:“大人。”
  
  “何事?”谢简嘴上问着,心里已猜到谢灏要跟自己讲什么了。
  
  谢灏说:“阿虎年纪小,行事冲动,您多担待点。”
  
  谢简似笑非笑:“你母亲跟他说了什么?”谢灏沉默不语,谢简淡淡道:“知道了,我会照顾他的。”再蠢都是自己亲儿子,他能把亲儿子怎么样?谢简心中冷嗤,郗氏还是那脾气,天下只有她是最对,旁人都是错的。
  
  谢灏无奈的叹气,父母当年那些事,谁对谁错已说不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阿耶再亏欠阿娘,这些年他也还清了,他和阿镜不欠阿娘也不欠郗家,“阿虎将来会知道您的苦衷。”
  
  谢简失笑,“我有什么苦衷?”他唯一亏欠就是谢家,所以他要给谢家重新开辟一方天地,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不比父亲差。
  
  谢灏欲言而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同谢简行礼正要离去,却听屋外响起侍从的通报声,“郎君,京城急报。”
  
  “进来。”谢简吩咐侍从进来,也不避讳儿子,打开急报扫了一眼,就冷冷一笑,“知道他蠢,没想他蠢成这样。”
  
  谢灏抬头扫了一眼急件,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圣人欲禅位于太子。”
  
  但慕容氏是他表妹,就算没男女之情也有兄妹亲情,秦纮又是自己仅有的嫡子,将来要继承自己的大将军之位,他怎么可能不上心?秦纮身边的小厮、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就是给他启蒙的蒙师都是他的心腹谋士。
  
  “就是把蒙书背完,不敢说学会。”秦纮垂着手说,他容貌长了父母的优点,肤白若雪、眉目如画,若不是穿着男孩儿的装束,任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女娃娃。他生母早亡,父亲对他只有教导,从无亲近,自小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言行举止不说宛若成人,也是极有章法的。
  
  儿子的言行举止让秦宗言十分满意,不过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就是骑『射』方面差了点,等这次回去,跟你几位兄长好好学骑『射』。”
  
  秦宗言的话让秦纮惊愕的抬头,“大人,你要带我回去?”
  
  秦宗言见儿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底闪着水光,他心也难得的软和了,“不错,你也年纪也不小了,该跟我回去了。”
  
  “那皇命——”秦纮迟疑道,他当然愿意跟父亲回六镇,可当年是先帝下旨不让他们回去的,父亲能违背先帝旨意吗?
  
  “为父自有计较。”秦宗言说,他继母如今年纪大了,她也是京城出来的贵女,想来很乐意携子媳孙辈落叶归根。
  
  秦纮垂手温顺的站在秦宗言身侧,双手微微颤抖着,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秦宗言因为秦纮是承爵的嫡子而多有看重,秦纮对父亲也没太多的孺慕之情,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要回六镇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在长安,不去六镇、没有站得住脚的军功,即使他是父亲的嫡子,也不可能坐稳大将军之位。而以他的身份,不当大将军,就只能去死了,他那些庶兄弟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将军,谢中书派人送请柬来,邀郎君今晚过府叙旧。”秦宗言的亲卫递了一份请柬给他。
  
  秦宗言接过请柬,率先入眼帘是谢简那手风流不羁的行楷,他赞了一声道:“谢郎手书果然行云流水、若粒粒明珠。”扶风秦氏是诗礼传家的世家,秦宗言也是诗画皆通的世家子,也写了一手好字,就是比不上谢简,不过当朝也没几人能比过谢简。
  
  秦纮听说是谢中书送来的请柬,好奇的抬头看着父亲,从母不是从来不愿跟父亲联系吗?为何姨夫会给父亲送请柬?
  
  秦宗言心情大好的跟儿子说:“走,随我去拜访你从母、姨夫。”
  
  秦纮在陈留公主府住了两年,对公主府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秦宗言则是第二次拜访公主府,第一次还是他跟妻子新婚来公主拜访,当时陈留的驸马还是萧赫,陈留还是一个抑郁阴沉的公主,整个公主府的气氛也沉闷不已,跟现在截然不同。
  
  秦纮被侍女带去陈留内院,秦宗言随管家去谢简的书房。此处的书房是谢简的内书房,招待亲友和心腹。秦宗言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去了内书房就能跟谢简交好,但谢简这举动无疑让他很舒心,秦宗言微微一笑,难怪众人都夸谢简有君子之风。
  
  “秦将军。”谢简穿着家常的青袍出来迎接秦宗言,发髻用白玉簪束了,气度尔雅,仿若谪仙。
  
  “谢中书。”秦宗言也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一身玄『色』深衣,头戴文士冠,他今年二十三岁,身量颀长,容貌俊雅、气质温文,完全不带半点边关的风霜之『色』,看着像文人而不是武将,但没有人会真把他当只会看书的酸儒。
  
  他十二岁随父出征,十五岁接替父亲大将军之位,同年大败趁虚而入的柔然,带着亲卫直入柔然皇庭,将柔然皇室在京都的男丁全部杀光,只有两个原本就在外面的皇子逃脱。
  
  柔然人听到秦宗言的名字就发抖,柔然新皇为了讨好大魏,将自己五个如花似玉的妹妹都送入了宫廷。可惜天和帝喜好汉女,对同出一族的柔然女并不感兴趣,这五位身份高贵的柔然公主迄今都没个名分。
  
  谢简含笑请秦宗言入书房,侍从们伺候两人洗手净面,然后再奉上茶水。秦宗言注意到谢简手上拿的是茶水,他手中是『奶』茶,秦宗言微微一笑,举盏轻啜一口:“仆冒昧登门,叨扰谢中书休息,还望中书海涵。”
  
  谢简笑道:“都是自家亲戚,谈何叨扰?”
  
  秦宗言也不跟谢简兜圈子,直接将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谢中书,我这次回来是想把阿狼接回六镇,我母亲年老体弱,这几年总想落叶归根,我想她送到京城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两人身份也高,他愿意给谢简送拜帖,谢简愿意请他过府议事,就说明两人暂时形成了同盟关系。
  
  谢简颔首道:“阿狼年纪也不小了,是待在父亲身边好,不过只老夫人一人来京城的吗?”
  
  “还有我六弟一家和我长子。”秦宗言说,秦纮是自己嫡子,光用一个继母换份量太轻,所以他加上自己的长子和六弟一家。
  
  谢简道:“老夫人年老体弱,有个亲子在身边照顾比谁都好。我明日便上书太后,太后素来怜老惜弱,定会答应。”
  
  “仆谢过中书。”秦宗言起身行礼道谢:“若日后中书有事,尽管差遣仆。”
  
  谢简说:“说来我现在就有一事要劳烦将军。”
  
  “将军只管吩咐。”秦宗言说。
  
  “我长子、幼子不日便要来魏国,他们此番前来,偕老带幼,我总有些担忧,我想劳烦将军派几名亲卫去接他们。”谢简说。
  
  秦宗言心念一动,“谢大郎也有弱冠之年了?谢中书可曾安排了什么官职给大郎?”他知道谢灏、谢洵都逃亡北国了,可他没想到谢简会让他去接两人,身为当朝中书令,谢简还缺保护儿子的侍卫?他让自己去接谢灏,是想让谢灏来六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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