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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南巢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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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务光、卞随夫妇不愿忍受商汤之辱,双双投河而死。商汤闻之,感慨不已。
  公元前1600年,商汤在景亳镳宫大室举行了盛大登基大典,正式建立商王朝。
  商汤右手握金钩,左手托王玺,升坐璇玑玉衡。大商的乐官们演奏了专门为商汤创作的歌舞,称为《大濩》,又作《大頀》。贾公彦在《周礼•大司乐》疏中解释说:“濩,即救护也,救护使天下得所也”,就是说商汤伐桀灭夏,是救万民于水火,使百姓安居乐业。
  朝贺完毕,便是分封仪式,重新分封群臣和列国诸侯。伊尹的功劳最大,封为右相,主持国政;仲虺仍为左相辅佐,有虔为大司马,三人并称“三公”。
  为攻陷夏邑做出突出贡献的雕题奂、钟山兄弟,都封为伯,建立了伯国。
  正室夫人纴巟封为元妃,二夫人肖己因为屡立战功,加封号“敏”,称为“敏妃”。
  轮到封赏黛眉的时候,众人犯了难。前几年商地大旱,黛眉远涉千里,到天高山祈雨,从此隐居天高山修行。商汤多次请她下山回商,黛眉执意不肯。黛眉潜心修行,积福行善。有一年瘟疫爆发,黛眉把采来的中药放入山泉浸泡,山泉蜿蜒流下山,沿途百姓喝到山泉以后,瘟疫渐渐消除了。
  夏邑攻破后,商汤又派人请黛眉回来接受分封,黛眉仍然不肯下山。
  黛眉死后,天高山改名黛眉山。为了感念黛眉娘娘的恩德,人们在山中修了圣母庙,至今香火不断。后人有诗赞叹道:
  朗月照梅逐花影,松风吹雨湿罗衫。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爱君王爱青山。
  却说夏桀和妺喜在三鬷的帮助下,乘舟南下,很快到达了南巢,南巢本是北方焦国的一个分支,又称“南焦”,后世古书以为在今天安徽的巢县。
  在南巢这里,夏桀和妺喜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夏桀带来的群臣、仆从、士兵,加上招拢来的一些流民,自己也开垦土地、耕种稼穑、渔猎采集,还保留了一支五百人的护卫军队,俨然一个小国,日子还过得去,可这如何是夏桀和妺嬉想过的日子呢?
  夏桀丢了国家,失了王位,心里愁苦烦闷,日日泡在酒里,纵情声色,不久就得了大病,一天天沉重起来。大家心里都明白,夏桀是在糟蹋自己,煌煌有夏在他手里灭亡,他的确是不想活了。
  妺嬉、奕董等日日照看夏桀,刚开始还担心商师来攻,惶恐不安,后来知道,夏后已对商汤毫无威胁,商汤若是来攻,反遭天下诟病,商汤是不会来攻的,便放下心来。但想想以前的辉煌,再看看今日的寒酸,不胜伤感。
  一日,妺嬉正侍奉夏桀吃药,寝宰央向妺嬉使眼色,示意有话要说,妺嬉随他来到门外,寝宰央低语道:“世子淳维派人来见元妃。”
  妺嬉心头一紧,皱着眉,考虑了一下,说:“更衣,本宫去看看。”
  妺嬉换上元妃的凤冠玄服,就在大室里接见来使。
  原来淳维、二玉等逃出夏邑,不断遭到土人的袭击,居无定所,过了一两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他们在黄河以西地区驻扎下来,与早已经到来的仲贡的敢方汇合。在这里他们建立了城邑,仍自称“下土方”,也就是夏方,在殷墟卜辞中称为土方。
  淳维在这里以夏后之名,号令夏属方国都到这里汇合,结果造成了中国古代第一次方国大迁徙,有近千个夏属方国、部族抛弃故土,向北和西北方向迁徙,成为北狄和西戎的主干,这里成为夏朝灭亡之后夏人的主要聚居地,史称“西夏”。其中势力最强大的就是淳维为首的土方,也就是夏方,是这个后夏联盟的盟主方国,淳维被推为夏后;其他还有敢方、晋方、唐方、苟方、马方、龙方等无数大大小小的方国。
  淳维在西夏安身以后,本来不缺女人,可他总还想着妺嬉,派人多方打听夏桀、妺嬉的下落。西夏商贾在和淮水商人贸易的时候得知了消息,于是淳维派了小司寇赵服化妆成商贾的模样,跑到南巢来见妺嬉,希望他能够想办法把妺嬉请到西夏去。赵服是赵梁的二儿子、赵及的弟弟。赵及很得淳维的信任,做了西夏的左相,赵服也继承了赵梁的精明,被淳维任命为西夏的小司寇,办事非常认真,很得淳维的喜欢。
  赵服参拜妺嬉已毕,献上礼物,同时奉上一块写满文字画的帛书,那是夏后淳维写给妺嬉的亲笔书信。
  妺嬉看了书信,双眉紧锁,脸拉得老长:“小司寇大人,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回禀元妃,信中已明言,夏后……哦不,世子大人一片孝心,是想把您迎到夏邑去奉养,以尽世子之责。”
  “是吗?”妺嬉满面寒霜:“奉养父母,的确是孝心。可世子为什么信里只说要奉迎本宫,对他的父王却一句不提?”
  “回禀元妃,您也知道,世子当初是不得已而出走,如今世子已经立为夏后,号令天下,一朝不可能有二后,如果夏后去了,恐生不便啊。”
  “真可笑!”妺嬉冷笑一声:“本宫是夏后的元妃,他竟然要本宫抛弃夏后去西夏。小司寇大人,您不觉得这事荒唐吗?”
  “元妃,这的确……有点不大妥当,但世子的确是一片真心哪!”赵服压低了声音:“琬妃难产而死,琰妃因路途颠簸,流产,加上不适应当地环境,抑郁而终。现在,世子也只有元妃能够给他安慰了。”
  听说二玉已死,妺嬉冷笑道:“世子当初不顾国家安危,裹挟后宫,弃国家而去,这样的人本宫连看也不想看一眼。”
  赵服满脸堆笑,说道:“元妃,您看这里地处荒蛮,资用缺乏,哪里能跟西夏相比。您堂堂有夏元妃,凤体尊贵,何苦在这穷壤僻土受罪呢?世子新作的夏邑,宫殿高大宏丽,不亚于倾宫瑶台;人民众多,不亚于有夏盛时;财用丰足,不亚于……”
  “好了,小司寇大人。”妺嬉听了倾宫二字,当即心酸起来,她打断赵服的话,说道:“请您回去转告世子,他孝敬的财物我们收下了。本宫希望他能重振我有夏声威,恢复我夏室江山社稷。”
  “臣下遵命。那元妃您……”
  “本宫这里就不劳世子费心了。”妺嬉走到燃烧着的大灯檠跟前,把淳维的信扔进灯盘里,看着它燃烧化为灰烬,冷冷地说:“请您告诉世子,夏后在哪里,本宫就在哪里。”
  赵服见状,伏地再拜道:“元妃吩咐,臣下一定转达。臣下告退。”
  赵服走后,西夏那里果然再没派人来。
  夏桀在病床上煎熬了不到三年,去世了。他三十岁即位,为夏后三十一年逃亡三年多,死的时候大约六十五岁。
  夏桀死后,妺嬉变得百无聊赖起来。一日午后,妺嬉昏昏沉沉,仿佛看见伯栋进来,仍是那样年轻,此时夏桀也进来了,妺嬉心头一慌,转头又看伯栋,伯栋已经不见了,妺嬉一着急醒来,原来是在做梦。
  “听说伯栋因战功封了侯爵,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可我呢?”妺嬉神情恍惚:“哪里是我的归宿?”
  第二天,叔僖、季僖等怎么也找不到妺嬉,心慌起来,派人四处查找,仍然杳无音讯。后来,有人说妺嬉投了河了,有人说妺嬉上山修行了。
  自此,人们再也没有见过妺嬉。后人有诗叹道:
  山川有恨无人问,草木多情只自枯。
  莫向东风怨零落,自是旧朝多雨露。
  江上青山空白首,楼前流水话凄楚。
  孤灯照见可怜人,欲寄相思无觅处。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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