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转学生

　　第二天早晨，乌土城北菜场，再次群贤毕至。王山、刘江和卓渊博等几个人跟着不肖子孙张慕辰来到二奶奶的凉粉摊上蹭吃蹭喝。
　　其实张慕辰不想带着这群食量大如猪的损友来吃白食的，但是因为要在菜场买东西嘛，他如果不去二奶奶那儿“照顾生意”却跑到别人那儿吃东西，老人家铁定不高兴。老人家不高兴后果会很严重，会当着他流眼泪，会唠叨至少两个小时，天崩了，地裂了，自己的乖孙不爱她了......
　　恐怖如斯！
　　二奶奶的摊子上主要卖三种小吃：冰粉、糯米饭和豌豆凉粉。每一样味道都好得不得了，每天基本上到下午两点左右就全部卖光，反正从小到大张慕辰就从没见剩下过。
　　正好照顾了几个吃白食的家伙！
　　块头最大的王山还好，吃了一碗糯米饭再加一碗豌豆凉粉就满足了。第一次光临的刘江和卓渊博仿佛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又一碗，简直没完没了。
　　就连向来忠厚不多言多语的王山也看不下去，感叹道
　　“你两小子真是‘吃别人的汗流浃背，吃自己的伤心落泪啊’”
　　刘江眯着三角眼，对着二奶奶谄媚一笑
　　“嘿嘿，主要是奶奶做的太好吃了，以前在二中那边读书，不晓得，不然早就来照顾生意啦”
　　这话二奶奶爱听，她眉花眼笑地又给刘江添了一勺色呈金黄香辣软糯的糯米饭，嘴里乐呵呵地
　　“你们是我家辰子的好朋友嘛，难得你们喜欢，只要想吃就来奶奶这里，随时欢迎，奶奶不收你们的钱”
　　好吧，一顿早餐刘江卓渊博两小子各干了两碗糯米饭两碗豌豆凉粉。临走前听说他们浪子回头的经历，慈眉善目的二奶奶每个人塞了十块钱给他们买文具，不收都不行。白吃白喝还带白送，向来慷慨的张慕辰都觉得亏得慌。
　　当然，更亏的还在后头呢。
　　求人办事，去李校长家当然不能空手去，多少要买点礼物吧。卓渊博不用说，家里面给他的生活费早就花精光，还好这年头消息闭塞，否则这小子被开除的消息传到父母那里，恐怕是一地鸡毛。
　　刘江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之前辍学不务正业成天鬼混的缘故，今早上向父母要钱就碰了一鼻子灰，据说解释了半天也没能够让爹妈相信，可见这小子做人之失败！
　　没办法，张慕辰只能好人做到底，再次慷慨解囊，买了丰厚的礼品，然后直奔李校长家而去。
　　“辰子，你这点东西叫丰厚？”
　　王山指着刘卓哼哈二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抱着的两大箱水蜜桃发问，很担心就这么上门，会不会被李校长撵出门去。
　　张慕辰点头称是，见王山摇头不信，他笑眯眯地提议两人打赌，赌注是他输了，他送王山两箱二十年习酒，赢了嘛，只需要王国荣送给王山作十八岁生日礼物的那枚一等功军功章而已。
　　按照张慕辰的说法，军功章是铜质的，不值什么钱，这笔买卖划算很。
　　王山警惕地瞅了张慕辰奸笑的脸一眼，然后条件反射地做了一个捂荷包的动作，打死都不和这小子打赌，这些年吃亏上当太多，早就教乖了。
　　鱼儿不上钩，张慕辰徒唤奈何，只能感叹一句人心不古而已。
　　事实证明张慕辰是对的！
　　一中校园北面有一片欧式建筑，据说是当年兴办一中的洋人修建的，现在成了一中老师的家属区，高风亮节的李校长没有搞特殊，和普通老师们住在一起
　　他家住一楼，门口围出一个小院，里面种了些花花草草，什么月月红，灯笼花的正当季，姹紫嫣红的挺赏心悦目。
　　几人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拎着装满价值不菲的香烟名酒保健品的大包小包，被李校长撵出来。
　　两边正好撞车！
　　那家两口子心不死。他们也不走远，就杵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究竟，结果张慕辰一句话就解决所有问题
　　“大姑爹，我妈叫我们几个给你们送点水蜜桃过来，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可新鲜啦”
　　大姑爹？他叫谁大姑爹？谁是他大姑爹？
　　张慕辰对他挤眉弄眼的，李校长一愣怔没反应过来，结果被张慕辰钻了空子，领着几个少年进了家门。
　　今天星期天，李校长爱人也在家，看到张慕辰那叫一个亲热。赶紧把家里好吃好喝的一股脑搜罗出来摆上茶几，热情洋溢地招呼他们别客气，赶紧吃，多吃点。
　　“慕辰啊，大姑给你说了经常来家玩，你就很少来，难得来一趟还要抬这么多东西来。见外了啊”
　　因为李校长妻子也姓张的缘故，虽然张慕辰老爸是外来人口，两家辈分并不合，按照年龄就称呼她一声大姑。这在重亲情讲究辈分的乌土很常见。
　　所以张慕辰叫李校长大姑爹并没错。
　　要说李校长爱人对张慕辰可是太满意了！救命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自然无需多言。然而这孩子救下自己丈夫后从来不炫耀不张扬不持宠生娇，行事一如既往地低调踏实，在学校的表现可圈可点，众口皆碑。
　　逢年过节的还会主动来给他们拜个年，送点特产什么的，特别会来事。今天这孩子难得有事求上门，一定帮他办成了。
　　事情很顺利。张慕辰说了卓渊博的情况后，听说这小子原来是二中理科班前三名之后，李校长二话没说就同意收下了。
　　只是刘江稍微有点麻烦，当问到刘江这小子上期末考多少分时，听到250这个清新脱俗的分数时老李皱起眉头，沉吟不语，不怪人家犹豫，实在是这小子的成绩很拉胯啊。
　　这给了张慕辰表现他优秀口才的机会！
　　“李校长，浪子回头金不换，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如今刘江同学知道痛改前非，迷途知返，改恶从善，幡然悔悟，洗心革面......请求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走出泥潭，舍弃污浊，奔赴新生的机会......”
　　好家伙，一大串排比句之后还不忘给李校长戴上高帽子
　　“在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之时，您就是他黑暗中的灯塔，停泊的港湾，命中的贵人......”
　　再然后张慕辰拉上王山一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他和王山会随时监管刘江，绝对不让这小子出幺蛾子，杜绝他败坏班级风气，为非作歹的任何一点可能。
　　（刘江：怎么光说我，就不带上小卓？）
　　（卓渊博：其实江哥没这么坏呀！）
　　眼看李校长还在思考呢，关键时刻还是师娘一锤定音
　　“哎呀老李，别扭捏啦，你看慕辰这孩子说得真好，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再说了，慕辰的朋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谢天谢地，亏得按照张慕辰的吩咐，一大早刘江去美发店把他引以为傲的满头飘逸的黄毛剃成小平头，再加上两人都穿上二中校服，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是老人家就喜欢老实孩子，这才让他俩蒙混过关。否则如果还是之前那副社会人的形象，恐怕早被轰出门啦！
　　好吧，最终，本着以人为本治病救人的宗旨，当然，也许是枕头风的作用，我们大慈大悲爱生如子和蔼可亲的李世明校长给了两只迷途小羔羊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卓渊博就读高二二班，刘江则光荣地成为了张慕辰和王山的同班同学，事情公正公平透明，嗯，绝对没有什么不正当交易。
　　离开的时候，那对心不死守在外面等机会的夫妇看到李校长夫妇笑容可掬依依不舍地把几个少年送出门来，这还不算完，又给那位一口一个大姑一口一个大姑爹的少年塞了一大口袋东西，再三推辞都不行那种。
　　这下子他们彻底死了心，看来人家真是来走亲戚的，不然哪里有求人办事还大包小包往外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