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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狗命 / 第十一章:兵匪

第十一章:兵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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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哩个亲娘呀!活不成啦!”
  李豁子歪着鼻子,淌着血。
  原本光鲜的缎面褂子现在被撕扯的不成样子,都被鲜血浸透了,脚上的鞋也不知道在啥时候丢了一只,就在坟台营村口的大槐树下,他被人用脚踩着后脑勺,一张残缺的豁嘴啃着地上掺杂着牛粪的烂泥。
  踩着他的那人五短身材,身上穿了一件官家的兵丁服,看着脚下脸都被踩进烂泥的家伙还在叫唤,心里觉得有点烦说了句:“闭嘴!再喊攮死你!”
  槐树下围了一圈人,大部分是营子里的老少爷们。
  胆子大的围着圈离近了看,胆子小的离得八丈远偷偷的瞄。
  看着村里的首富李豁子李员外被揍成这个德行,虽说平时不怎么待见他,可看着现在的可怜样子,就想张张嘴劝那人饶了他,可刚想开口,一看那人身后站了的一群身穿官家兵丁服的半大后生个个凶神恶煞,都不敢吭声了。
  原本李豁子还在喊叫,听见那人说要攮死自己,也吓得不敢出声了。
  老老实实的趴在烂泥坡里。
  脚下的人不动了,不喊叫了,那人伸出修长的小拇指抠了抠耳朵眼,呸一声一口泛黄的浓痰吐到了李豁子的后脑瓜上。
  伸了伸懒腰把拿在手里的官刀插进了鞘里。
  他有个手下也不知道从谁家搬来一把罗圈椅,谄媚的放在他身后,他看了一眼满意的冲这个手下点点头。一屁股坐下了。
  这人五官笔挺,浓眉大眼,一张方正的脸又白又嫩,胡子也修的一丝不苟,齐整整的八字胡勾着尖,挂在脸上。就长相来说,这人可说是仪表堂堂,可是凶狠恶劣的做派却让人咋舌。
  好像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人百无聊赖的往罗圈椅上一靠,冲旁边的一个秃头后生勾了勾手指头,那秃头也是机灵,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杆精美的翡翠烟斗,实实在在的塞满烟丝,用火折子点着了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过去。
  那人深深的吸了了一口,闭着眼睛让烟草的雾气在自己肺里转了三圈才长长的吐出了一股淡淡白烟。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圈围观的村民!
  “疤瘌头!开始吧!”椅子上这人有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身后的秃头一听立马精神抖擞,向前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朗声拖着腔调喊道:“国势动荡!西北蛮子虎视眈眈,意图侵我大好河山!总有逆子不思报国反而趁危难之际,拉帮结伙,溶铁成兵,蚁聚成匪,四处掳掠祸害百姓,今日.......。”
  椅子上那人嘴里叼着翡翠烟斗皱着眉头瞧了秃子一眼,抬脚就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别他娘的废话!说正事!”
  秃子屁股上吃了一脚也不生气,揉着屁股笑嘻嘻的回头说:“头儿!乡下人蠢笨如猪狗,我得给他们讲讲民族大义!”
  椅子上那人一脸不耐烦,瞧着疤瘌头一脸的不悦。
  秃子着实是机灵,一看那人真有点生气了,立马话锋一转道:“都竖起耳朵听好喽!这位!是咱们剿匪营的先锋常天,常先锋。最近我们跟随一伙子马匪流窜到了咱们的地界!我们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追敌至此!誓要让这帮为非作歹的流匪尽数格杀!”
  疤瘌头说到此处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椅子上的常天,见他闭着眼睛懒散的抽烟,顿时有了底气。
  挽了挽袖子,“呛啷”一声把腰里的官刀拔了出来挥舞着夸张的说道:“剿匪!拿啥剿?你告诉我,拿啥剿?”
  疤瘌头把手里的刀尖一指,指向围观的一个村民。
  那村民本来是看热闹的,看着看着觉得不对,有点怕了刚想转身走就被秃子用刀尖抵住了鼻尖。
  村民结结巴巴的说:“你..说...你说拿啥剿!俺可不知道!”
  秃子收回了刀说:“对!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就是拿咱们爷们儿手里的刀,拿咱们剿匪营几百兄弟的命来剿。”
  疤瘌头用手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说:“兄弟们把脑瓜子挂在裤裆上当蛋使,就是为了能保诸位乡亲们一方平安!可是咱们兄弟们是人呀!是人就得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耍刀,能耍刀才能剿匪!”
  “可是这个人!”说完疤瘌头弯腰,一把揪住李豁子的头发把他一脸血的脑袋从烂泥里拽了出来......。
  清晨!太阳刚刚在东边冒了个头,火红的朝霞映红了东边的半个天。
  听见鸡打鸣,李豁子揉了揉眼,从二姨太香喷喷的蚕丝被窝里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二姨太,心里骂了一句:“猪吃猫睡的娘们!”
  也不喊她起来,独自穿上褂子,咳嗽了两声翻身下床。
  背着手弓着背,溜溜达达,先到牲口圈里溜达了一圈。
  长工正在给牲口喂草料。
  李豁子嘱咐道:“农忙天,家里还有好多麦子没收,正是牲口下力气的时候,料好点,别高官工点头称是。
  看完了牲口,李豁子扭头往西院去吃早饭!
  一路走,瞧着自家青砖蓝瓦的房子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传到自己手里现如今已经被自己倒腾的有声有色。
  光房子里外里就新盖了三处,都是用上好的松木做的主梁。
  刷着防霉防蛀的木漆,这房子两百年恐怕也不会散架。
  虽说自己天生的兔唇豁子嘴可自己有脑子,靠着灵光的脑瓜把家业硬是翻了一翻不止,那在方圆十里八村也是能叫的上号的人。
  唯一让自己心里不美的地方就是自己裤裆里那玩意不争气,家里财旺人不旺。
  他爹就下了他这么一个豁子嘴的崽子,到了自己这,都一把岁数了才盼来一个心头的疙瘩肉,今年才十岁。
  为了得这个孩子自己可是年年烧香顿顿吃药,不管是什么名药偏方是来者不拒。
  药汤子喝的脸都绿了才盼来这么一根独苗。
  自己这么大的家业这那成,等忙完了麦收还得再托媒人寻摸个屁股大好生养的丫头来,趁着自己还有股子后劲怎么着也得再干出个孩子来。
  一边寻思着一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偏院。
  老妈子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放在西屋的桌子上,一个紫皮鸡蛋,一碗小米粥,配上酸辣的凉拌萝卜丝。
  “少爷呢?怎么没来吃饭?”
  老妈子回道:“少爷还在睡觉!叫了,说是不吃了?”
  “这不吃早饭怎么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待会你就给送去,不吃不行,就说我说的!”
  “是老爷!”
  “行了,你下去吧!”
  李豁子用筷子夹了口萝卜丝嚼着,豁子嘴溜着碗沿儿吸溜,正喝的肚里发热,忽然听见刚刚出去的老妈子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喊道:“老爷!不好啦!门口来了一群个当兵的,嚷嚷着要见你!”
  看着老妈子慌张的样子李豁子心里来气,训斥道:“慌啥?火烧腚眼子啦?”
  李豁子撂下筷子,抹抹嘴,往当院走,边走心里还琢磨,哪来的当兵的一大早来自己家。前腿刚迈进正院心里就一打鼓,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麻烦。
  只见十几穿着兵服的汉子三三两两吊儿郎当站在自己家正当院。
  李豁子赶紧陪着笑小跑过去。
  李豁子为人精明世故,一眼就看准身后跟着满头癞子的白脸小胡子,跑到近前拱手道:“官老爷有何贵干呀?”
  常天瞧了瞧李豁子说道:“你就是主家?”
  “是!是!就是我。”
  常天道:“爷们是剿匪营的,追匪到了你们的地界,有点事儿想请东家帮帮忙!”
  李豁子心里一紧,料定肯定没好事儿,可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赔笑道:“这话说的!官爷有啥事儿尽管开口。”
  常天用手捻了捻小胡子笑道:“这就好!”
  说完也不理他,抬腿就进了堂屋。
  疤瘌头见常天进了屋,回身对李豁子身后的老妈子说道:“赶紧!生火做饭!爷们行军急,饭都没吃!”
  老妈子没见过世面,畏畏缩缩的跟在李豁子身后,听见这个秃子这么说慌忙拿眼睛向李豁子询问。
  李豁子听见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虽说这帮人不少,可一顿饭他还是管的起的。
  赶紧对老妈子吩咐道:“听见了没!军爷都没吃饭呢!赶紧去厨下做饭,用精磨的白面,对了再把后院的老母鸡杀几只。”
  老妈子嘴里称是,可就是不动。
  李豁子急了说:“你倒是去呀!”
  老妈子低着头,委屈的小声说:“老爷!你说杀几只老母鸡,到底杀几只呀?”
  李豁子探头看了看秃子身后的一大帮兵,一咬牙说道:“都杀了,全他娘杀了!”
  一帮子兵围着锅,抱着盆,在李豁子家院里稀里哗啦的吃着。李豁子头上冒着汗低着头站在常天身后。
  常天旁边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盘子菜,是李豁子特意吩咐老妈子做的小灶。
  一坛子土酿高粱酒,浓郁辣喉。
  可他从头到尾没动筷子,也没喝酒,就慵懒的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叼着晶莹翠绿的烟袋锅抽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李豁子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敢开口问。
  见一帮手下在院里吃的差不多了,常天站起来,把手里的烟袋锅往秃子的手里一塞,站起来了。
  李豁子用袖子抹了抹脑门子上的细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常天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疤瘌头!干活了!”
  秃子把嘴里的鸡骨头呸一声吐到了地上,扭头对李豁子说道:“走吧!”
  李豁子一头雾水!反问道:“走?走去哪?”
  秃子嘿嘿一笑,抬起刀把猛地砸向李豁子的脸上。
  “咔啪”一声李豁子不但嘴唇缺了一块,现在连鼻子也塌了,热滚滚的血顺着歪鼻子就淌下来。
  被揪着头发往外拽的路上李豁子还在想“咋回事儿呀这是!”
  疤瘌头揪着李豁子的头发,从地上拉起来。
  痛心疾首的说道:“乡亲们呀!咱们弟兄们豁出命的保大家一方平安,可现在军粮吃紧,大营里上百号兄弟们守着空锅没饭吃,就向这个土财主借点粮,可这个人不但不借,还破口大骂!你们说说这怎么不让俺们这些为咱乡亲们卖命的大头兵心寒呐!”
  疤瘌头说的唾沫横飞,说到动情处,眼里还泛着泪花。
  “老东西,今天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最后问你一句,这粮你是借!还是不借?”说完秃子神情一拧!右手翻刀五指宽的大刀片子,凉哇哇的就架在了李豁子的后脖子上。
  其实李豁子还没等这个秃子把话说完就完全明白了这帮兵今天是来干什么来的。
  被森凉透骨的刀刃压着脖子,只觉得裤裆一热,一泡热尿顺着大腿根儿就流了出来。
  “借!我借!要多少你们都拿去吧!”
  李豁子脸上的血都结成了干痂,一脸的臭腥泥,咧着豁嘴哭喊道。
  “好!念你知错能改今天就饶了你!赶紧回家套骡子套马拉粮食!”秃子手一松,刀一拿,李豁子像根面条一样瘫到了地上。
  秃子接着说道:“老话说的好,众人拾柴火焰高。
  我们几百号弟兄光靠他们一家肯定喂不饱!乡亲们!俺秃子也是穷苦出身,知道咱们日子都不好过,这样!一家一担小麦,麦子不够的交一两银子也成,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能不借!”
  四周围观的人再傻这时候也听明白什么意思了,早就有人想开溜,可刚扭头就被几个手握大刀片子的兵赶了回来。
  有胆大的,一听要借一担粮说道:“俺们年年交皇粮,那是一厘都不少,哪还有交两份的道理!”
  疤瘌头小眼一斜,耍起了狠。
  面色一冷道:“俺们弟兄这刀,不杀老百姓,专砍土匪的头。可要是有人不借粮,那就是想我们大营几百号兄弟饿死,这天底下谁想我们死?只有土匪想我们死,那这些不借粮的就是向着土匪,那就是通匪,通匪也是匪,俺这刀杀匪可不眨眼!”
  张老拐胆子小,瞅着一个个提刀拿剑的当兵的就没敢往跟前儿凑,只是远远的躲在一棵歪脖槐树后偷偷的瞄,离得有点远那边说的啥有点听不真切,可也听了个大概。
  心里琢磨着,原来昨天那帮子骑马的汉子都是土匪呀!
  怪不得一个个看着都像是活阎王。可是说那帮骑马的汉子是土匪?张老拐觉得也有点别扭,因为他们临走时,那个叫五子的疤脸汉子从马鞍子后头摸出了一个驴蹄子大小的银锭子扔给了自己一家。
  “哪有土匪吃饭还给钱的?”
  这辈子张老拐都没见过土匪,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世上能有这么大锭的银子,吓得他和媳妇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着,每过一会儿就把压在自家箱子地下的银子翻出来看看,翻来倒去一晚上,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锭银子就成自己的了。
  他们骑着马奔西去了,明摆着是钻进了牛邙山!
  要不要告诉这帮军爷?张老拐心里泛起了两难。
  “不行!我得回家和秀珍商量商量!”张老拐心里想着。
  可刚迈开步子,张老拐就发现自己走不成道了,这辈子头回碰上这么大的事儿,紧张的两条腿都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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