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江南

　　江南水乡，鸡鸣鸭叫。
　　这是一座水上的城镇。
　　老叟头戴斗笠，撑着孤舟滑过桥洞。
　　微风吹拂，水声淅淅。
　　残阳如血，火红的斜阳洒落满地。
　　一座两层的小客栈，就这样坐立在这江南小镇上。
　　客栈的一楼大概有七八个桌子，桌桌都坐满了客人。
　　往日，这里都是文人骚客或是江湖儿女的聚集地。
　　大伙都喜欢在夕阳的暖风里，来到这里买上一壶酒，或坐在门口，或围在桌前。
　　吟诗作赋，谈论江湖。
　　老板娘常常坐在二楼吹奏笛子，悠扬脆鸣绵长且悦耳。
　　时间久了，这间客栈就有了个名字：百鸟客栈
　　嗯，和笛子没关系。
　　老板娘叫百鸟。
　　大莽的律法相对很宽松，对江湖侠客很少管束。
　　这也就导致了，大莽似乎总能见到手持铁器的白衣少侠行走江湖。
　　他们大多是富家公子，凭着一腔热血就要行侠仗义。
　　往日里，这客栈里谈论的大多都是这些侠客的故事。
　　而最近，他们却说起了其他的。
　　白衣公子：“几位有没有听说那顺天的事？”
　　他一开口，客栈众人的视线全都看了过去。
　　这人名叫苏子见，是这临安镇远近闻名的举人，名声颇好。
　　见开口之人是他，老板娘百鸟也不由低眉看去。
　　苏子见在手上掂着折扇，笑呵呵的说道：“据说顺天最近出了个大妖，顺天和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有好多都死在了那。”
　　坐在他对面的孙公子附和道：“血妖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客栈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消息传到这里大概用了十几天，他们也是刚听说不久。
　　苏子见抿了一口清酒，缓缓叹了一口气：“据说血妖现世，天下就会掀起血雨腥风...连天人都死在了顺天...”
　　说完，他失落的摇了摇头。
　　场上陷入了沉寂。
　　天人都死了？那这血妖岂不是无敌了？
　　角落里，两个头戴斗笠的清瘦身影怔了一下，那白衣人放下手中水碗，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
　　孙公子笑了一声：“如今天下可是大莽的天下，在圣上的天威之下，连偌大的妖族都被逼出了大陆。”
　　他冲着南边抬了抬下巴：“苏兄太杞人忧天了吧？在陛下的大军征伐之下，区区一个血妖又能如何？”
　　苏子见怔了一下，随后失笑摇头：“也是。”
　　十年前，上百名天人合力讨伐大莽，挥手之威仿佛都可以拆山填海。
　　可结果呢？
　　百名天人无一生还，千名一品高手被铁骑踏的粉身碎骨。
　　这一战，直接把整个江湖武林给打断层了。
　　“那血妖要是真敢来咱们江南，恐怕都不用圣上下令，五千铁骑就能把她活活碾碎！而且咱们江南高手这么多，连你我二人都是三品高手，还能真怕了她不成？”
　　苏子见哈哈笑起来：“是极是极！来孙兄，饮酒饮酒！若是那血妖真敢来，我苏子见非要戳她千八百个血窟窿！”
　　他“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得意的笑着。
　　角落里，白衣身影一僵。
　　青衣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书生，你被看扁了啊。”
　　杜秋寒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脸色古怪。
　　你要戳我？
　　来，我就站这，你来。
　　我少说有几百亿的血，我看你在寿终正寝之前，能不能给我刮破个皮。
　　青檀掩着嘴，低头咯咯笑着。
　　孙公子嘿嘿一笑，揶揄的说道：“传说血妖只有女子，而且都是天下奇美。你说的戳，正不正经啊？”
　　苏子见故作无辜的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一时间，客栈里充满了“噫！”的声音。
　　二楼的老板娘百鸟翻了个白眼，嘴角也带了些笑意。
　　客栈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除了角落。
　　青檀捂着肚子，再也控制不住，咯咯的笑出声。
　　杜秋寒捏的拐杖吱吱作响，满脸黑线。
　　喂，过分了吧你们？
　　该死的，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她喝了一口水，黑着脸问道：“美人儿，你饿了没？”
　　青檀吓了一跳，饿？
　　她连连摆手，她可不敢饿。
　　连忙止住笑意：“别别别，他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青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杜秋寒：“你生气了吗？”
　　杜秋寒失笑摇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她生气。
　　不过还是得略施小惩。
　　居然拿一个女孩子开涮，真是太没礼貌了。
　　“小二。”
　　“来了客官！”店小二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客观您吩咐。”
　　“来五十斤酱牛肉。”杜秋寒盘算了一下兜里的钱钱，继续说道：“再来两壶最好的酒。”
　　小二下意识点头，随后意识到不对。
　　五十斤？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杜秋寒，面露为难之色：“这位姑娘...”
　　“你这小二好生眼瞎，这位是顺天杜秋寒！是连皇帝都赞扬过的杜先生！”青檀面露不悦，直接打断小二的话。
　　杜秋寒...顺天名士杜乞儿？
　　小二大惊失色，连忙作揖：“原来是杜先生大驾...”
　　说着说着，他忽然一愣。
　　杜秋寒？...那叫姑娘也没错啊？
　　小二面色古怪，却不敢和这泼辣的青衣姑娘犟嘴。
　　这姑娘长的这么好看，性子却这么泼辣...
　　他暗自撇了撇嘴。
　　二楼的百鸟，笛声一顿，皱着眉看去。
　　杜乞儿？连这个不在乎功名利禄的人都逃来江南了...难不成顺天真出了血妖？
　　她给了苏子见一个眼神，苏子见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听着对话。
　　杜秋寒摇头：“不要紧，快去上菜吧。”
　　小二却不动步，为难道：“杜先生...您这五十斤牛肉...”
　　他没继续说下去，尴尬的笑了笑。
　　杜秋寒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怎么，怕我吃不下？还是怕我付不起钱？”
　　小二笑容越来越尴尬，小声道：“不敢...”
　　杜秋寒瞥了他一眼：“我是乞丐不假，但也不至于吃白食。放心吧，差不了你银子。”
　　小二为难的看了一眼二楼的百鸟，可百鸟却只是默默吹笛，仿佛没看到一样。
　　啊...这些大人物真讨厌，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么？非要为难我一个小二干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二强笑着，只好找理由拒绝：“实不相瞒，小店没有那么多...”
　　“去给杜先生上菜。”
　　就在这时，苏子见轻轻晃着折扇，淡笑着走了过来：“千念万想，今日终于见到了杜先生本人，这顿酒我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