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鬼刀七鬼

　　这一出可是在众人意料之外，大师兄平日对师弟师妹们照料有加，为人谦和武功高强，长兄如父，不少年纪小的弟子更是把他当成师父一样的存在看待。陈莲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挑战大师兄，倒是让其他弟子们大吃一惊，墨泉见状，倒不是很惊讶:“那好，你想比什么？”他带陈莲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明白她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对胜负欲望是很强烈的。
　　“剑术。”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墨泉作为掌教弟子，本就剑术高超，陈莲居然比这个？“那好，我奉陪。”墨泉朗声回答，两人按照比武惯例，靠近互相作了一揖。“求你了，大师兄，让我一招，我请你喝酒。”听见陈莲低声说的话，他也是一惊，陈莲武功虽比其他弟子高出一截，但与自己差距不小，此时若要比，那自己可就得把握分寸。
　　“接招！”墨泉既然要让别人一招，自然不会下死手，第一剑直直地了刺过去。岂料陈莲研究了墨泉许久的剑法，早就知道他第一招会这么来，便是快速出剑准确隔开，又是回身一斩，将墨泉手中的剑斩的只剩半截。若是换了寻常的武器，两人功力差距之大，也做不到如此之事，但是红莲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加上墨泉没想到陈莲出手如此果断，反而被其所制。
　　此招一出，众人皆惊，墨泉居然被其他弟子一招就斩断了剑，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陈莲毫不手软，剑如闪电，心知自己的手速但凡慢一点，都有可能被大师兄所击败。墨泉虽然存了个相让之心，但是剑术内功均在陈莲之上，虽然吃了一招的亏，但是丝毫没有畏惧，不一会儿陈莲便落入了下风。
　　陈莲暗叫不妙，长剑舞成一团寒光，似软鞭一般裹住墨泉的剑，墨泉毕竟只有断剑，难以近身。陈莲懂了心思，以兵器相碰，不断的削着他的断剑。墨泉过了几招，心想若我不给这些这丫头一点颜色，她可真就目无尊长了，直接将断剑掷向她的面门。
　　陈莲连忙向后一躲，墨泉摆好架势大喝，“你若能接我十掌，我便认输。”当即使出自己最精熟的南山掌法，当胸便是一掌，又怕她躲不过去，若真是按上去了，又破了礼教大防，当即便收了些许力。陈莲见他距离之近难以用长剑格挡。便用左掌卸去他一部分力量，又随后一退，都觉得胸口有些疼痛。
　　两人轮番斗了一阵，众人看得入了迷，墨泉以掌对上陈莲长剑，本是不占优势，但以他功力之深，反而全程将陈莲压在下风。不到七招，陈莲已经是险象环生，若非墨泉手下留情，估计早就败于当场。且战且退，她看见了墨泉那柄断剑，便立刻用剑尖挑起，向其丢去，不等他反应，又挑起了另一段继续丢去。
　　墨泉眼见十招不得胜，就心烦意乱之极，又见她用长剑耍了如此把戏，顿时怒火中烧，当即动用内力，一掌推来。陈莲见这一招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便侧身躲去，其身法快极，连墨泉都忍不住心中暗暗夸赞一句。“十！”最经典的一招“开山裂石”过来，让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本想用长剑格挡的陈莲感觉如此强大的怕是会把红莲剑折断，于是叹了口气，丢下红莲剑，拾起了地上的两截断剑。
　　“砰”的一声，陈莲虽然向后退了一步尝试卸力，但还是被远远的击飞了出去。墨泉方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下手狠了，忙过来检查伤势，只见陈莲面色惨白，气息已闭，不由得大骇。众弟子们见如此变故，都一起围过来看热闹，连掌教都不淡定了，匆匆上前。
　　“墨泉，你为何下如此重手？”掌教急忙赶来呵斥，他刚来时看到墨泉一掌打飞陈莲，本欲狠狠责骂，但是墨泉毕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于是便只是呵斥了几句。“我……”墨泉有些尴尬，自己虽然是急上心头，但确实也不该下手如此之重。“掌教师尊莫要责怪大师兄，只是陈莲学艺不精罢了。”陈莲咳了两声，重重地喘了口气。她被墨泉一掌打飞，疼痛难当，立刻闭气疗伤，掌教等人赶来时，陈莲还在闭气疗伤，被误认为没了气，才把众人吓成这样。“没事就好……”掌教叹了一口气，“墨泉，发生了什么？”墨泉不敢隐瞒，如实禀报，掌教沉思许久，叹了一口气，只是让墨泉退下不提。
　　傍晚，陈莲的住处多了几个人:唐凌玄和叶芊芊各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了不少好吃的，陈莲更是搞来一瓶好酒，亲自给墨泉斟上。墨泉倒是心情复杂，不好开口，见众人开始吃喝，自己也动起了筷子。这三人都成功被纳入苍龙三子的门下，也算是圆满了心愿，只是陈莲未必有点投机取巧。
　　酒过三巡，墨泉开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十年前吧，自己也就十岁多一点点，当时的苍龙祖师还未仙逝，第三代弟子才刚刚入门，而自己也是掌教唯一的亲传弟子。某一天，掌教找自己有事，并且拉给自己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她长得真是可爱啊，小时候的墨泉便是如此想的。从此，墨泉身边多了陈莲这么个小师妹，天天黏着自己师兄长师兄短的叫着。
　　其实，陈莲的实力本就在这三人中最强，而且还和掌教颇有渊源，成为亲传弟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莲为何要搞上这一出，墨泉也是不从得知，其他三人还在喝的尽兴，墨泉则是推辞酒醉装睡。“你看大师兄，我都喝了两杯，他就倒了，酒量真够差的。”唐凌玄难得讥笑别人。“开什么玩笑，大师兄酒量很好的，上次给我他灌酒，结果把自己给灌糊涂了……”陈莲吵了起来，唐凌玄也不客气，这两边又开始掐架了。
　　“好了好了，吵架有伤和气，来来来，快吃吧，有我亲手做的。”叶芊芊又出来当和事佬，笑嘻嘻的样子让两人都没法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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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面对沧海桑田般的生活，陈莲没有叹息，只是感慨物是人非。拜入掌教门下才一年多，陈莲便感觉过了好久，功夫是学不完的，她勤学苦练，掌教传授的九重玄塔功，自己已经练出二重境界，即将突破三重。其他两人也丝毫不逊色:叶芊芊的轻功大有进步，毕竟师父是有着“苍龙派第一神速”称号的刘子瑜，加上她本身的底子很好，学起来自然很快；至于唐凌玄，他没什么天赋，但是比谁都努力，实战经验也是最多的，长枪术大有长进。
　　而此时，三人也是拜入苍龙三子门下之后第一次下山，这可不是去玩什么之类的，而是要去讨伐玄虎派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小辈——鬼刀七鬼。这帮人武艺既高，又人多势众，而且审时度势，打不过绝对不恋战。这伙人的消息灵通，但凡听到点大人物要来消灭他们，立刻东西都不抢了，直接溜的无影无踪。现在倒好，他们胆子肥的，直接抢到了宗门所在地苍龙山附近的村子。
　　唐凌玄主动接的任务，他以前还在镖局的时候，就听到过这些人的恶名，叶芊芊自然会跟着唐凌玄，无论有多么的危险，至于陈莲，就跟着他们两个。
　　三人下山，却又见到不同风景——此间正值初春，天气还微冷，不过确实空气新鲜，沁人心脾。站在山脚下，仰望苍龙山，群峰巍峨，乱石穿空，树高林深，几片白云游荡在山腰，淡淡的苍龙山把神童山上上下下包裹得越发厚重、崔嵬。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倒影翩翩，河流两岸景色犹如百里画廊。
　　“我可没怎么出过山，没想到从山脚下看苍龙山如此壮观。”陈莲由衷地赞叹道，转身下马，俯身把手伸进冰冷的河水中，清凉的感觉让她身子一抖。“前面有间客栈，我们过去搞点吃的。”叶芊芊揉了揉肚子，赶了半天路，她想吃饭了。“你真的好烦啊，那我们走吧。”唐凌玄不耐烦地叨叨了两句，但实际上他肚子也很饿，只是在装样子强撑而已。
　　把马拴在门口的木桩子上，陈莲与叶芊芊各要了一碗素面，两个馒头，唐凌玄倒是搞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看来说了不饿实际上吃的比谁都多。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三人继续骑马赶路，“看到没有，就在前面了。”陈莲指了指前面的山，山顶上还在升起缕缕炊烟，而叶芊芊的目光都投在唐凌玄的身上，哪有心思听？“看来那帮畜生还没到，我们上山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点啥。”唐凌玄倒是心急，他知道这七鬼的实力有多可怕，生性还极其残忍，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活人皆为白骨。
　　把马拴好，一群人顺着山路上去，沿着山涧，叶芊芊天性爱玩，便冲在了前面。望着活泼顽皮的少女，陈莲不禁哂笑:“多大了，还这么爱玩。”她自然对叶芊芊有好感，想必是这小姑娘许久没下山太闷了，想纵情的玩。“也是，这一年我们都没怎么出过山门，怪不得她闷成这个样子。”唐凌玄倒是一脸冷漠，“我们这次可不是来玩闹的，是来消灭这一帮穷凶极恶的暴徒的，她就这个玩心，我可一点都不放心。”陈莲倒是很淡定，心想:“反正有我罩着她，没事儿。”
　　“啊！——”一声尖叫，把正在拌嘴的两人吓了个激灵，陈莲连忙跟了上去，唐凌玄一口气好险没喘上来，低头一看，山涧的水竟有点淡红色。原来叶芊芊走了没几步，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定睛一看，竟是一具死尸，被吓得大叫，花容失色。陈莲忍着恶心走上前去，用剑调开那尸体，脸早已被砸毁了，分不清男女；上面还有不少死尸浸泡着，从其中能看出来应该刚被杀不久。叶芊芊快吓哭了，但是唐凌玄在旁边又不敢，就掩着面抽泣，陈莲心中厌恶，走到叶芊芊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
　　远处的林子里还有一缕炊烟升起，想必那七鬼还没走，正在做饭。唐凌玄提着枪，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你干什么！”陈莲呵斥道，“你留着安慰小姑娘，我非宰了这些畜生不可。”唐凌玄头也不回，冷冷地说。
　　陈莲也是毫不客气，“你别意气用事，我们三人齐上，胜算更大。”“你让我和这个见了死尸就吓得不敢动的家伙一起？别说笑了。”话音刚落，陈莲直接一剑削来，唐凌玄急忙横枪一挡，却感觉脚下不稳，被陈莲一腿绊倒，接着被剑尖指着喉咙。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杀了你什么重要的人，但是既然是一起行动，就不要随便抛下同伴独自逞英雄。”陈莲冷冷地说，叶芊芊没看见陈莲有这么可怕的时候，顿时收了声。
　　唐凌玄没有再说话。
　　“你的力量很强，适合练硬功夫，但是，出枪不是越用力越好，一枪全力不中，必会被敌人所制。”于永明指点唐凌玄的动作，“师父，如果你所有重要的人离开你的身边，你还会这么冷静吗？”唐凌玄头也不回，全力一枪刺向稻草人。每当想到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每当想起兄弟们的喉咙被鲜血堵住而发出的呜咽声时，他就没法冷静。“我找你练功夫，是为了复仇。”
　　“哦，是吗，那很不幸，对我重要的人都离去了，我的父母，妻子，孩子还有最为珍视的同伴，真不巧的是，每次的原因都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而已。”于永明笑了，却很无奈，唐凌玄还在默默练枪，只不过出手确实没有那么刚猛了。“我甚至连复仇的对象都找不到，只能悲叹那时候的自己的弱小无力。孩子，复仇不错，但是以复仇的名义为所欲为，那就是错误。你看，你的手都握到枪头上去了。”唐凌玄低头一看，左手早已鲜血淋漓，伤口还在出血，于永明耐心地为他上药。
　　从那一刻，唐凌玄意识到，于永明绝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老色鬼，对他也更加尊敬。
　　“那就一起。”唐凌玄沉默了许久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