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抄书

　　“李婴垣，你等一下。”林泽站在书房门口喊道。
　　李来福有些惊愕，问道：“林将军，您找我？”
　　“是的，找你，过来。”林泽招呼李来福过去，“有个事儿和你商量，听说你字写得不错，过来帮我抄书怎么样？”
　　“抄书？”李来福有些疑惑，林泽怎么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错呢，调查过自己了？
　　“嗯，抄书。就是把书抄写一遍，应该挺简单的。”林泽确认道。
　　“将军，有工钱可以拿吗？”李来福问。
　　“有，按市价给你。”林泽答。
　　李来福心里琢磨，自己虽然凭借钓鱼可以混口饭吃，但学业的确荒废了一些，以后自己终究是要走上仕途的，抄书多多少少也能增长些学识见闻，想来应该是更合适的选择。
　　“谢谢将军抬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工呢？”李来福答应道。
　　“你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就过来吧。”林泽道。
　　“将军，小人斗胆问一下，您应该是武官吧，怎么喜好这些文官的东西呢？”李来福心中有疑惑，大胆问了出来。
　　林泽笑道:“孙子著兵法，关云长月下读春秋，书这东西，怎么是文官专属的呢？对了，听说你家前些时间遭了强盗，石桥村离县里也有一段距离，以后你就住到我这儿来吧，做起事来也方便一些。”
　　李来福对林泽连续释放的善意有些愕然，他本能地就想拒绝，但仔细一想，从家中走到县里得花费近一个时辰，来回就是两个时辰，每天如此，不说劳累，只是这浪费的时间，确实可惜。
　　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别人图谋的了呢？想明白之后，李来福也不含蓄了，直接问道：“包吃包住？”
　　林泽大笑道：“我们这庄子里几十张嘴，不差你这一口吃的。”
　　李来福再问：“还有工钱？”
　　林泽道：“对，还有工钱。”
　　李来福还问：“将军，那我还能去钓鱼吗？”
　　林泽又笑：“只要不影响你做事，都可以。”
　　李来福微微弯腰致谢，说道：“谢将军抬爱，我这就回去收拾准备。”
　　第二天一早，李来福准时过来报到，林泽就在他的书房里加了一张桌子，当作是李来福的工作台。住的地方也安排好了，居然是个小单间。
　　于是李来福的玩伴就从水里的鱼变成了书里的文字，他每天勤勉工作，日复一日，竟也不觉得枯燥。
　　实际上，抄书并不像林泽随口所说的那样简单，它其实还是个门槛比较高的活儿。
　　要做好这件事，首先是需要一定的书法功底，好在李甫的书法好，教出来的李来福也没有太差，足够胜任。
　　想到这，李来福突然有些感伤，其实，翠儿的字写得比他更好，比他更有天赋，更有恒心毅力，对书法也更有兴趣……
　　其次，是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一本书少则几万字，多则洋洋洒洒几十万字，要一字不错，是很难的。一个字写错，一张纸就毁了，纸是不便宜的，浪费得多了，别说主人家会不满意，就是李来福自己心中也大感愧疚。
　　要是实在技艺不精，最后别说结算工钱了，搞不好还得自己贴钱进去。
　　抄书不是搞艺术创作，而是生产性活动，既要保证质量，又要兼顾速度，写得好了会怕写得慢，写得差了又怕写不好，两者之间的平衡又是一个难以把握的东西。
　　而对李来福来说，这不仅是一个谋生手段，更是提升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所以也注定了他不会想什么取巧的办法，效率也就不会太高，好在林泽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总的来说李来福倒是比较轻松。
　　就这样，李来福在林家又过了平平淡淡的一个月，抄书这门行当他也从开始的懵懵懂懂变成如今的驾轻就熟。
　　现在每天他只要花费两三个时辰抄书就足够了，一来这事极费心神，做久了也不合适，二来书总有抄完的一天，他是按工作量算工钱的，忙过最初的一阵后，他发现也没必要太过用功。
　　一个月来，李来福对林家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这林将军从京城退下来之后就在横豕县置办了些田产，建了个庄园，许多退伍的士兵依然跟着他当起了农民，农闲之时他们还依旧操练。
　　有背景，拳头硬，所以林家也成了县里一股强大的势力，虽然他们很低调，但知道的黑白两道都以礼相待。
　　林家军伍出身，尚武氛围浓厚，那些单身壮汉空闲时不去饮酒作乐，反倒喜欢捉对搏斗。
　　武功，李来福自然也是喜欢的，而且他经过白色小石头的滋养，天生神力，但他更喜欢看别人比拼，也更喜欢去钓鱼。
　　只是万万没想到，今天他却被一个小丫头给揍了，本来他是觉得好男不跟女斗，处处忍让，结果林飒不依不饶。半炷香时间过去，李来福也被纠缠得恼了，就答应了林飒和她比武，若是输了就一切都听她的。
　　看她有模有样地摆起架势，李来福心中有些好笑，动作倒是讲究，可这细胳膊细腿的，自己力气大，他自认一力降十会，完全不把这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可万万没想到，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不仅打不过，李来福还狠狠挨了顿揍。李来福的手臂被林飒死死扣住，他只要稍微一动弹就疼痛万分。
　　“放手，快放手，疼！真疼！”李来福连连求饶。
　　“还带不带我去钓鱼？”林飒气势汹汹地说道。
　　“带，带，你快放开！”李来福无奈屈服。
　　原来最近李来福每天早早就把当天抄书的工作做完了，一到下午就去江边钓鱼，钓上的鱼他也不拿去卖了，就带回来给厨房，煮了大家伙儿一起吃。
　　今天他刚准备出发，结果林飒找了过来。她是林将军独女，今年八岁，因为成长环境与一般女子不同，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她，性格也像个男孩子一样，活泼好动，她在武学方面还有惊人的天赋，受到林泽专门的教导，小小年纪就练得有模有样的，力气比她大许多的李来福都被她轻松制服。
　　叫李来福带她去钓鱼，李来福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有这小姑娘在旁边叽叽喳喳地，什么鱼不被她吓跑。凭林飒的脾气，哪能耐得住性子去钓鱼呢？
　　再说了林飒是林将军的独女，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跟自己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李来福觉得是真的不合适。
　　况且水火无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哪里是李来福能够担待得起的。
　　只是道理都讲遍了，这人不听，屈服于林飒的威武之下，他只能被迫答应。
　　李来福答应了，但他也没有完全答应，钓鱼嘛，只要你不懂，那还不是任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