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架木成坡

　　说时迟那时快，谭济川的战法传令而下，万国一众引人耳目的马匹突然撤至后方，而那估摸着有二十个的庞大攻城器械在轮毂移动时的庞大噪音下，大部分已经推进至了距穿峡关四百米左右的位置，而位列最前的甚至已经抵达了三百五十米处。
　　不过他们的推进，却也让自身进入了重弩四百米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弩箭威能得以发挥的同时，谭济川逐个击破的方法也借此发挥了作用。
　　剁口的重弩集火在冲锋于最前的那个方形柱体外观的攻城器械之上。架在其两侧上方的长盾在重弩的接连射击后迅速出现了破口，不断有身居盾下的万国将士被贯穿而入的弩箭钉死当场。
　　但万国的这群人当真是悍不畏死，眼见有人倒下，竟然是愈发骁勇，怒吼咆哮间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推动着攻城器械发起了冲刺。
　　三百米；
　　两百九十米；
　　两百八十米；
　　两百七十米；
　　两百六十米……
　　冲刺在最前的方形柱体外观的攻城器械很快就被推行至了两百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而谭济川也正在等待着这个能让火弹精准射击的时机。此时见攻城器械已经到达了预期的地点，他当即大吼道：“火弹，放！”
　　比之先前照明时为提供更远射程而使用的抛物线射击，这次的直线射击无疑能提供更快的加速度。
　　谭济川话音刚落，便见离弦而去的火弹纷纷散布在了这个攻城器械的前进路线上。
　　火弹因为其铁壳材质的原因，当内部火油的挥发气体被火绒产生出的火星点燃后，所膨胀的压力会因结构的强度而导致铁矢的破碎拥有一定时间的延后。
　　但是此时万国的将士虽已见到前方的险情却已经是停不住脚步了。
　　这方形柱体长二十二米，宽三米，高三米，不计之前损失的人力，此时的两侧还有四十多名将士在对其进行推进。
　　这些人径直冲进了铺散满火弹的区域内，立时就被延后炸散的火弹内被点燃的火油给附着在了周身。
　　尽管在火焰攀附满全身之前，他们依旧在咬牙为攻城器械灌注着力量，但最终还是经受不住疼痛，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了起来。
　　而眼见出奇制胜，关内的将士们立时面露欣喜，但谭济川却依旧愁眉不展，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之后还要对数目庞大的攻城器械进行阻拦，而在这些之后，还有步步逼近的万国大军在等待着他们，所以形势之严峻依旧不容乐观。
　　“如今重弩效果甚微，只能寄希望于火弹再建奇功了。”
　　谭济川的心中如此想着，却猛然惊觉那本以为会停滞不前的攻城器械竟然还来势不减的朝穿峡关而来，当即心头一跳，却也知道是阻止不了了。
　　那攻城器械此时虽然失去了辅助力量，但自身却在之前已经被那些悍不畏死的万国将士们灌注了足够的动能。
　　现在虽无人推行，但经由残留的动能所提供的推动力，依旧前行至了距离穿峡关外的两百米左右的位置，进入了走势微低的下坡之中。
　　本来因动能损失而逐渐停滞的攻城器械在进入下坡后，其庞大的体积再次为其自身提供了势能加速，又以一个缓慢而平稳的速度向穿峡关而来。
　　谭济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攻城器械跨过两百米的阻隔冲抵近前，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寄希望于这东西能顺势坠入河道之中。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这攻城器械来势虽缓，但在径直过来，冲入河道后，它却是悬在了河道的上空，并没有因失衡而掉落其中。
　　反而是以自身在下坡时所获得的加速度中，以缓慢而平稳的速度，跨越了十五米的河道距离紧贴在了城墙之上。
　　而眼见一条横梁如此就被架好了的谭济川面色骤变，立时想到：“那岂不是只要将这攻城器械推行至两百米处就能让其发挥作用了？！”
　　谭济川心头一凛，当即让人拿来火油倾倒而下，试着将关下的方形柱体焚毁。却没想到那火油竟然无法附着在上，落下后居然直接在四溅开后滑入了河道之中。
　　就算沾染在弩箭留存的箭孔上的些许也无法对方形柱体形成有效的灼烧。想来是这上方的柱面是微弧形，并且经过了耐火加工，而且还覆盖有特殊工艺所制成的漆面。
　　“TM的，这杨柬章当真是对我们了若指掌啊！”
　　见此一幕，谭济川眉头竖起，不禁怒骂了一句。当下便让关楼上的重弩再上火弹，打算以不间断的铺射阻隔后续即将进入三百米位置的攻城器械，通过以灼烧人力的方式让他们无法推进攻城器械的前进。
　　然而此时的谭济川却是忽略了关楼空间局促所造成的不便。
　　在关楼上操纵重弩的人，因为关楼的有限空间所以是以两人为一组的规格。而以双弓机弩的巨大拉力，上弦都需要弩手与力士相互配合来进行，所以没办法通过弩手的轮换来避免体力不支。
　　而在之前谭济川已经以关楼重弩进行了多次发射，所以此时操纵重弩的弩手已经是拉不动双弓机弩的弓弦了，而力士则也无法仅凭一人之力来达到上弦的目的。
　　此时的关楼上因为火弹照明的原因已经暴露了自身的所在，所以四处都燃起了火把。谭济川借着光亮将关楼上弩手们的模样看的分明，眼见关楼上大多数弩手都一副力竭虚弱的样子，心下当真是着急的欲骂又止。
　　但却也只能先让关楼上的弩手与城墙上尚未发挥作用的连弩手进行替换，而这一耽搁势必要花费不少时间。
　　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对战场信息的掌控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谭济川的这番失误，就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国的攻城器械又往前推进了三十米的距离。
　　如今距离两百米的下坡仅剩下七十米的阻拦机会了，谭济川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架设在城墙剁口处的重弩能发挥妙用。
　　分布于剁口的重弩有三十三架，因为需要迅速的进行补充发射，又没有关楼的那种局促，所以都是由三人为一组进行操纵。
　　由一位可进行精准射击的弩手，一位在弩箭离弦后与弩手一同对双弓机弩进行上弦的力士，以及一位对放置弩箭的匣箱进行整装的后备组成。
　　力士的强壮拥有良好的持续性，而后备则可在弩手体力不支时即刻替换，在让弩手休息期间对匣箱进行整备的同时从旁辅助，以提供持续不间断的发射。
　　此时谭济川眼见关楼上的重弩非一时能用，当即便让这些位于剁口可迅速填充发射的重弩分成了三组，以每组轮换的方式进行弩箭、火弹、弩箭的轮换式射击，以达成力溃攻城敌军的目的。
　　重弩与火弹在谭济川的号令下轮番而去，确实形成了效果显著的阻隔，一刻钟的功夫后穿峡关前的三百米内已经是被铺成了火海一片。
　　但万国将士的悍不畏死，却也当真是让谭济川为之发毛。
　　他们眼见身边战友在火焰下惨叫，被弩箭贯穿后躺倒在血泊之中，却似乎从未感受到恐惧。皆是在爆发出了心中所积蓄的愤怒后化作了一头头无所畏惧的野兽，硬顶着弩箭强踩着脚下的火海冲至了近前。
　　虽然大部分攻城器械都被阻拦在了两百米之外，但却也有不少的攻城器械凭借着万国将士们的一腔血勇冲抵了穿峡关的近前。
　　那群万国将士顶着火焰灼肤之痛，将五个方形柱体外观的攻城器械，罗列在了穿峡关下。并且将两个夹角形结构的攻城器械给推至了关前。
　　此时他们暴露在了连弩的射程之下，但却无一人退缩，就这么顶着肆虐而来的箭雨，任由身上血花飞溅，硬是在生机从身体流失殆尽之前，将这两个夹角形结构的下方镂空处套在了先前支撑好的方形柱体之上。
　　这时，谭济川看着那夹角形结构的上方，以及即将抵近眼前的，形若城门吊桥的锥形柱，总算是瞧出了之中端倪。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就算被阻隔在火海中也依旧在被推进着的一众攻城器械，将之都在脑海中拼凑成形。谭济川心头一凛，呢喃道：“TM的，杨柬章这狗崽子是想用这一堆破烂玩意，架一个可以直入城墙的坡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