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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 清朝 《怜香伴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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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齣破题
  【西江月】【末上】眞色何曾忌色,眞才始解憐才,物非同類自相猜,理本如斯奚怪。奇妒雖輸女子,癡情也让裙釵,轉將妒痞做情胎,不是尋常痴派。
  【漢宮春】才女箋雲,聞語花香氣,詩中情根,愿缔来生夫婦,弄假成真,约为侧室,倩媒言,阿父生嗔,遇岁考囑开行劣,范生褫却衣巾。二女相思莫解,更两家迁播,音耗无闻。泣附公車北訪,势隔难亲,为邻閨秀,諱前名,賺人朱门,遇簾试,新收桃李,双双依旧联姻。
  結鴛盟的趣大娘喬妝夫婿
  嫁雌郎的癡小姐甘抱衾綢
  落圈套的獃阿丈冤家空做
  得便宜的美兒郎美色全收
  第二齣婚始
  南呂【戀芳春】[生帶末上]小像花傳,高懷雲擬,窮愁不上雙眉。一切風塵軒冕,世路榮華捉鼻,祗憂難避,癡性兒、只艷慕温柔滋味,非容易、為朶瓊花,搜窮世上芳菲。
  【鷓鴣天】揮塵焚香抚不絃,翛狀風度藐神仙。潘車盈菓愁生,江管初花慮太鮮。
  儒裏俠、酒中禪,風流成癖可能痊。年來擬作张京兆,漸渐眉峰近笔尖。
  小生石堅,字介夫,原籍嘉禾人也。只因母家范姓,世居维掦,舅氏无子,小生以亲甥入继,故此攺姓從范,以石爲名,表字还仍旧貫。腹可笥称,才难斗计。偶歌白雪,争傳絶调无双;屢试青钱,不列诸生第二。
  先人官拜郡牧,嗣父位列銓曹,虽余两地空,尚勾一身挥霍,不幸嗣父弃世,婚媾未諧访择,多年鲜逢佳丽,目下纔聘崔别駕之女,小字箋雲。
  扬州的女色甲于天下,闻得他的姿貌又甲于扬州,才华又与姿貌相称。亏他表兄张仲友与小生垂髫至契,多方作合,缔就良姻。且喜六礼已纳,择吉过门,催粧诗已去了,叫家僮,今日张相公要送亲上门,准备酒筵伺候。
  [末]准备了。
  仙呂過曲【八聲甘州】[生]華筵早备,怕新粧迟缓,把短句频催,銀河清浅,問鳥鵲塡橋成未。
  [內鼓吹介][末]远远听见鼓乐之声,想是轎子来也。
  [生]遙聞好音神欲飛,未嗅溫香意早迷。
  [末]请相公更衣等候。
  [生更衣介]更衣,媿衫青难配裳霓。
  [旦艶粧乘輿,小生儒巾員領,丑扮丫鬟,雜扮掌礼,衆鼓火,紗燈引上]
  【前腔】[合]翩翩之子歸,正桃夭節候,紅滿隋堤,粧奩儒雅,牙籖錦軸相随。
  [到門介]朱門懸彩佳氣輝,寶炬籠紗紫暈迷,雙奇,看郎才女貌相宜。
  [照常行礼毕,旦丑先下][生]小弟得遂良缘,皆由鼎力,理应拜谢才是。
  [小生]天作之合,小弟何功,本该拜贺,诚恐反劳,只行常礼罢。
  [同揖介][生]看酒来。[送坐介]
  【解醒歌】【解三醒】[小生]鬱葱葱滿門佳氣,喜孜孜兩座丰儀。看他巵未飮心先醉。
  [生]老舅寬飮几杯。[小生]酒多了。[生]須暢飮莫辞推。
  [小生]吉日良辰不可耽阁,候送老姊丈进房,就要告别了。
  [生背介]虽则是欢娱夜短更难閏,却不道客主情长酒慢催。
  [小生起介]掌燈送進洞房。[衆掌燈鼓樂行介]
  【排歌】[合]花陰轉,竹影移,惜春頻問夜何其。燈前導,酒後隨,洞房重飲合歡杯。
  [同下][淨衣巾上]紅鸞不肯照空房,三八年来尚棍光,夹被指头空奋发,醋他年少做新郎。小子周公夢是也,今日范介夫新婚,不免闖去喫他的喜酒。
  [生送小生上][小生]姊丈留步,小弟告别了。净淨]且慢些,个個打喜的来了。
  [生、小生見介][生]既然周兄赐顾,屈老舅再陪一陪,看酒來。
  [坐介]【前腔】[淨]范兄你聘名門一絲未備,娶嬌娃百兩相随。聞得新人又好,妝奩又厚,真得意也。
  [生含笑介]净淨]你看他無言癡笑渾如醉,范兄你虽雖在此陪客,心却去在洞房。神与貌隔重幃。张兄如今也好送进洞房,借新人看一看,把新郎将就打几拳,应应故事了,好回去。
  [小生]小弟方纔送房過了,打喜雖是舊例,小弟說個分上,免了罷。
  [淨]這怎么免得,我這搥嬌客的毛拳癢,辦看新人的色眼饑。
  [小生]休伤雅善謔兮,劝君且覆手中杯。
  [生]周兄,你的新婚日也不遲,少不得投桃報李不相亏。
  [小生起介]我们回去罢。
  【尾聲】[合]漏頻催,人俱醉,東來明月又沉西。
  [小生]周兄,我和你休做不知趣的人儿把他好夢遲。
  [生送出拱手急下][净笑介]你看他头也不回飞跑进去了,新婚的這等性急,敎我这未娶的何以爲情。今宵鰥客興難降好把秦樓帶月撞。
  [小生]方便緣何稱第一風流得此便成雙。
  第三齣僦居
  雙調引子【金璁瓏】[外巾服蒼髯,末扮家僮随上]公車頻換軫,碌碌京塵,疑雪凍儒巾,半途丢未肯,安排老翮搏雲,岁月傲乾坤。琴書碌碌爲谁忙,未得青雲早得霜,莫笑英雄髀肉老,据鞍猶似少年塲。学生曹有容,字个臣,山陰人也。弱冠便登科,晚年犹下第,只因仕重资格,不肯俯就功名,虽然落过了九次孫山,不曾挫得我一分锐气。
  只是荊妻早逝,后嗣杳然,虽生得半个孩儿,到称得五经博士,乳名阿玉,小字语花,信口成诗,过目志誦。
  [歎介]只因他伶俐太过,多费我几许防閑,如今年踰十七,未议朱陈,明岁又是会塲,只得应期北上,家无至亲可託,止有妻舅杨雨公,见任山东观察,且喜山东是进京便道,我今將女兒帶在身,送人妻舅署中,才可往京赴试,今日舟中无事,不免唤他出来训誨一番。叫家僮一面催船家趲路,一面后舱请小姐到来。
  [末分付請介]
  【海棠春】[小旦淡妝,貼旦扮丫鬟随上]舟居不似深閨悶,水近处琴書添潤。
  [貼旦]愁去片帆轻,心定浮家穏。
  [見介][外]孩兒你终日吟詩作賦,手不停挥,虽不是內家本等,但你性之所好,我也不好阻当,只是妇人家的才情切忌卖弄,但凡做诗只好自遣,不可示人就是,稿紙也要謹密收藏,不可隻字落人之手,以滋話柄。我如今送你到舅舅宦邸暫居,雖是嫡親,瓜葛也比家内不同,需要十分谨飭。
  正宮過曲【刷子序】名山自存,把奚緊括,休露詩痕,殘稿收藏,不嫌吝惜如珍,堪焚,女子無才爲德,名與字忌出閨門,一任你織文巧擅蘇娘,终不似安機杼本分天孫。
  [小旦]孩儿受敎了。
  【雁過聲】[换頭]趋庭得闻雅训,遵依罷還書在紳,婦安鳩拙終無損,又何須筆如簧,舌如壎,学黃鶯佞巧娛人。
  [背介]我私心还自忖,怕遇着多才女伴聯閨韻,那时节有技难藏郢氏心。
  [外]来到甚么地方了?
  [末]到扬州了。
  [外]若不提起扬州,几乎忘了一件事,我有个年兄汪仲襄在江都作敎,前日有书约我一同进京,如今试期尚早,不如在此暫寓幾日,等他同行,叫家僮分付泊了船,你上岸尋一個寓所來囘話。
  [末應下][外]我兒你看商賈湊集,車馬紛紜,好一個馬頭去處。
  【傾盃序】[換頭]通津水陸衝,江海濱,南國無雙郡,俗尚繁華,綺麗成風,節駐皇華,冠蓋如雲,看深秋景色,隋堤霜早,柳已全髠,笑纷纷,畫船簫鼓尚遊春。
  [末上]且喜居亭近,無勞跋涉艱。相公这岸上就是一个尼,十分幽雅,已与尼僧说过,可以借居。
  [外]这等收拾上岸。
  [老旦上]一盞琉璃一串珠,琅玕声里夜团蒲,闲愁久共鳥雲削,牧象看獅老佛奴。贫尼雨花主,静观是也,闻得有位小姐到借寓,须索相迎。
  [外小旦上岸介]欲向黌宮求地主,先来梵宇作居停。
  [老旦迎進見介][外]宝花竹志林,闌干曲折,不似梵宫结搆,竟像人家的書舍一般。
  [老旦]原是范乡宦的别业,施舍爲的,这左廊一带就是他嗣子范介夫的书房。
  [小旦]果然好一座瀟洒禅居。
  【玉芙蓉】花從梵座薰,草向蒲團襯,又何勞揮塵清淨無塵。
  爹爹,孩兒名爲語花,這又名爲雨花,也觉詫異。瞿曇已自留心印,莫道前生不有因,堪思省悟,空虚本性,想多应,拈花忽现女兒身。
  [外背介]左边既有人读書,右边如何住得內眷。
  【小桃紅】驀忽地心思忖,悔落了塵囂境,既然宋玉居相近,
  剪刀牙尺声难隐,倘若是一枝露出墻頭杏,可不得惹起情氛。我兒此間繁杂,不可久停。
  [小旦]爹爹,总则住不多时,将就些罢了。
  【朱奴兒】結廬的虽居人境,索居的何用离羣,别有深山在闭門,门外事一任纷紜,况原是浮萍寄身,既来此权安顿。
  [外]今晚权宿一宵,我明日拜了汪年伯再作道理。
  【尾聲】[外]櫛霜沐露多勞頓,喜借得一帆風順。[小旦]誰料我不出閨門的倒做了异國身。
  [小旦]知在蘧廬莫認真鷦鷯隨处可栖身。
  [外]一千里外无知已廿四橋頭有主人。
  第四齣齋訪
  南呂引子【步蟾宮】[副凈冠帶丑隨上]官星老大難癡等,預支得烏紗一頂,傲偏齋犹笑雨明经,比我靑氊更冷。下官江都敎諭汪仲襄是也,登科偏蚤,发甲偏迟,暂就广文,仍图进取,同年九十七人中的中了選的选了,嗚呼的嗚呼了,刚刚留得我与曹个臣一双做种,明年又是会塲,中不中这遭结果,只是我们老孝廉会试,项下披了件雪簑,衣背上加了個肉包裹,一路同行同寓,被這些新中的惡少批點。不過我如今立誓不與後輩同行,前日有書去約曹年兄一齊北上,怎的還不見到來。[外帶末上]杖履特來尋舊友,琴書兼爲卜居停。
  [末]門上有人麼?同年曹相公來拜。
  [丑傳介][副淨迎進見介]自前科京邸一別,又是三年,老年兄愈加矍爍了。
  【太師圍醉】【太師引】[外]竹麄安,祗是由風靜,葉蕭蕭經霜
  未零。[副淨]老孝廉坐在家裏只怕也冷淡不過。
  [外]雖則是梅花冷淡,也甘守松栢寒盟。
  [副净]可曾續娶年嫂,生年姪了么?
  【醉太平】[外]伶仃,芝蘭玉樹雨无慿,依旧是庭阶淒冷。
  [副净]姬妾是扬州土产,小弟替年兄覔个尊宠何如?
  [外]一任那紅鸞近絲蘿有情,怎奈我這枯株無力引嬌藤。老年兄目前覺得畧淸臞了些。
  【前腔】[副淨]鶴難肥,緣多病,剔秋风时时墮翎。
  [外]还該仗药餌补助才是。[副净]祇不過盤供苜蓿,那裏討茋朮參苓。
  [外]诸位年姪想都是克振家声的了。
  [副净]无能,門題凡鳥墜家聲,說甚么鳳毛堪庆。
  小弟兒女債多,这科若再不中,只得就职了。正好趁桑榆晚晴,倦飞穷鳥急投林。
  [外]老年兄几時北上?
  [副净]小弟有几两薄俸,只因图些微利,都放在秀才头上,要待冬季廩银出来方才扣除得淸,老年兄屈等一等。
  [外]小弟只因家无至戚,将小女带在身,如今寓在尼,甚是不便,须要另寻一箇寓处,才好相等同行。
  【三學士】父女天涯悲斷梗,鷦枝仗賴捜尋,雖然身是蘧廬客,也要门無剝聲,老年翁劝你行装须速整,我携家客难久停。
  [副淨]敝庠有个训导陞任去了衙署空在这边,年兄就移来作寓。
  【前腔】剩有衙齋還喜近,何须另覔居停。休言淡薄难留客,明日开葷便祭丁。薪水二字小弟虽不能兼任,也要勉承一件。薪桂米珠难许赠,茶汤料应管承。
  [外]这等小弟就移过来。
  [副净]老年兄若来小弟还有一事相烦,前日举过大会,考了秀才,连是有些俗冗,卷子不曾看得,借重年兄的法眼何如?
  [外]這個當得效勞。束髪交情老不忘相逢况復在他鄉,駒偏怪年来駛共詫霜毛几許長。
  第五齣神引
  【北仙呂】【點絳唇】[生扮释迦佛坐金蓮臺五色雲車,外扮文殊騎獅,末扮普賢骑象同上]
  [生唱衆合]些子豪光,似電痕一放,弥天壤,法力难量,还有发不尽的光明藏。咫尺西方不是天,衆生何事却沉淵。
  [外]扶人空引慈悲手;
  [末]若个能来宝筏边;
  [生]则俺释迦牟尼是也;
  [外]則俺文殊是也;
  [末]則俺普賢是也。
  [外]自從范宰官在日,將別墅攺作祇園,費了百寶千金,裝成俺等法相,且喜一塵不染,萬籟無譁,是好一座淸淨道塲也呵。
  【混江龍】[生]幽齋深敝,棕櫚庭院薜蘿墻,这本是東山棋墅,却攺做西竺檀塲,也亏他割捨生前成善果,煞强如慳留死後变滄桑,见了些吳宮寂寞,楚苑荒凉,怎似那黃金布满祇园上,高题着给孤姓字,千载留芳。
  [末]俺想范宰官立品端方,存心仁厚,出则施惠蒼生,处则加恩九族,那樣一個善信宰官爲甚麼使他無後,眞個是天道無知。
  【油葫蘆】[生]恁怨著伯道無兒天道枉,尚存些人我相,怎知那穹窿别有至公堂,范宰官虽然无后,他的嗣子范石克绍书香,将来前程远大,功业难量,这难道不是爲善之报么?
  [末]世尊说的是,天道至公,不分人我,只要承绍箕裘,分甚么亲生抚养,就如俺佛家衣缽得传,便是血脉不断了,世尊说的是。
  [生]唐堯夏禹无偏向,传賢传子一样,若定要經過皮纔算兒郎,少甚麼丹朱不肖桐宮放,怕沒甚封贈到爺娘。
  [小旦帶貼旦上]萍踪偶寄梵王邊,莫道無緣却有緣,好把幽情乘便禱,莫敎俗侶誤芳年,留春我們昨日進不曾拜佛,今日齋戒沐浴過了,和你到佛堂上燒香去來。
  [行到介][貼旦]小姐,你看好三尊莊嚴佛像。
  [旦拈香拜介]三寶在上,弟子曹語花,稽首皈衣,焚香祝颂,一保亡過慈亲早昇仙界,二保在堂嚴父联步靑云,三保,[顧貼旦住口介][贴旦]小姐爲何禱告不曾完忽然住了口,莫非有甚么隐情怕留春听见么?待我走开了,让你禱告何如。
  [外內作厲聲介]留春,佛堂上有人來往,快同小姐囘來。
  [貼旦應介][小旦]囘去罷,來因瞻法相,去爲避游人。
  [同下][外]好个端莊女子,比这扬州澆靡气习大不相同。
  【天下樂】[生]试看他意思幽闲体态莊,衣也麼裳,都是些雅淡粧,似将醇俗傲維揚,發一點志誠心礼梵宮,剖一段秘密情禱象王,偏是那一句说不出的情劳慧想。
  [外]方纔那女子欲說不说的私情,俺知道了,不过的顾影自怜,惟恐失身非偶,要嫁个才貌兼全的丈夫,不枉爲人一世的意思。
  [末]这也是妇人家本愿,俺们须索护祐他。
  【那叱令】[生]看他這雅粧淡粧,怎配著村狂市狂,這錦腸繡腸,怎嫁著酒飯,他要俺这慈航宝航,度与他刘郎阮郎,俺则怕恶姻缘定在前,莽朱陈难再讲,可不枉折了你一瓣淸香。据俺慧眼看来,这女子与本处崔箋云同该做范宰官嗣子的眷属,如今崔氏已成佳偶,此女尚少良缘,目下寓有中,今日崔氏烧香到此,不可使他当面错过,须要生出一段机缘,结成他的伉儷才好。
  【鵲踏枝】一個是怕生人的腼腆儿行,一個是懶抬頭的莊重新娘,怕的是流水無情,不恋花香,要成就那占风流的多情张敞,須得个縮眉峰的有術长房。
  [末]道猶未了,氤氳使者又早来也。
  [小生扮氤氳使持羽扇上]手引紅絲暗裏牵,消人死恨缔生缘,婚姻不是神仙力,才子佳人怨殺天。
  [見介][生]使者到此,莫非爲崔曹二女作合么?
  [小生]然也。
  [生]可見神佛原有同心,只是今日崔氏初來,曹女將去,伯勞飛燕,頃刻西東,使者怎生介紹他?
  [小生]曹女身上有一種異香,待崔氏來時,小神將扇一揮,使他聞香感召,一見相憐,種就以後的機緣便了。
  【寄生草】[生]恁道是知巳原無妒,憐才別有腸,管敎他芝蘭一嗅奇缘酿,陽春一和文心畅,醇醪一饮癡魂蕩,這的是闢情疆,撤尽旧籓籬,破天荒,别把姻緣创。
  [小生]二女虽有夙缘,只是他命犯梟星,相遇之后,还要受些折磨,方才得成范生的伉儷。
  [生]只要他好事能成,便受些迍邅也无碍。
  【么篇】但保紅鸞喜,难囘白虎殃,便是俺佛家也受魔高障,你仙家也避千年剏,威靈难把天心抗。但愿他来时大家合助便了。[共起行介]
  [賺煞][生唱衆合]雲影動幡幢,風力行獅象,御金台振動的蓮花瓣響,休道俺泥塑身躯多倔强,须知道運神机來往无方,休道俺眉眼空张低而不昂,须知道奮高拳惯击当头棒,衆生呵,恁若要测俺灵光,穷喒法象,试将那恒河沙仔细去唱筹量。
  清代,李渔做诗曰: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从今世世相依傍,轮流作凤凰,颠倒偕鸾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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