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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尘莲妩时不时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一边问问无垠上面的情况和外面传来的消息，速度比别人慢的不是一点半点。
等她慢慢悠悠地走到山顶的时候，正好看见岳子晏被人抬着走过去，全身都是血，连担架下都渗着血，蜿蜒了一路，看着甚是凄惨。
秋尘莲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无垠，决定还是先到重霖寺去。
她看都没看一眼岳子晏，径自走到另一边准备好的轿子里，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岳子晏的关心，甚至问一句都没有。
岳子晏现在还有些清醒，他看到秋尘莲妩的身影，意识顿时清晰了几分。本来以为秋尘莲妩会过来看看他，谁知她半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不由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岳子晏眨了眨眼，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淌了出来。
他现在很难受，哪里都疼，跟火烧似的，好像骨头都被人打碎了一样。
而且他很想睡觉，有一种一睡着就永远醒不来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很努力地不让自己晕过去……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样的人是快死了的。
他应该快死了吧？
可是，为什么她不过来看看他？就算平日里要避着他们的关系，可他如今命在旦夕，那些事，还重要吗？
再不看看他，也许……
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岳子晏的意识渐渐消沉下去，脑中一直徘徊着这个念头久久不散。
——
秋尘莲妩承完了福禋才回到厢房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是够了，一个没什么大用的福祭也要搞得那么复杂，累死个神！
秋尘莲妩本来打算先换身衣服去看看岳子晏，眼角余光一扫，顿时来了精神。
她连忙趴到桌子上仰头看着正在饮茶的楚云临，很肯定地说：“你身上带着霰草对不对！”
霰草，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寒潭里，价比千金，甚是稀罕。至少长这么大，别说她了，连皇帝都没见他喝过几次，结果楚云临却拿来待客！
这手笔，秋尘莲妩不得不佩服。
丫的你不过一个不受宠被抛弃的质子，懂不懂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云澜琴也就算了，认识的人不多，可楚云临竟然大大咧咧地把霰草拿出来，也不怕自己的伪装被人给掀了！
楚云临怎么想的，秋尘莲妩自然猜不透，这小子有时候做事奇奇怪怪，实在没有章法。
不过，如果秋尘莲妩想的话，也可以有这样的手笔，但她懒得跑那么远去那么冷的地方，以至于上一次去看楚云临时，是她第一次喝霰草茶。
早知道霰草茶这么好喝，她……依旧不会去。
极寒呐！
听着就渗人！
秋尘莲妩眼巴巴地看着楚云临，心底却是忍不住哼哼，这小子，当初还说是简陋的草茶！
这要是简陋，那她以前喝的那些贡茶算什么？粪土吗？
“霰草性寒，喝多了对殿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楚云临摇了摇头，一派正经，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为你好”几个大字了。
秋尘莲妩龇了龇牙，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你看本宫像是会拿身体开玩笑的人吗？”
楚云临见她不顾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出锦袋，抓了一把霰草为秋尘莲妩煮茶。
无垠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秋尘莲妩十分专注地盯着煮茶的茶壶，那眼神……无垠都不由得为那壶颤了颤小心肝！
“殿下，出事了。”想到正事，无垠也无暇为茶壶可怜，连忙跑到秋尘莲妩面前，“六皇子此时全身的伤口都开始溃烂，据说……活不长了……”
无垠后面一句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看见自家殿下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咦？”秋尘莲妩将注意力从霰草茶那里剥离回来，看向无垠，“怎么会突然全身溃烂？”
无垠：“……”您自己下的毒，您还不晓得吗？
无垠的目光赤*裸裸的，秋尘莲妩想忽略都难，她冲无垠瞪了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本宫又不想杀他，怎么可能下这种毒？”
无垠：“……”这可说不准。
秋尘莲妩确实强调过，不能伤岳子晏伤得太重，可之前岳子晏变成那副要死的样子，秋尘莲妩却没有过问一句，她以为秋尘莲妩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岳子晏活了。
然而无垠不知道，秋尘莲妩是知道岳子晏不会死，才没有先了解岳子晏的情况。
好吧，无垠什么时候知道过秋尘莲妩想什么？
秋尘莲妩陷入沉思，懒得再理这个傻透了的属下。半晌，秋尘莲妩问了一句：“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无垠想了想：“六皇子掉下了悬崖，但是半中间跑出个老和尚将他救了起来，还折损了我们不少人。”
秋尘莲妩：“……”
她记得，她反复强调过不能对岳子晏下重手吧？
全身是血，伤口溃烂也就算了，还掉下悬崖！要是没有那个老和尚，他们是不是要把“刺杀”式的试炼变成真正的刺杀？
真是白瞎了她养他们这么多年了，一群人还比不上岳子晏一个孩子！
不过……
“你说那个老和尚杀了我们不少人？”秋尘莲妩眼角流露出一丝兴味，这里可是梵云山，竟然有一个会杀人的和尚！
重霖寺的和尚知道吗？
无垠点了点头，虽然她当时不在场，只是听下面的人汇报，但是，知道暗处有一个会杀人的和尚，她心里还是有点慌。
这要是不小心让秋尘莲妩出事了，她几个脑袋都不够抵罪啊！
秋尘莲妩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咚咚咚，声音一声一声地砸在无垠心里，她不由有些发怵，连一边充当空气的楚云临都感觉到气氛很奇怪。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你说的悬崖，可是北边的那个？”秋尘莲妩突然有些头疼。
无垠小心地点头应声，梵云山就一处悬崖，便是在北边，有什么问题吗？
秋尘莲妩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抽人的念头，心里却是忍不住的骂娘。
北边！
特么的让你们刺几下岳子晏那个小屁孩，还跑北边去了！
会玩儿啊！跑那么远！
都绕了半座山过去了！
秋尘莲妩有些怀疑，自己当年为了方便找了无垠当下属，并让她操办一切事宜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现在换一个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