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胡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胡子。
　　看到是他，郭开上去就是一脚，狠狠地将其踹倒在了地上。
　　“竖子，本相待你不薄，你怎敢背叛本相！”
　　“说！你什么时候成了燕国细作的？”
　　郭开气得面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瞪得贼溜圆。
　　可是，他瞪得再大，也还是如绿豆般大小。
　　小胡子忍着痛，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反了，你还敢站起来！”
　　说着，郭开又是一脚上去。
　　却被小胡子轻轻一个侧身，闪在一旁。
　　“丞相，你非我对手，我也无心杀你，要不然，西门伷演戏的时候，我早就动手了。”
　　“好个贼心贼胆的竖子，今天你要是不说出全部真相，不能让我满意，我把你碎尸万段。”
　　郭开踹了个空，扯得腿根一阵酸痛，他强忍着，目光锁在了小胡子的身上。
　　小胡子未做理会，而是整整衣襟，向着秦百福行了个礼。
　　“小将军智勇，小将军故意提高嗓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伪装不下去了。”
　　“只是，小将军可否告诉在下，将军是如何猜到的呢？”
　　相比先让郭开知道真相，小胡子更想知道，自己被识破的真相。
　　秦百福回礼，微微一笑。
　　“竹筒是机密，可谓丞相贴身之物。如何收纳，放在何处，只有丞相与其亲近的人知晓。”
　　“当丞相发现封泥被动了手脚之后，则必然先从身边人查起。”
　　“我三人进到帐内，没见他人，只有先生和丞相的侍从，足以说明这个道理。”
　　“而这两名侍从只顾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显然，是丞相问过了他们，他们因为确实不知内情，害怕被冤，所以，才是这般模样。”
　　“当然，丞相也一定问过先生。倘若先生不是燕国细作，只怕也会和他们一样，担心脑袋落地，而早早地跪在了地上。先生恰恰没有，丞相如此大怒，却依然能稳稳站在几案旁。”
　　“先生，看似问心无愧。实则，就是偷盗之人，为掩饰心虚，而故作镇定罢了。”
　　“还有，先生面皮看着僵硬，昨日偷笑西门伷的时候，并不十分自然。”
　　“如果我没猜错，先生本不应该长这个样子。”
　　“先生只是用了易容之术，换身之法。面皮真正的主人，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秦百福一口气，说出了小胡子的全部心理和秘密。
　　而这一席话，听得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佩服，佩服，小将军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说着，小胡子用力扯掉了脸上的面皮。
　　他居然，是一个白净俊美的男子。
　　就见，他看了看手中的面皮，苦笑了一声，便将面皮丢在了地上。
　　“想昨日，小将军识破西门伷嫁祸秦军之计。今日，又不费吹灰之力，破我燕国身份。”
　　“足见将军，是个智者。”
　　“就如，小将军能想到，让兵士脱衣验身。说明，将军见多识广，知道我太子丹门客的身上，纹有丹字图腾。如此对手，就算我不弄丢暗器，不做易容，怕也难逃小将军慧眼。”
　　“败于智者，在下心服口服。”
　　言罢，小胡子冲秦百福拱了拱手，脸上透出了敬佩。
　　他这才转回身，冷冷地看着郭开，哈哈大笑了起来。
　　“堂堂赵国丞相，遇事宛如垂髫（tiáo幼年），实在难堪大用。赵国在你手中，必亡。”
　　“竖子，该死！”
　　“你杀我门士（古代秘书）在先，污蔑本相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
　　“将这燕贼拖下去，活活打死！然后将其心肝拿来，为本相泡酒！”
　　小胡子只是一句话，就把郭开气得七窍冒烟，暴跳如雷。
　　看着他的样子，小胡子丝毫不慌，而是喝住赵兵，又笑了起来。
　　“哼哼，郭开，你杀不了我。”
　　“你是燕贼，我是赵国丞相，你孤身一人落在我的手中，我为何杀不了你？”
　　“因为赵王！”
　　“你说什么？”
　　“我是燕人不假，但我身背燕国太子之命，是要面见你家大王的。”
　　“胡说！你既然要见我家大王，又怎会混在我的身边？”
　　“当然是在边城的时候。”
　　“我听闻你的踪迹，本要前去见你，却发觉你的门士，从秦人的传舍中，赶车出来。”
　　“我身负燕国重任，岂能让你和秦人媾和？”
　　“于是，我就悄悄跟上，将其杀了。”
　　“本来，我计划在行军途中杀了这些秦人，然后，再秘密告知秦国，就说你郭开欲乘肥之战之胜，而要一举灭秦。所以，你骗了秦国财富，杀了秦国之人。”
　　“没想到的是，西门伷居然也有密谋，恰巧被我听到。”
　　“我就想着来个隔岸观火，借刀杀人。”
　　“怎奈，西门伷和我一样，行事就算再周密，也抵不过这秦国小将军的睿智。”
　　“如此，我只好罢手，另寻良机。”
　　“伴你身旁，知道你身上，有一份从秦国间人那里拿到的情报。”
　　“我想将这情报偷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就在我快得手的时候，有巡逻兵卒听到了动静，要不是我跑的快，早就身陷囹圄了。”
　　“哼哼，不过你的兵卒，也不过尔尔，看四下无人，居然以为是野猫。”
　　小胡子的话语中，充满着不屑。
　　秦百福却听得真切，自己总算捋顺了从边城出发至此，发生的所有事情。
　　真是危机四伏。
　　好在，有李信将军，有姚月朔精心挑选的秦兵。
　　若不是他们选择相信自己，不提前暗里做好防备，恐怕，还真可能会着了这小胡子的道。
　　和秦百福不同，郭开又急又气，又羞又恼，脸是红一阵儿白一阵儿。
　　小胡子，敢当着自己和秦国人的面，把想法一一说出来。
　　这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观其色听其言，小胡子不像是在说谎。
　　如果他真有事情去见赵王，想必赵王，也应该知晓此人的存在。
　　真要在这儿轻易把他处死，回去还真不好交代。
　　郭开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对赵王他还是十分忌惮的。
　　“先留着这竖子，待本相考虑成熟，再借秦人之手，杀了他。”
　　想到这儿，郭开挥挥手，让赵兵把小胡子先押了下去。
　　看着郭开表情的变化，秦百福皱了皱眉。
　　以他的了解，郭开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绝不会轻易让小胡子和赵王见面。
　　更何况，小胡子的话语中，透露出他完全掌握了郭开收受秦国贿赂的证据。
　　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郭开，岂能饶过他。
　　如此，秦百福料定，看似屈服的郭开，没有憋什么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