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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面桃花源二 / 九十二

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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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高耸的木制尖顶,一转头见对面还有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乔建春。脑子里一片迷茫,想我这是在哪里,是宿舍吗?正自怔忡不定,抬手看了看表,一下子坐起身来,叫乔建春的功夫,也想明白了身在何处。不过自己明明是在密室里啊,暗自庆幸还行,知道爬楼梯到树屋床上来休息。
  我叫道:“建春,醒醒!醒醒,建春!”乔建春先是哼吱了两声,不动弹。过了一会儿,一骨碌爬起来,问我:“几点了?”我说:“三点了。”“三点?糟了,糟了,我第一节还有课。”说着,慌慌张张地坐起穿鞋,“你怎么不早叫我?”我说:“对不起,我也睡着了。”“林卫冕呢?”
  我说:“林卫冕?”复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林卫冕!”“来了,来了!”林卫冕的声音从密室中传来,接下来是噔噔噔地脚步声,他的身子从地下冒出来。
  我略带不满地说:“快点送我和乔老师下去,你不知道上课了吗?”林卫冕指指我的手腕,又指指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我一想也是,他又没戴手表,没来由地指责他干什么,便也下床穿了鞋,将床上的凉席抻熨帖,整了整衣服,拿出小镜子理了理妆容,说:“赶紧走吧!”
  三人出了木屋,原路返回。过了那段独木桥,看见梯子,我又有些后怕,迟疑着不敢就下。乔建春说:“我先走了,别忘了给我签到。”我心说又让我代签,还没表示什么,乔建春已经麻利地顺着梯子拾级而下了。
  我咬了咬嘴唇,正自犹豫。林卫冕说:“老师,要不我背你下去吧,反正都背过一回了,好事成双。”我说:“胡说八道,我今天什么时候要你背了?”“就刚才,老师在密室的时候,你看着看着,便趴在望远镜上睡着了。我说听见谁打呼噜呢,还以为是乔老师,再一细听,原来是老师。想唤醒你吧,推了一下,老师竟倒在了地上,呼噜声不停。我想抱你上去,你死活都不肯,好像我是要绑住你似的。没奈何,只好背对了你蹲下,这回你却配合地张开了双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听着他的话语,我脸上阵阵发烧。什么?我竟然趴着那个管子便睡着了,睡着就睡着吧,睡觉竟然还打呼噜。我不禁问了一句:“我鼾声大不大?”“不大,像夜风呢喃,似虫声断续。”我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他竟然还要抱我,抱就抱吧,我竟然因此做了那样一个怪梦,便浅嗔薄怒地质问他说:“那你不叫醒我?”“我叫了呀,可哪里叫得醒。想到那句‘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沉睡的人’,我知道叫也白叫。”
  我想绝对是昨晚睡太晚了缘故,晚睡真是害死人,想通了这节,我说:“田小小没事了吧。”“没事了,宋干事和老钟头合作,一起拿裁纸刀把她从树上弄下来,她下来就把饭盒里剩下的红烧肉都吃了。”我笑了笑,说:“没事就好,那林校长那边呢?”“他好像又碰了个软钉子吧,雪晴阿姨没有搭理他。他只好放下饭盒出来了,又嘱咐田小小给她拿进去。”
  我心中依然疑窦重重,却不知从何说起,迟疑了一下才道:“然则你这个偷窥密室到底是为谁准备的?”林卫冕故作神秘地说:“既然老师问起,学生也就无需隐瞒。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诚邀你再次光临寒舍。”我说:“算了,说不说由你。”“老师别打退堂鼓呀,万一你对我接下来的话感兴趣呢?”“什么话?”“我如果说我这个密室是为田小小而建,老师作何感想?”
  我吃了一惊,说:“田小小,为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奇怪怪罢了。”“她又名田小傻,当然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我不是指的她那一方面,那一方面久为人知,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指的她不为人知的一方面。”“哪方面?”“这个嘛,我还在持续观察中。”
  我刚要开句什么玩笑,忽然听到身前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刘松和毛晓会的说话声。“毛晓会,你那一屁股蹲的真有水平,我感觉好多了。”“笑话,我这点后坐力再没有。”“忘了你外号叫飞毛腿了。”然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急促起来。刘松的声音说:“毛晓会同学,你等等我,哎呦!我的腰……”
  我雅不欲被其他学生撞见,尤其是被刘松撞见,四下看看,正好身后有一丛茂盛的大花牵牛,果然如林更夫所言,五颜六色,姿态万千,那朵大白花而微有隐隐黑斑的,可以称之为“满月”,那些黑斑,便是月中的桂枝。那朵白瓣上有两个黑点的,是不是又叫作‘眼儿媚’?白瓣而洒红斑的,可比红妆素裹。白瓣而有一抹绿晕、一丝红条的,又有若倚栏娇,白瓣上遍布红丝的,真好似抓破美人脸了。生平第一次觉得喇叭花挺美,但是形势所限,无暇细赏,只瞄了一眼,一个人便钻到了清香沁鼻的花丛中,见林卫冕也要过来,忙摆了摆手,示意他原地莫动。
  一会儿就见刘松抓着毛晓会的胳膊从槐树那边过来了,刘松另一只手撑在腰上,嘴里不时地吸溜一口。毛晓会关切地说:“刘松,不然我再给你坐一屁股?”刘松装出一脸痛苦地说:“谢,谢谢了,过会儿就没事了。”“那你下梯子怎么办?”毛晓会说着,一抬头看见了林卫冕,说:“那个谁,正好你在呢,你看刘松这个样子,要不你背他下去。”
  林卫冕看了刘松一眼,没有作声。刘松朝他挤了挤眼睛,说:“林子,刚才我一晃眼的功夫,好像看见你身边有个美女来着。说是朱咏红吧,没她那么瘦;说是洪英翘吧,个头比她高。老实交代,你从哪个班里掏腾来的雏儿。见了好哥们儿躲什么躲,好歹让我搂一眼呀,好为你把把关。”说着左顾右盼起来。
  “老师——”林卫冕脱口而出。我心中大急,只是眼前鞭长莫及,着急又有何用?刘松哆嗦了一下,说:“老师,老师在这儿?”林卫冕笑道:“看把你吓的,我是说老师教导过我们,男生女生走得太近,走得太近容易出问题,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道理你不懂吗?”
  听了这句话,毛晓会赶忙将刘松的手拨拉到了一边。刘松说:“林卫冕,不是你出主意让我接近毛——”“毛毛雨了,说的让你弄一场蒙蒙细雨,谁成想你弄了一场倾盆大雨。”毛晓会说:“林卫冕,你别总说刘松的不是,我觉得那场大雨下得好壮观,好霸气,好过瘾。毛毛雨想想就没什么意思。”
  “是吗?”林卫冕回了一句,“那你们继续。”到了梯子跟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早一溜烟似的下去了。听得他的声音在下面说:“你们下不下,不下我可要撤梯子了。”
  刘松连声说:“下!下!”到了梯子跟上,刚一抬脚,嘴里又是“哎呦”一声。毛晓会说:“别逞能了,还是我来背你吧。”刘松说:“那多不好意思。”两只手却已攀住了毛晓会的脖子。
  说话之间,墙头之上便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想林卫冕真是说话不算数,既然说过要背我,现在反来了个临阵脱逃。我怎么办?不怕它,他们下得我就下不得。
  又沉住气等了几分钟,我才站起身来。这一起身,登时便傻了眼,靠在墙上的梯子居然不见了。
  我心中又气又急,想莫非是林卫冕故意要把我困在这里,因为我没答应他晚上过来做客。真是反了他了,不行!下去我一定——问题是现在我怎么下去?
  带着几分慌乱几分恼火几分无奈的心情,来到了放梯子的地方,果不其然,梯子真是被人抽走了。看了看墙头到地面的距离,那么老高,跳下去是别想了。
  我恨得牙痒痒的,见墙外面有一些学生在活动,也不敢多呆,再次回到独木桥附近,可是看着其上那满满的苔痕,也不愿轻易落脚。正自彷徨无计,东想西想,槐树枝叶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架梯子由墙下搭向了墙头,一会儿林卫冕的头从枝叶中冒了出来。
  我说了一个“你”字,林卫冕说:“老师,外面人挺多,要不你从这儿下吧。”见我迟疑未决,林卫冕又说:“老师,快点了,那是咱们班的学生,被刘主任薅来收拾卫生的。”“咱班这节课不是英语吗?”“听说英语老师被气哭了气跑了。”我心想你和刘松两个捣蛋鬼都没去教室呢,别人谁还有那么大的道行?此时此刻,也来不及细问,林卫冕已经上了墙头,背对了我说:“老师,上来吧,没时间了。”
  于是趴在了林卫冕背上,分开了身周的枝叶,很快地下了梯子,学生们的嚷嚷声已经很近了。我做贼心虚地问了句:“怎么办?”林卫冕沉着地说:“老师你进楼去吧。”“那你呢?”“我去帮老师管教管教他们,图书馆这地方可不是蜩螗羹沸的地方。”我点了点头,悄没声地一路小跑着进了图书馆楼里。
  只听王大猛的声音说:“老师!我好像看见老师了。”陆军帅的声音说:“什么老师?那一准是田小小,老师见了咱们会像只老鼠一样落荒而逃。”“可那身型和发型明明就是老师吗?不行,我得加点小心了。别朱咏红和李小芳那边还没着落,这儿再给我记上一笔。”“不是,猛子,你鬼鬼祟祟地老是讨好课代表和学习委员干什么?难不成想让她俩给你补补课。”“我倒想,可人家也得理我呀。”“巴结她们,你得动真家伙才行。李晓芳是谁?有名的占便宜没够,光靠嘴皮子你降得住她。朱咏红还好说点话,不过林卫冕的马子,你也敢动!”
  我脸色一沉,心想什么叫“林卫冕的马子”,我没看过港台录像,不知道“马子”是女朋友的意思,但我却知道马子的另外一层含义,说出来很是难听。
  只听王大猛说:“……我也是没别的咒念了,据我观察着,就她俩对‘祥林嫂’还有几分同情,别的女生甭提。你给我出个主意行不行?”“行!只要你舍得出血就行。马夫人的小卖部里新进上了一台刨冰机知道不?”“知道啊,五毛钱一碗,太贵了,吃得起的不多。”“你天天给她们俩一人来一碗,朱咏红我不知道,李小芳那小馋嘴儿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任你使唤。”“可行吗?”“可行!”“就是有点肉痛,一天要一块大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王公子还会在乎那点小钱。”
  接下来林卫冕的声音说:“王大猛、陆军帅,你俩别哨了,赶紧拿扫帚扫啊。石磊,你个子高,把树上折了的树杈撅下来。刘松,你个子矮,捡地上的树杈,捡了放成一堆儿。于委员,你们几个分成三拨,一拨拿笤帚扫,一拨拿簸箕收,一拨将大点的树杈抻去垃圾堆。女同胞们拾掇地上的书,干的放书架里去,不干的放阅览室的桌上晾着。”
  一番话,倒吩咐得井井有条。李小芳说:“林卫冕,你又不是劳动委员,我们为什么听你的?话说回来,我们都有事做了,你干什么?”林卫冕道:“也是,我倒忘了劳动委员了。冯春来,你是劳动委员,这事还得你最后拍板。”一会儿冯春来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林卫冕的安排……,安排很……很具体,很……合理,我……我举双手双脚赞……赞成。”李小芳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数王八的,还能举四肢赞成?”嘀咕完这句,她又大声道:“那林卫冕你呢,还不是没事人一个?”林卫冕说:“谁说我是没事人了,我的任务就是监督你们这些女生乖乖把小嘴闭好了,免得惹杜鹃老师生气,尤其是那些嘴像租来的同学。言尽于此,大家赶紧分头行动。”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散去,院子里很快传来沙沙的扫地声和咔嚓的折枝声,一会儿“刷——”的树枝拖地声又响起,中间夹杂着细微的弄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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