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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面桃花源二 / 八十六

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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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分明看到树后露出两只脚来,一会儿吊着田小小的绳子晃动了几下。田小小也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绳子很快便停止了晃动。树后的两只脚往前迈出,一个人出现在镜头之中。来人原来是宋时光。我想他一定是来解开田小小身上束缚的,看来宋时光的为人还不错,起码有些同情心,和乔建春口中的宋宪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他为什么没解呢?只听宋时光自言自语地说:“没道理呀,居然打不开。”我扭头问乔建春:“邵八仙绑的绳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一般人打不开?”乔建春说:“好像是吧,听他吹嘘过有一种八仙过海的绳结,好像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打开。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来的是宋时光,听他的意思,好像解不开那条绳子。”林卫冕说:“天下哪儿有解不开的绳子。老师你挪过一旁,让我晓谕他一番。”“怎么晓谕?”“用传声筒啊,传声筒的功能本来就是听和说。老师这半天光体验听了,下面让你体验体验说。”
  想象着一个人在槐树下徘徊着,忽然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四下里望望,不见有人,那不是董永和七仙女故事中的桥段吗?千年的槐树成了精,促成了这一对姻缘。正好眼前有这么一棵槐树。如果宋时光是故事中的董永,那么谁又是七仙女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红了红脸反对说:“不行,你这样做还不得把宋时光吓出个好歹来。”“他一个大男人,胆子有那么小?再一点老师至于那么关心他吗?”我说:“我那是关心他吗?我是怕万一把他吓晕过去,空中吊着一个,地上又躺了一个,你如何收场?”“没事,我不装槐树精,我学邵八仙还不行吗?”林卫冕跃跃欲试地说。
  看来林卫冕第一时间也是想到了槐树精,为了避免被他联想到其他,我叹了口气,随手将塑料杯子交出,眼睛却还守在镜头前。
  林卫冕拿起了塑料杯子,将手放到嘴边,学着笛子的音调,吹了一段《小放牛》。宋时光果然寻着声音的来处张望了一会儿,寻声不见有人,脸上写满了茫然。
  林卫冕偷笑了两声,又学了邵八仙的声音说:“不识玄中颠倒颠,争知火里好栽莲。牵将白虎归家养,产个明珠似月圆。漫守药炉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群阴剥尽月成熟,跳出凡笼寿万年。宋时光听者,吾乃圆通早觉天尊韩清夫是也。今路过贵宝地,见一弱质女流被我八仙绳法吊于树上,深感惴惴其栗。然观此技,实为我门独具。为不使同门生隙,特假汝之手帮此女脱困。你听好了。‘不随织女渡银河,每到秋来几度歌。岁岁为君身上服,年年是妾手中做。并州未动心先碎,细叶虽裁泪已多。长短只依元式样,不知肥瘦近如何。’只要找到诗中所写物什,则绳结顷刻可解。言尽于此,清夫去也。”话音刚落,笛声又起。
  学了一段之后,林卫冕将塑料杯子一放,说:“指点完毕。”我回头问他:“林卫冕,你让宋老师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林卫冕神秘地笑笑,说:“老师难道也猜不出来。”“废话!猜出来我还问你。”“告诉老师也无妨,不过请老师不要对宋时光道破。”“为什么?”“因为大仙和常人的区别就是,大仙遇事只说半句话,剩下的要你去猜。常人遇事常说十句话,十句不够再加百句。所以大仙很少说错的时候,大仙的话值钱;常人很少说对的时候,常人的话不值钱。”
  我想了想,他说的话倒也在理,口中道:“他要一直猜不出呢?”林卫冕说:“不会吧,宋时光那么高的学历,一把小小的剪刀也猜不出。”“什么,剪刀?你的谜底会是剪刀?”
  林卫冕“啊”了一声,说:“说秃噜嘴了,不过老师知道了也没关系,我的谜底当然就是剪刀。从诗面上理解,一个女人要为丈夫做衣服,首先用到的不用讲必是剪刀。加之诗中提及的‘并州’、‘细叶’、‘长短’、‘肥瘦’等意向,明白显然都指向了剪刀。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对付一个难解的绳结除了用火,唯一的好法子便是用刀。想通了这点,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何况区区的一个谜语?”
  我说:“谁像你鬼心眼这么多,他要是猜不出去问邵八仙,你的谎言不就拆穿了?”林卫冕道:“一来我猜宋时光是背着邵八仙出来的,二来我讲话时虽然用的是邵八仙的声音,却是借用的韩湘子的做派,宋时光吃不准邵八仙的真实想法:因此上,他绝对不会回去碰软钉子,顶多再回来一趟求我这个林半仙。到时候就得辛苦一下老师了。”
  “关我什么事?”“老师可以扮成何仙姑呀,给宋时光指点指点迷津。他感激涕零之下,说不定会给你行大礼呢。”我摆了摆手,说:“骗人的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装不来,宋老师又不是不认得我的声音。”“那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善举就只好便宜乔老师了。”
  说到乔建春,我和林卫冕几乎同时扭头去看她,却见乔建春倚坐在木墙上,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梦乡。我想怪不得这半天也没听见乔建春插嘴呢?原来是梦入槐安国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大嚼红烧肉?
  回过头和林卫冕相视一笑,林卫冕说:“看来乔老师是指不上了。”我严肃地说:“指不上她你也别琢磨我。”林卫冕喃喃地说:“孟老师不行,乔老师那样,这树高时晏的,让我上哪儿找一位仙姑去呀?”
  “不是还有毛晓会吗?”我冲口而出,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哪能轻易推给一个学生呢?何况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树上。具体来说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身为一名教师,正功夫不在该在的地方,却跑到了所谓的树屋之中,还在这里看了场热闹,吃了顿大餐。
  这样想着,我对林卫冕说:“你找她可以,但是有三不准:一不准让她到这里来,二不准提起我和乔老师,三不准——”林卫冕说:“老师又来了,这次三不准想好了吗?”我说:“三不准你出去乱嚼舌根,尤其是当着那个刘松,一个字都不要讲。”林卫冕吐了吐舌头,道:“好家伙,老师这回真是面面俱到啊。”我一本正经地说:“放规矩点儿,我可是认真告诫你了。”林卫冕敬了个礼,说:“老师的话学生一定长志心间,莫敢不听。”
  等了一会儿,我见他还不走,就说:“你不是去找毛晓会吗?去呀!”林卫冕转了个身又回转来说:“想想还是不去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刘松好容易约上了毛晓会,我岂能横插一杠?”“那么何仙姑的事你怎么办?”林卫冕轻轻一笑,这一笑中仿佛带了三分妩媚。“谢谢老师关心,奴家自有分寸。”他一张口活脱脱一个娇嬬的女声。“你这是——”我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林卫冕嘤嘤呖呖地吟道:“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纷纷初疑月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先生索居江海上,悄如病鹤栖荒园。天香国艳肯相顾,知我酒熟诗清温。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抱丛窥我方醉卧,故遣啄木先敲门。麻姑过君急扫洒,鸟能歌舞花能言。酒醒人散山寂寂,惟有落蕊黏空樽。奴家常居岭南,道号宏慈妙法元君,姓何名琼,小字秀姑是也。”
  我说:“差不多行了,再说鸡皮疙瘩都掉了。”林卫冕恢复本来声音说:“老师,我学的像不像?”“像!像极了,简直比女人还像女人。只是既然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要用我,用我不行用乔老师,用乔老师不行又用——”我想“毛晓会”是自己的主意,可不能安在林卫冕头上。“不是有句话,叫重在参与吗?事情都让我一个人干了,老师将来还有什么念想?”
  我想到他先前说了半不半的事情,说:“刘松、毛晓会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那场雨得感谢毛晓会云云,一并从实招来。再说话留半句,小心我让你林半仙变成林仙。”
  林卫冕说:“算了吧!我还是当我的半仙吧,半仙就挺好。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林半仙取了肉食酒水,一路迤逦着来到了图书馆墙外,抬头一看,好一棵大槐树:零落欹斜此路中,盛时曾识太平风。晓迷天仗归春苑,暮送鸾旗指洛宫。一自烟尘生蓟北,更无消息幸关东。而今只有孤根在,鸟啄虫穿没乱蓬。”我叫了一声”停”,又道:“没让你说书,讲人话懂不懂?那会儿怎么讲的还怎么讲?”
  林卫冕答应一声,接着道:“我在墙外刚好遇到刘松和毛晓会,一问是吃过了午饭,要到树屋去玩耍。想是刘松是怕了老师的十桌子腿儿,为了讨好毛晓会,才想出这个高招。”“什么十桌子腿儿?”“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忘了倒好。”“哼,你夸我也没用,别忘了还有你寄存的十一桌子腿儿。”“刘松的不记得了,老师记我的账记得真清楚,还有零有整的。”“那是自然,谁让他不是林卫冕呢。”
  林卫冕苦笑了一声,继续讲道:“可树屋是刘松和石磊两人的,刘松一定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动了四块石头。我说,你们去吧,好好交流交流。他们上去之后,我便来了密室这里。下来的事情无需多言,老师都知道。老师不知道的是我上去之后干了些什么。其实我上去之后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准备了些水便混合物,正好乔老师那会儿去厕所,留下的神仙水儿不少,就都给邵八仙和陶小龙兑上了。”
  我脸上一红,想起乔建春去厕所出来,也方便了一下,然则那些神仙水儿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当然这个是万万不能对林卫冕讲的。
  “兑好之后,他们紧着也不开始。我正自静待花开,瞿然一惊,想到不行呀。常听人说大仙们都有助火之功。等下那个大仙发起功来,我这小小的神仙水儿可不足以与之抗衡。思忖再三,有了个计较,于是立马给陶小龙打了个电话。”
  “电话?”我想树上哪儿来的电话。“就是传声筒了。两个树屋之间也拉了这玩意儿。不过不同于这儿,树屋里一边是两个塑料杯子,一个做听筒,另一个做话筒。我们称之为电话。”我夸道:“行啊,你们,不但会造房子,还会造电话。假以时日,是不是还会发明一种不用连线的电话,名字叫做,叫做——”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名称。林卫冕接道:“手机,可以随时拿着到处跑的电话。”我抚掌说:“对,就是手机。”我当然不会想到当时的一句戏言后来竟会变成现实。
  林卫冕说:“我拿起手机,不,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女生,是毛晓会接的电话。我说,松鼠呢,让他听电话。又过片刻,才听见刘松不情愿地‘喂’了一声,可能嫌我打扰了他的好事。”
  “不许胡说,让刘松接近毛晓会不是你出的主意吗?”“是是是!不过当时刘松的声音就是那样。我跟他说,让他去办一件事,到木材厂那边把高压水枪弄到图书馆楼顶上,对准两棵大槐树。木材厂因为要清理树皮,所以常年备着高压水枪。刘松的爸爸在里面多少也算个小头头儿,借用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图书馆楼那么高,刘松怎么上去?”“老师忘了那架梯子。它尽管不像《红与黑》中的梯子那么有名,但也绝对是本故事中的关键道具。没有梯子,咱们就上不了墙头,来不了树屋,看不见田小小被绳绑挨火烤;虽然没有梯子,刘松一样能过木材厂,一样能爬上楼顶,但是效率肯定要大打折扣。忘了告诉老师,其实刘松还有个美誉,叫做爬墙小能手。”
  我心说爬墙小能手又是什么美誉了,脸上不由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林卫冕说:“老师可别小看会爬墙的人。爬墙在我国可是有着三千年历史的优良传统,像《诗经·将仲子》中就有关于‘将仲子兮,无逾我墙’的告诫。《西厢记》里的张生看似一个文弱书生,实则也是爬墙高手,想当年他就是‘手挽着垂杨滴流扑跳过墙去’,和崔莺莺私定了终身。而战国时期的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还写过一个“登墙窥臣三年”的美女:‘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可见爬墙不完全是男士的专利,像老师这样的弱质女流,也很有爬墙的潜质。不是不爬,没到时候罢了。”
  我眉头一皱,说:“啰嗦完了吗?完了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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