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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面桃花源二 / 七十四

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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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转过教学楼拐角,远远地见操场上有两拨学生。近处一拨三个一撮五个一团,干什么的都有,看到了洪英翘,知道是二四九班的学生。
  洪英翘看见我,远远地跑了过来。到近旁停下说:“孟老师,你可来了。”我脚步不停说:“怎么了?”洪英翘也相跟着一边走一边说:“你们班林卫冕呗。”我想莫非林卫冕刚到操场又闯了祸,嘴里说:“林卫冕又招惹你了?”洪英翘小嘴一撅,说:“没有。”“没有就好。”
  “不好。本来我们班这节是数学自习,班主任临时有事,叫我们自个儿来操场训练。你们班不是体育课吗?我刚好看见了林卫冕,就说再和你们班比赛接力。林卫冕却说恕不奉陪,他还要忙别的事呢。你说气人不气人,本来是我们班的手下败将,我现在上赶着他,他还不识抬举了。”
  我脸色变了变,想这个洪英翘也太不会说话了,当着我的面说我们班学生不行,转念又想,小丫头片子,心直口快,和她计较什么,就平静地回复说:“你们班先自己练着,我过去看看,或许冯老师有其他安排也说不定。”
  “冯老师,”洪英翘咯咯一笑,“冯老师这会儿也不知搁哪儿转灯呢?”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班现在也没老师!”“对呀!”听了她的回答,我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乔建春在脑后喊道:“清华,走那么快干嘛?”我头也不回地说:“体育老师没在。”“他在没在你们班秩序不挺好的吗?”
  也是,冯志远虽然没在,但是远处那帮学生(这时候我早已认出了七七八八,林卫冕、石磊、刘松、于二中、朱咏红、李晓芳、田园……),我们二五零班的学生却秩序井然,男生女生分成整齐的两列,在学生队伍尽头还支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遮阳伞下光线昏暗,看不甚清,离近了才发现放着一把黑色的官帽椅椅子,看材质像是铁艺的。我想起高中时英语老师封叶丹坐椅子被烫屁股的一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老师也是过来人,跟我玩这一套,真是行家遇上里手了。虽说现在已经过了盛夏,但秋老虎依然肆虐,黑铁椅子在太阳下晒久了,冷不丁坐上去屁股也够受的。
  我正想着如何处置制作这一场景的学生,是让他自作(坐)自受,还是让他脱了鞋袜,光脚站椅子上,听得洪英翘在一旁说:“老师,你们班学生搞的什么把戏,跟电视里皇帝上朝似的。”我没想到她还跟着我,怔了一怔,说:“洪英翘,你回你们班那儿,先让你们班体委,是何国强吧?安排着训练,等会儿我再过去。”“可是——”“可是什么?老师的话都不听了。”我心说再不听话,让你尝尝老虎凳的滋味。当然只是这样想想而已。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说有点讨厌——
  讨厌?我心里打了个点儿,自己为什么会讨厌洪英翘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班接力赢了我们班两回,又或者是因为她像蜜蜂一样要黏上林卫冕?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扭转头找补两句,发现洪英翘业已回转本班了。
  再回转头,乔建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椅子前,调转了身子。我一句“别坐”还没来得及出口,她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想象中的火烧屁股一跃而起的场面没有出现,乔建春反而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仔细打量才发现椅子面上还铺着一块暗红色的椅子垫,看来是我多虑了。
  乔建春朝我招招手,说:“清华,过来坐呀,真舒服!”我说:“你坐着吧。”乔建春说:“来呀,我一个人坐,你们班的学生还不把我吃了?你瞧一个个横眉立目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我进到了椅子一侧,转回身说。乔建春努了努嘴,说:”就那个又高又壮的。”我说:“石磊?!他长得就那样。”“那林卫冕呢,他不也拉耷着脸。”我还没看见林卫冕脸上的表情,他早接话说:“乔老师什么眼神,我这叫毕恭毕敬好不?”
  乔建春放下二郎腿,屁股往一旁挪了挪,留出一片空位,拿手拍了拍椅子垫,说:“咱们这一坐一站知道让我想到了什么吗?皇帝和太监。所以你是要站着当太监呢,还是坐下?”我脸上一红,就势在她身旁坐了。好在椅子还算宽大,我的身材也很纤细,同时坐上两个人并不显挤。
  我的屁股刚沾着椅子面,学生们便不约而同地深深鞠躬下去,齐声道:“吾师百岁千岁万万岁!”我和乔建春各自一怔,乔建春随即咯咯笑道:“众爱卿平身!”学生们谁也没有抬头,乔建春遂拿屁股拱了我一下,我方重复了一句:“平——平身吧!”他们这才抬起了头。我想既然学生们有意,不妨陪他们演一出完整的,就补充道:“乔老师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此起彼伏的“明白”声里,夹带着一个小声的反对声:“这不好吧。”我说:“是谁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你站出来,让朕好好瞧瞧。”“明白”声和反对声戛然而止,只是没有人出列。我说:“刘松,是你吗?”刘松嗫嚅道:“不……不是我。”“你以为朕看不到你的人,也听不出你的声音了。左右,把他给我拿下!”
  学生们呆立了片刻,男生队伍中陆军帅和王大猛走出来,将刘松双手反扭到身后推了出来。刘松叫嚷道:“冤枉啊,陛下!臣说这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陛下英明神武,千万不要当那没用的傀儡,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我板了脸说:“朕自有朕的道理,无需你等井底之蛙的呱噪,拖出去砍了!”刘松吟诵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一片丹心流口水。”女生那边传来几声嗤笑,我喝斥说:“死到临头,还嘴强牙硬,朕要诛你九族。”
  陆军帅和王大猛推推搡搡地押着刘松走到了队伍最后,我拂了拂衣袖(正好我为了防晒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说:“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林卫冕迈步出了队伍,躬身说:“回陛下,臣有本奏!”我心说你要不表现一下,还是林卫冕吗?就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卫冕说:“陛下此言差矣!话快说不难,屁快放则是个技术活儿。”乔建春笑道:“说来听听。”“屁之所以为屁,是气流争先恐后的要冲破肛门,与皮肤摩擦过激的结果。所以你要快速放屁,首先要学会控制括约肌,该收紧的时候尽量收紧,该放松的时候尽量放松。”林卫冕缓缓地说,越到后来语速越慢,声音越低,“其次要加大腹内压力,试着用腹式呼吸的方法,深吸一口气,让肚子瘪下去;再深呼一口气,让肚子鼓起来。一吸一呼、一呼一吸之间,感觉到一团气体在你的小肠和大肠里面游走聚集,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慢慢的,慢慢的,就像这样,这样,这样……”
  林卫冕像梦呓似的重复着。跟着他的话语,我渐渐放松了自己,直到耳边一声悠长婉约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放了个屁,偏生此刻的现场一片安静,针落有声。
  我心说坏了,这下丢人丢到家了,忙不迭地跳起身来,这一跳倒提醒了我。我马上用手捂住了口鼻,满脸羞红的看着身旁的乔建春。
  我没有说话,但是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林卫冕拍了拍手,说:“失敬失敬,原来乔老师才是个中高手哇。”乔建春捏着鼻子说:“林卫冕你说什么,刚刚明明是——”“是我们老师是定力不够,做不到乔老师这般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放什么狗臭屁?”“狗屁臭还是人屁臭,观两位老师的行止即有定夺,无需多费唇舌耳。”
  乔建春还要再说,我先一步开口道:“春叫猫儿猫叫春,听他越叫越精神。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林卫冕说:“陛下这一首《放屁诗》引用得妙极,为臣尚有《屁赋》一篇,请二圣品评一下可否?”我点头说:“准了!”
  林卫冕摇头晃脑,说出了一大段文字:“今夫流恶千古,书无名者,唯此臭屈已矣!视之弗见,听之则闻,多呼少吸,有吐无吞;作本源于脏腑,仍作祟于幽门。
  “其为气也,影不及形,尘不暇起,脱然而出,清然而止;壮一室之妖氛,泄五谷之败味,沉檀失其缤纷,兰麝减其馥郁。其为声也,非金非石,非丝非竹;或裂帛而振响,或连珠而叠出,或哑哑而细语,或咄咄而疾呼;或为唏,或为咦,为呢喃,为叱咤,为禽啼兽吼,百怪之奇音。在施之者,幸智巧之有余;而受之者,笑廉耻之不足。其为物也,如兽之獍,如鸟之鸱,如黍稷之稂莠,如草木之荆棘,拟以罪而罪无可拟,施以刑而刑无可施。其为害也,惊心振耳,污商彝夏鼎之光;绣繻锦服,掩其灿烂;珠宫贝阙,晦其琳琅;凡男女老幼中斯毒,莫不奔走辟易,呕吐狼藉;所谓臭人臭己,而无一不两败俱伤者也。
  “嗟乎!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人亦效其陶熔:以心为水火兮,以肝为柴薪;以脾土为转运兮,以谷道为流通。酿此极不堪兮,使吾掩鼻而终莫测其始终。
  “今屁之为物,坏风俗,轻礼义,乱先王之雅乐,失君子之威仪,侮其所不当侮之人,放于所不直放之时,问谁能禁其耸肩掇臀,倒悬而逆施哉?”
  乔建春用手在鼻端扇了几扇,说:“好臭好臭,你们师徒二人的屁一个赛一个的臭。”林卫冕道:“屁乃腹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者洋洋得意,闻者垂头丧气。听者纷纷打趣,好者满心欢喜……”
  我说:“停!你们就别在这儿你方放罢我登场了。时间有限,捡重点的说。”
  林卫冕“喳”了一声,说:“启禀陛下,臣离开陛下的寝宫之后,迤逦来了操场。谁知同学们都像一群没娘的孩子一般东游西逛,一问于委员,方晓得小冯子没来上课,真正岂有此理,二五零班的体育课哪能说耽误就耽误,他的脑袋还打算要吗?想想陛下所言,不刻即来操场巡幸,臣立刻吩咐他们净水泼街黄土垫路,准备妥当,只等老师御驾亲临。其间二四九国遣来使洪英翘前来约战,臣等断然拒绝。盖陛下将至,刀兵之物,皆为不祥。不如偃旗息鼓,马放南山,听陛下皇命是荷。”
  “冯老师干什么去了,知道吗?”“臣正在打探,不日可有结果。”“等你问明了结果,黄花菜是不是都凉了?”林卫冕作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说:“陛下教诲的是,臣自当殚精竭虑,奋楫当先。”
  我说:“然则在找到冯老师之前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二四九国既然有意互为切磋,不妨便给他们一次机会。”林卫冕说:“臣以为不妥。我方之弱项,只在接棒一节。于二中交错在前,杨红纺掉棒于后,究其根本,全在交接棒的生疏。”“那依你的意思——”“本节课重点进行交接棒的反复训练。一次传棒如隙中窥月,十次传棒如庭中望月,百次传棒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我沉吟了一下,说:“准奏!林卫冕,着你和于二中全力促成此事。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林卫冕“喳”了一声刚要退下,我说:“等等!二四九国的臣民有什么好点的安排建议吗?”林卫冕说:“陛下有所不知,二四九国实为我国的心腹大患,现在他们群麋无首,恰有利于咱们弯道超车,进位争先。”“话是如此,可是眼见彼国狼烟四起国将不国,寡人心亦有戚戚焉。”“陛下真乃仁德之君,泽披四海,恩施五州,让为臣佩服得五体投地,臣这就去晓谕二四九国,也操练交接棒程序去者。”我说:“爱卿考虑一下二四九国同练交接棒是否可行?如可行,告知于二中,让他着手去办。”“他练他的,咱练咱的,一个起点,一个终点,不相往来,应该可行。”
  我便吩咐于二中前去二四九班传达命令,并捎话说等会儿我还要过去查看。这边让林卫冕组织接力运动员在起点处集合,最后把林卫冕叫到跟前,悄声说了一句:“别忘了毛晓会的事。”林卫冕说:“遵旨,陛下放心,臣早有安排。”他招手让王大猛和刘松过来,各自耳语了几句。两人分别行动,刘松直接对着毛晓会的方向走去,王大猛则奔到了朱咏红和李晓芳身旁。听得刘松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会姐姐!……”那边朱咏红和李晓芳不约而同转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王大猛。这边于二中已经传话归来,交接棒训练开始。
  我一双眼睛观不了三方事,很快眼光便只停驻在了赛场一边。看了没两眼,耳边又传来乔建春的催促声:“好了吧,该去了。”看来她在龙椅上坐腻了,又想起了去图书馆的事。
  略一迟疑的功夫,乔建春又大声道:“你刚才冤枉我放屁的事……”我脸上一红,说:“悄声,我和你去还不行吗?”
  于是离了百米起点,和乔建春一起去到百米终点二四九班那儿巡视了一圈,交待两句。这才绕到白杨树后,向图书馆方向而去。乔建春免不了就放屁的事发挥了两句。没办法,我只有陪了一路的笑脸和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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