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到现实

　　经过十分钟的“调试”，原本被钉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脊蝎，已经被洛温改装为生物殖装。
　　他切掉脊蝎嘴里进食用的螯肢，防止它攻击自己的脖颈，然后背在身后当做背甲，六只腿箍在肋间用于固定。
　　而尾针连接的射钉枪，则被他握在手里，整体造型有点像背了个喷火器背包。
　　说起来，小时候洛温就喜欢抓蜻蜓剪掉一段翅膀，让它们飞不快飞不高，飞不出自己的掌控，就好像驯服了它们一样。
　　直到有次他在洗澡的时候，被一只藏在浴巾里的南方大蟑螂咬了一口手腕……
　　他不仅并没有因此觉醒超能力变成小强侠，还要被迫和飞来飞去的它在一间浴室里待到穿好衣服出来，从此被植入对虫子的恐惧。
　　而现在，装备着清道夫射钉枪，他感觉自己又找回了小时候那种自信。
　　“阿庇斯，你觉得我的新装备怎么样？”洛温充满恶趣味的问道。
　　“很……独特。”阿庇斯强颜欢笑的附和，只有魔鬼才能想得出来这种携带方式。
　　对于这件装备洛温还是很满意的，充满了一种强度美，就是有点沉。
　　游戏的过场动画中经常出现穿得不像人样的玩家，你以为是他们不像穿得好看一点吗？不，只是他们没得选。
　　那些属性好的装备，要么本身造型奇特，要么就是风格完全不搭，又没有幻化，为了过关只能屈辱穿上。
　　之后越用越顺手，久而久之，审美就被彻底调教了，以强度为美。
　　连续两场战斗后，洛温的精力也来到极限，但他还不能直接退出死域。
　　刚才逃命的时候，他看到一些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不知为何变成了断崖。
　　这说明死域和现实的地形并不是完全一致的，如果他在这些特异点进入死域的话，很可能会被“卡”死。
　　随后在寻找存档点的路上，洛温又遇到了那些像痘痘一样的鼓包，戳破之后里面果然是微量的火种。
　　就像是游戏里的瓶瓶罐罐，有时打碎后会给一点钱。
　　一一收集起来，他带着这些收获，在城门附近的一间建筑大厅中，找到了所谓的存档点。
　　那是一具特别的形骸，她双膝跪地坐在自己的脚踝上，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整个上半身都向着左侧倾斜，而脑袋则紧贴在右肩上，以一种扭曲而受难的方式，接受着周围一圈形骸的膜拜。她的头上脖子肩膀上，放着许多枚蜡烛，层层融化的蜡油顺着她的身体淌下，浇进口鼻眼里，形成了窒息的头纱和披风。
　　看到这幅景象的洛温，想起了一个在流亡地流传甚广的传说。
　　在黑暗刚开始侵袭流亡地的年代，人们还没有囤积太多燃料的习惯。
　　为了躲避黑暗和疯狂的“同类”，幸存者们经常成百成百的聚集在一起报团取暖，分享着仅存的照明。
　　他们畏惧着黑暗，只能在狭窄的光芒中活动。无论吃喝拉撒都离不开照明，没有丝毫隐私可言，时时刻刻与蚊虫为邻。
　　大量聚集的伤员和脏乱拥挤的环境滋生了大量的病菌，带来了可怕的传染病。它们感染那些尚有活力的人，把所有人一起拖入死亡的泥潭。
　　聚集地里的负责照顾病人的胖修女，她知道将人们互相隔离到干净的环境才能避免感染，但这仅存的照明又像一个囚笼，把所有人都困在了一起，让病菌肆意传播。
　　每一天都有病人在她眼前死去，这让善良的胖修女痛苦万分，夜夜向上苍祈祷，希望自己能替病人分担痛苦。
　　她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没过多久胖修女也被感染了无药可救的病症，这反而促使她做出了选择。
　　胖修女不愿病死，便用刀划开自己的身体，从里面割出黄白的肥肉，想要做成蜡烛点在每一个病患的房间，将他们从光明的囚笼中解放出去，从而瓦解可怕的病魔。
　　而就在她割肉的时候，强烈的救人意愿使得奇迹以扭曲的形式降临到了身上，满足了她想要“分担痛苦”的愿望。
　　她每割下一块肥肉，身体里就长出了等量的脂肪。想要拯救更多人的决心让她忍受住千刀万剐的痛苦，不断的切割自己，但也承担了更多的痛苦。
　　最后，胖修女割下了满满一屋子的肥肉，几乎是数十倍于她体重的份量，在万分的痛苦中心满意足的死去了。
　　因为这个传说，流亡地甚至诞生一个以痛苦激发强烈意愿换取奇迹降临的教派，将开创先例的胖修女尊称为苦痛圣母。
　　在他们传播的教义影响下，遇到类似的绝境时总有人效仿苦痛圣母，将大量的人聚集起来然后选出一个女孩，让她只披着头纱在身上点燃大量蜡烛，用牺牲换取奇迹的降临。
　　或许有人效仿成功引发过奇迹，但这么做的结果，往往是让一个无辜的女孩白白牺牲。
　　精疲力竭的洛温已经懒得去想这些形骸曾经在这里做了什么，因为这除了让他产生压力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该死的死域中还有很多类似的场景，会用精神暗示的手段影响洛温的思维，让他在思考中源源不断的产生压力。
　　所以该莽的时候就莽，该放空大脑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要去想。
　　洛温上前点燃一根圣女身上的蜡烛，随着烛光亮起充斥眼眸，眼前的场景逐渐虚化，最后回到了车厢内。
　　一刻也没有为无辜的女孩感到悲伤，洛温直接投入阿庇斯的怀抱，让后者为自己舒缓积攒过多的压力。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之后彻底放松下来的他，也是连东西都没吃，直接在阿庇斯怀中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记得要把收集来的火种转为力量。
　　从阿庇斯内心的黑暗祭坛退出来后，洛温的脸色有些黑。
　　忙活了一整天，他收集的火种居然连一根蜡烛都点不着！
　　岂有此理，这死域的火种这么难拿？
　　“星火大人，死域的形骸大多都是弥留的余烬，已经濒临熄灭，本身并没有多少火种可以收取。在那些强大的形骸身上，可能会残留更多的火种。”
　　阿庇斯的话让洛温想起那个拿着斩骨刀的巨人，不由得唉声叹气。
　　“唉，厉害的我现在又打不过，只能捡捡垃圾这样子。”
　　在他看来，打碎“痘痘”还有半截入土的形骸收集火种碎片，都属于捡垃圾的行为，可以拿到的火种非常少，远不如现实里经营人设收割信仰。
　　更强一档的他还没遇到，感觉数目不会很多，也不会掉落完整的火种。
　　想到这里，他开始为接下来的探索感到担忧。
　　没有外人的场合，洛温的失落都写在了脸上，连目盲的阿庇斯都可以直接触碰出来。
　　她不愿他的热情就此流失，便拨开他耳边的发丝，轻声道：“大人，不知您是否记得……流亡地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专门用来焚烧尸体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洛温的双眼找回高光。
　　焚烧是火种回归世界必要的一环，但同时也会堆积大量的余烬。
　　如果说灯塔城焚烧尸体的地方是地标建筑的灯塔，那么死域余烬堆积的地方就是
　　——骸骨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