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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练武。
肉拳对石柱。
修行，修行。
寒潭求静心。
与林中野狼比速度，同赤色巨虎练胆魄。
一晃，便又是一秋冬。
南岭中无雪，寒冬却非不冷酷。
那个冬天，何不语第一次尝试用体魄硬刚季节寒冬。
起初几天被冻晕过去，后来慢慢习惯了，加上各种修行也没停过，反而刺激身体燃起了一把火。
就在胸口，在脊后。
暖烘烘的，很舒服。
……
冬去春又来，何不语来此也有六个多月了。
他现在的身体外形看起来，跟十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身高已有一米五几高了，要知道在原本世界里，一个六岁半的儿童，大多只有一米三四的样子。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太正常，再加上自己又是什么天生武者，应该也不算怎么离谱吧？
结束了晨练，何不语三两下跳上树干回到木屋这边。
“路师傅，你看，我居然长到这么高了！天生武者这玩意是真的离谱啊！”
路潮生正搁屋外点火呢，头也不回的应声。
“去你的吧，你自己变态别什么都往天生武者上赖。”
“啊？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天生武者很厉害，天道追着喂饭吃吗？”
相处六个月，看得出路潮生是个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很显然，路潮生又从何不语这里学到了些新词。
“放你的屁，我那意思是说天生武者更容易成为武者，我可没说什么能帮你变异的话。”
“你长这么快，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人了。”
说完还不忘用一种很嫌弃的表情看何不语，给后者整的哭笑不得。
“路师傅，我觉得武者这个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要不放我回去吧？”
“你都呆六个月了，还急于这一时半会？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
“哎哟，倒也不是。”
何不语挠挠脑袋，继续说。
“依我的经验来看，这种事一般都要经历些什么东西才能成，我在这山里呆着，那些狼崽子也不敢真吃了我，没意思啊，还不如回村找那些地痞玩玩。”
“你那是对武者上心的样吗？你小子就是学了点东西想回去找人练练手！不准！真想练，我让小虎陪你过两招？”
一旁的赤虎似是听到路潮生在喊它，支楞个大脑袋看过来。
“别了别了，我可不想跟它打，再说了我以后多半也不会跟兽系打交道。”
“那就老老实实呆着，成了武者再回去。”
看来正面交涉是不可能了，只能找点其他方法了。
……
其实你要是说何不语回去真是因为想念他父母吗？
当然不是，他是觉得山里呆着太无聊了。
能聊天的只有路潮生一个人，虽然有时候听他讲故事确实蛮精彩的，不过架不住真的太无聊了。
搁村里，不跟小屁孩玩泥巴，好歹可以去田里扒点泥鳅什么的加餐嘛，也可以去找那些个老头讲镇上的事。
山里除去路潮生，就是那头赤色巨虎显眼一点。
它每日会挑些时候出去一趟，带回来些猎物，等路潮生稍加加工以后享受熟食。
然后是一窝狼，约莫百来多只，不敢太靠近路潮生这边，平时对何不语也是一副当看不见的样子。
该说不说这万物有灵呢，连这些动物都知道不惹不该惹的东西。
……
那么，何不语整日在山里具体都做些什么呢？
练一套拳法，说是路潮生找一个流匪讨来的，叫做《惊武拳》。
你说不是巧了嘛，刚听见的时候何不语差点笑出声来。
这不就是石头那本？
略微想一下前因后果，便知道了事情缘由。
多半是当年那群来此搜查的武者闯入了南岭，又被路潮生这个武意雷达监测到了。
闲来没事抓过来看看，有用的收了做小弟，没用的做掉。
一问，事情与何不语想的也确实没有太大差别。
要不咱就是说这南岭不就是个好地方嘛！
路潮生当初就是看他们几个心术不正，逮过来问问。
有反抗剧烈的，当然也算是愚蠢之人，分不清实力高低就反抗，死得就是快咯。
“你说你们村那个石头啊？”
“哈哈哈哈，当年就属他最有眼力见，眼看打不过当场就跪下了，这本拳法就是他给的。”
等何不语再想问些什么，路潮生却是不肯多说了。
……
《惊武拳》
乍一听，好像蛮厉害的样子。
其实不然，这本拳法，真正的用途在于锻炼指骨，与衔气。
前出，俯身上击，后撤摆臂。
招式无非就那么几式，厉不厉害还得看自己的身体根本。
打个例子：
前出冲拳这一招，大多数人击中目标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对方目标的一些反震。
冲拳也并非就是简单的捏个拳头就往前打出去而已。
中指第二关节稍微突出一小段，食指与无名指适当协调稳势，以中指那指节去击打，其他部位后续跟上力道，这一下专打关节与穴位。
中了对方肩膀稍内的某个位置，他的手臂就得软。
中了面门腮部，也会让对方疼得掉眼泪。
反震来得也小，不连续使用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倘若把这招用在勾拳上，照着对方脖子喉结去，那就是要命的东西了。
但是想打出这种效果，就得去练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在寒潭里冻手，然后拿出来去打树桩，直到把手打热为止。
指节间流血是肯定的，骨头断裂也是肯定的。
可何不语突出的就是一个狠。
他把路潮生准备的树桩生生打烂了十几个，所以后面干脆被路潮生换成了石柱。
就连路潮生都感叹何不语对自己太狠了，根本不拿这六岁身体当回事。
有一段时间，何不语的手烂到发臭。路潮生就去山里不知何处搞了些野草回来，捣碎敷着，痛得何不语哭爹喊娘。
不过事实证明，疼痛伴随的结果是好的，那之后，何不语的手好得很快。
事后问路潮生那是什么名贵的药草，结果路潮生说就是路边的杂草。
他说是因为看见那东西茎根带些小刺，能让何不语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才拔过来的。
你猜何不语当时什么反应？
“我＊＊＊的老登！我拿你当师傅，你拿我当畜牲啊！？”
“感情你就是看我痛苦哀嚎的样子你才会快乐对吗？”
那么路潮生是怎么回应徒弟的破防宣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当然对战也是必不可少的，老登路潮生是不会下场的，美其名曰以大欺小。
谁知道真的假的，有时候何不语都怀疑他那把老骨头到底还能不能动手。
那和谁打呢？
嗷呜~~~
凄厉悠长的狼鸣响彻月空，充满野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扑倒，撕咬，震慑精神的狼嚎。
路潮生立于高处的树干，神情饶是玩味与漫不经心。
利爪划过头皮蹭出血痕，生死危机下，何不语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可笑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头普通的狼罢了。
不远处高傲耸立着的几只银白色身影，可是同样接受过天道赐福的生灵，换个说法就是人类中的武者了。
末了，自然是败下阵来。
那头狼欢快的呜呜一声，几步回到狼群里面。
……
《惊武拳》说到底也只是部针对人类的拳法罢了。
狼的身体可比人类强悍多了，一拳打上去，很多时候都因为对方速度太快被卸掉了许多力。
狼的脖颈也不是那么脆弱的，而且天生的野性使得它们身上的气势更加凌人，实际出拳肯定没有尽到全力。
也就那些狼没认真跟自己打，真发起狠来，拼得卖些破绽，往自己身上咬上那么一口，自己早被扑食得一干二净了。
……
何不语那时很沮丧，觉得人类习武的作用貌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
路潮生肯定是看出来了，于是就安慰他道。
“野兽们天生身体矫健，各方面身体素质都远超于人类，可这个世界依旧是人类称王，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种问题…
你要说是因为人类聪明吧，懂得制造武器陷阱，懂得利用天时地利。
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有些野兽的智慧也不差啊。
况且，人类之中当真都是聪明的吗？不见得吧。
你说人类懂得团结，笼络集体力量，抱团取暖吧。
眼下的狼群们不也是一样的行为吗？
人们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反目成仇，为了利益就大打出手。
说到底，很多方面人类的确不如某些生物，可就是这么一个种族，称霸了世界，将其他生灵赶进了大山，赶入了荒原。
……
“我不知道。”
何不语说不出个到底来，只回答个不知。
“因为人类得天独秀。”
“智慧与人性是区别人类与动物的最根本标则。”
“人类当然弱小，也正因为弱小，很多地方不如其他生物。”
“所以人类学会了学习提升自己，向动物们习得身体强健的方法，并传承改良下去。”
“人类的繁育比大多数动物都要好，人的一生好几十年，得天独厚者，千岁也不是虚妄。”
“可人类繁衍子嗣的代价比之很多生灵却很小很小。”
“你觉得人，凭什么？”
疑惑，迷茫。
何不语从来没有仔细深思过这类问题。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
他被推着跑了很久很久，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
这一次，路潮生没有嘲笑他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叫他看月亮。
……
南岭里面的生活很乏味，却也清闲安逸。
这里的月亮真的很亮啊…
皎洁圣灵，清冷悠悠。
两人没有纠结问题的答案。
人的一生比之很多生物来说，都过于漫长。
这些时间里，人会经历许多许多的事情。
同一个问题的答案有千种万种，其实谁也说不清楚。
或许路潮生也知道，所以他最后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
他只是留给何不语一个问题的种子，或许在路潮生看来，答案是什么应该由他自己说了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