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野人姑娘

　　经过这样一闹，沈白秋今天是肯定是睡不着了，抱过自己的剑靠着矮树，怔怔地看着天空，想要细数星星，又时不时神游天外。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沈白秋绷紧了身子，把手放到了剑柄上。旋即看清了，还是那野人，只是提了只长得像大老鼠的东西过来。
　　野人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番，沈白秋却看不太明白，“是送给我的礼物？”沈白秋指了指自己。
　　野人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声音，沈白秋就当她承认了，把剑靠在矮树上，慢慢接近野人。已经是很危险的距离了，野人只需要踏出一步就可以抓住自己的手腕，自己可没有兴趣和野人比一比谁力气大些。最终他还是安全地接过了野人手里的动物，然后慢慢退了回来。
　　野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沈白秋有些困惑了，是我没有感谢她所以她不肯走？于是向野人鞠了一躬，摆摆手示意野人可以走了，全程面带人类通用语言————微笑。可野人好像有些急了，把嘴张开再做咀嚼动作，眼睛一直盯着沈白秋，没有择人而噬的感觉，好像是......受欺负的小孩子的委屈巴巴？
　　思索了一番，沈白秋认为野人是希望看到自己吃下这个东西，但沈白秋不是野人，茹毛饮血对他来说还是太艰难了。于是他拿过自己的剑，尽量慢地拔出来，不希望惊吓到野人。
　　我怎么和个哄小孩的父母似的？哑然暗笑，沈白秋用剑划开那只像大老鼠的动物的腹部，这大概是他的剑第一次见血吧，居然是只大老鼠，真是跟了个憋屈的主人啊。
　　沈白秋在脑里回想着厨娘对鸡会做的事情：拔毛，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扔掉什么来着？晃了晃头，沈白秋放弃了回忆那模糊不清的操作：干脆全扔掉算了，反正只要表现出自己在吃就行了。
　　坏了，忘记剥皮了。沈白秋眉头一皱，但是还是先硬着头皮把头和屁股去了，看着剩下的部分发愣。
　　期间抬头看了一眼野人，野人已经靠了过来，距离只有半丈不到，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白秋对大老鼠的处理。
　　沈白秋心生一计，像削土豆一样把大老鼠身上的皮削下来，当然二者不可同类而语，但是凭借锋利的长剑，沈白秋还是勉强做到了，一只大老鼠只剩下十之五六。大老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后还要受凌迟之刑，沈白秋在削的过程中发现老鼠看起来是被一手直接捏死的，皮下几条青紫的痕。再次暗暗心惊，沈白秋悄悄瞥了眼野人。
　　处理完毕之后，为了避免引来蛇虫，沈白秋把不要的杂碎原地挖了个坑埋了，用的还是他的长剑。
　　最后一步就简单多了，沈白秋择了根细直点的棍把肉穿了，放在火堆上烤，还撒了些盐，这次他掂量了一下，没撒太多。
　　在烤肉的间隙，沈白秋好好打量了下野人，野人看样子很久没洗过澡了，或许是从来没洗过。但野人的眼睛很大，也很亮，倒映着橙黄的火光，像是精灵在舞蹈。衣服的材质看起来很高级，即使被这么糟蹋，破口的地方也没什么毛线。
　　感觉野人身上满是疑点，但是沈白秋还是明智的决定烤好自己的肉，然后明天开溜，远离是非。
　　终于，肉的表面已经有些焦了，表面泛着油光。沈白秋拿起来吃了一口，味道一般，但是比起那锅汤要好太多了，他立即用空闲的左手朝着野人比了个赞，表示对这只大老鼠的赞许。
　　可是不曾想，那野人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泪眼婆娑，死死盯着沈白秋。
　　沈白秋先是脑子一白，事情好像一下子串起来了！是野人没吃饱想要让自己烤东西给她吃，当机立断，把烤肉一下子塞野人嘴里，堵住了野人的嚎哭，鬼知道在这地方大半夜的嚎哭会引来什么。
　　野人被肉一呛，哭是没哭出来，咳了一下。然后自己抓住肉串，也不顾烫，大口吃了起来。
　　沈白秋彻底放下心来了，一个只会靠哭鼻子讨吃的人，根本就是个孩子嘛。拍了拍野人的背，帮她顺了下气。
　　野人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看着沈白秋，沈白秋以为她还没吃饱，起身正准备去拿自己的行囊找些东西给她吃，却被从背后抱住了。很清楚的，沈白秋感觉到，背后是一个女子的身体，起伏的曲线贴在沈白秋背后，带着温热的体温，微微颤着，在这略冷的晚上倒是合适。
　　“姑娘，你身上味道有点大啊，还有能不能不要这么亲人啊。你的衣服脏我的可是干净衣裳啊。”自顾自叨叨了两句，反正野人姑娘也听不懂，把她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然后转过去盯着她。沈白秋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不饿了，这怕不是要睡觉了所以要娘亲抱抱吧？
　　“坐下！”沈白秋板着脸说，同时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往下压，没有感觉到抗拒的力量，野人姑娘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想了想，沈白秋又花了一些时间教了她“坐下”这个词的含义，然后自己去火堆的另一边坐着，此刻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沈白秋前两天都没怎么睡，今天实在是熬不住了，竟然坐着睡着了。
　　茫茫然睁开眼，太阳已经挺高了，火堆不知道灭了多久，野人姑娘竟然真的乖乖地待在那块地方，只是歪倒在地上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去收拾行囊，刚刚拿起长剑，野人姑娘就睁开了眼。
　　“姑娘早啊。”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沈白秋也不再做贼心虚了，坦然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把锅递给了野人姑娘，骑上小白马正打算潇洒退场，一双眼，泪汪汪；一声嚎哭，白秋心头结满霜。
　　“我的好姑娘，你这又是闹哪样呢，我们萍水相逢，好聚好散，不合适吗？”沈白秋尝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野人姑娘明显不像是能听懂道理的样子。只要沈白秋没下马，就是一个劲的哭。
　　沈白秋下了马，野人姑娘就止了哭声，定定地站着，未干的泪痕在面上纵横。
　　长叹了一口气，沈白秋朝她招了招手。
　　没有犹豫，她飞快地跑了过来，一直到沈白秋跟前，不过这次没有抱住沈白秋。
　　沈白秋在行囊里翻找了一番，取了一套衣服出来，示意野人姑娘换上，野人姑娘呆呆地看着递到手上的东西，尝试着咬了一口。
　　......
　　待沈白秋和野人姑娘从矮树丛里钻出来的时候，野人姑娘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裳，手和脸也被拭干净了，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
　　沈白秋重新打量了下野人姑娘，除了那双灵动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来和之前是同一个人————肤如凝脂，柳眉微弯，唇如红丹，因为穿的是沈白秋的衣裳，所以还带着一丝英气————像是宝玉不再蒙尘。
　　将野人姑娘抱上了马，沉吟片刻，沈白秋对着她说：“姑娘，既然你要跟着我，那一直叫你姑娘多少有点不合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