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国

　　眼前自己的学生李雨亭在坂西次郎看起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顶尖人才，哪怕李雨亭在京都大学法学系学习时的成绩很优秀。但是在坂西次郎的心目中，再怎么成绩优秀的华人都只能为帝国的利益服务。
　　叔叔坂西平八郎早就向他抱怨过很多支那的优秀人才都不愿意出头参加傀儡政权，因此想委托坂西次郎在在日的中国留学生以及侨民中选拔优秀人才。
　　在坂西平八郎和坂西次郎的心中，支那人再怎么优秀也比不过日本人，只不过现在在日军占领区域内，人才的缺口实在是太大了。
　　坂西次郎其实早就在暗中观察李雨亭了，今天出手招募李雨亭，也是机缘巧合。一来，在七·七事变后京都大学里的中国留学生大部分都因为这一事变中断学业愤而回国，这种举动本身就说明了那些中国留学生对日本侵华的态度，这些人也不会为大日本帝国所用。但李雨亭和这些中国留学生不一样，反而一直留在京都大学继续学习，因此李雨亭是可以为帝国所用的人。
　　其次，李雨亭正好因为旷课两天而被学校强制休学，再加上李雨亭家里出现了突然变故，要中断学习回国，这和那些因为七·七事变愤而回国的中国留学生很不一样。而现在帝国在支那北部占领区的傀儡政权正好非常缺乏人才，坂西次郎这才动了招募李雨亭的心思。
　　想到这里，坂西次郎开口问道：“李桑，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国呢？”
　　“老师，我想越快越好。”
　　李雨亭当然不敢耽误任何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情报小组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汪龙子到底是不是已经出了事，虽然他只知道汪龙子一个党内同志，但是他很清楚汪龙子实际上领导着多个情报人员在日本本土工作。
　　神户那个秘密联络点很显然是被日本警视厅破获了，这说明日本人可能早就因为某种原因盯上了那里。说不定日本人可能在前段时间就在制衣所设置好了圈套，等着去这个秘密联络点接头的同志落入陷阱。只不过当时汪龙子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才会让他也去神户这个联络点接头。
　　只不过他的运气不错，在他还没有踏进那个制衣所之前就发生了一点意外变故，这个变故连日本人也没有想到，客观上给他一个警示的信号，他才以身幸免。
　　但是今天一整天汪龙子的失踪，足以让李雨亭得出结论，日本警视厅已经开始顺藤摸瓜，要么发现了汪龙子的秘密身份迫使汪龙子不得不隐蔽起来停止活动，要么就是汪龙子也已经被日本人抓捕了。
　　李雨亭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在日本本土除了汪龙子，没有和其他任何一个党内同志有联系，这种单线联系的状态反倒是对他形成了保护。只要汪龙子没有被日本人抓捕，又或者汪龙子被日本抓捕后没有招供，那么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这份安全到底还能持续多久。而党组织已经通过电报示警的方式向他下达了紧急撤离日本的命令，那么他就必须尽快离开日本本土回国！
　　“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写一份推荐信给你带上。我会在今天专门给我的哥哥发一封电报，通知他你会去找他。从帝国开往支那的船票很紧俏，你得抓紧去买票了。如果你买不到票，再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坂西次郎很满意李雨亭的态度，他拉开抽屉，找出信笺纸埋着头开始写起了推荐信。
　　三天后的晚上，位于有北平海上咽喉之称的津门港，一艘来自日本的客轮‘长田丸’靠港，乘客的人流都快要走完了，李雨亭才拎着一个大皮箱港口走了出来。
　　由于他是中国人，刚才被港口的日本兵专门从乘客队伍中专门挑选了出来进行重点盘查，他的行李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搜了身，没有被发现什么问题后日本兵才放过了他。
　　踏上祖国的土地有了一种充实感，这是李雨亭在日本的时候感受不到的。但是现在津门市已经在去年就被日本军队占领，这里的百姓成为了亡国奴，这又让李雨亭有种急迫的心情，他想早一点投入到抗日工作中去。
　　日本客轮到港后的乘客已经基本上走完了，港口外的马路上只有一点昏暗的灯光和零星几辆人力三轮车。这几辆人力三轮车看来都是刚才大客流来临时的竞争失败者，但是这几个人力车夫们并没有完全放弃。现在天色已黑，到其他地方去拉活也不一定拉得到，还不如守在这里，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李雨亭拎着大皮箱一走出港口大门，顿时成为了剩下这几辆人力车夫眼中的香饽饽，其中一个瘦得像只猴子的人力车夫以与其刚才那种懒散状态完全不一样的灵活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李雨亭的眼前，差点吓了李雨亭一跳。
　　这个瘦弱的人力车夫用一口与本地人不同的东北官话问道：“先生，要去哪里？坐车吗？”
　　李雨亭还没回答，其他几个人力车夫也涌到了他的面前，七嘴八舌地拉起客来，李雨亭可能是他们今天能不能挣到钱的关键。
　　李雨亭有些不胜其烦，他原本身上就没有多少钱，在日本的留学虽然有党组织给的一丁点经费，但是更多的还是家里给他凑的学费，早就用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并不想将有限的钱花在雇车上。
　　只不过最先开口揽客那个瘦弱车夫的一口东北话让他听到了乡音，让他心里有些感慨罢了。东北三省在好几年前就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使得大量的东北老乡逃离故土到其他地方去谋生，也许这个瘦弱的人力车夫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李雨亭挥了挥手说道：“我没钱，不雇车，你们散了吧。”
　　说完他拎着那个大皮箱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被昏暗的路灯照得稍微亮堂点的地方。人力车夫们一听李雨亭没钱，顿时没了兴趣，四散开来回到了自己的人力车旁坐下等待下一个‘漏网之鱼’。他们生活艰难，每天吃都吃不饱，力气只能用在拉客、拉车上，对于一个不雇车的人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