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不是故意的

　　同样不信的还有已为人妇，知晓他是在瞎说的程瑶迦。
　　她此时又羞又气，忍不住出声喝断对方胡言乱语，“你莫要扯谎，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不够，难道还想随口污她清白名声不成？！当真……当真是……无可救药！”
　　尹志平以前倒是见过程瑶迦，但过去的时间太久，想不起她是谁的弟子。
　　便只闷声道：“在下不敢，实是当时太过激动，才铸成大错。”
　　“瑶迦稍安勿躁。”
　　李遥见他越描越黑，再不管怕是真要出事儿。
　　当即躬身获得孙不二同意之后，踏前一步，温声问道：“尹道长，在下李遥，是瑶迦的夫君，内人师承孙仙师，我便也自作主张，将自己算作是全真教的自家人，有些话女子不好开口，我代为问上几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好？”
　　“你问便是。”
　　尹志平看着眼前这对儿夫妻，心中难免酸楚，也不知为何，他不想在李遥面前弱了气势，挺直身子拱手应道。
　　“好好好！”
　　“先前尹道长声称已与对方有了肌肤之亲，那请问您可知晓，龙姑娘今日所穿里衣是什么颜色？胸前右侧的胎记又是何种模样？”
　　“？”
　　尹志平困惑不解。
　　“？！”
　　程瑶迦惊愕羞怒。
　　“！！！”
　　孙不二想揍人了。
　　与此同时，刚巧走出古墓的小龙女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师姐！
　　李莫愁刷地黑下脸来，几步上前揪住某位恬不知耻的色狼耳朵，在极其凄惨的哀嚎痛呼声中，再次反身踏入古墓。
　　如此一来，倒是再不用人阐明，立竿见影地替小龙女证明了清白。
　　尹志平哀莫大于心死。
　　他现在不比原书中年纪，还没见过太多世面。
　　误以为自己抓胳膊扯手就算突破男女界限，倒也能够理解。
　　可依旧还是没能得到孙不二的原谅。
　　她让引路弟子钳住尹志平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瑶迦连声呼唤，想要为自家夫君方才所为解释一番都做不到。
　　谁让那位李员外话不惊人死不休？
　　就算是替小龙女出头，可事关女子隐秘，能这般大白天的说出来？！
　　李莫愁将人提回古墓中的一间石室，寒着脸不出声，自己侧坐在石床上生闷气。
　　“莫愁呀，我那是在帮忙。”
　　“小莫莫，别生气了，好不好？”
　　“愁儿宝贝，你再这样，我可就心疼死了！”
　　李遥不怕人哭，也不惧打骂，这都说明对方只是一时气极而已，心里还在意他。
　　他最怕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什么都不提，就是不理你。
　　自己前世没结过婚，学生时代的恋爱更像是凑在一起过家家，长大后忙着生存，哪曾真正经历过夫妻之间的冷战。
　　一时间惊慌失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只能独自在床边转圈圈，全然不复往日的镇定自若。
　　也幸亏李莫愁不是寻常女子，听着稍后进来的小龙女复述全盘过程，这才扭头对着不停鞠躬哈腰讨好她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顿好骂。
　　末了才气苦道：“那贼人……那道士意图不轨，程姐姐和孙前辈心中自然清楚，我知你是想替我代师妹出气，好好解释清楚便是，如此自可让他声名扫地，触犯门规被罚，以后羞于见人，不会再提及师妹。”
　　“现在倒好，事情的确解释清楚了，可你那话传出去，我师妹怎么办？！”
　　“胡诌什么胸前胎记！！”
　　这让李遥咋说。
　　前世看过太多英雄前辈的小作文，嘴一秃噜就冒了出来？
　　无法自证，又不好沉默不语，他便只能讪笑着请小龙女暂离，随后祭出最不成熟，但却百试百灵的终极大法。
　　厚着脸皮凑上前去，不顾对方呵斥推搡，李遥紧紧将人搂住不放，细声细语地不断道歉认错，随即瞅准时机将人一把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侧坐，任她随意扑腾打骂，自己舔着张脸又亲又吻，双手更是不忘来回安抚轻拍。
　　“无赖！”
　　李莫愁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口，羞恼地拍打一阵，闷声总结道。
　　她倒真没说错。
　　此种行为，当可算作无赖行径，李遥也知道将人哄好只是第一步。
　　要面对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可还未等他想出妥当的办法，怀里的人却在呼吸渐渐平稳之后，悄然无声地染湿了他的衣襟，当场吓得他赶忙捧起玉娇白嫩的小脸儿，心疼地再次小声赔礼道歉，雨点般吻去佳人脸上的泪珠。
　　好好享受了一番情郎的温柔，李莫愁终于破涕为笑，窝在暖热的怀里，开口道出伤心的真正原因，“师父在半年前留下纸条，让小师妹继承古墓派掌门之位，独自一人离开，还让她们不必挂怀寻找，你说她老人家是不是因为我才……”
　　“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
　　暗自思量一番，李遥最终还是没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转而宽慰道：“或许你师父只是想出去走走。”
　　见她疑惑抬头，李遥耐心解释道：“你曾说过你师父是古墓派祖师的丫鬟，那便与你师妹不同，毕竟她老人家曾经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又领略过无数繁华盛景，能苦守在古墓这么久，平常人可做不到，若换成是我，说不定一早就耐不住寂寞。”
　　真相如何，谁也不清楚。
　　他心底最坏的想法，无非是那位自知时日不久，又不想见生离死别的场面，这才选择不告而别，独自去到某处度过最后的时光，直至某个夜晚，再悄悄潜回古墓，一个人静静躺入棺椁，等待轮回转世。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还要开棺验证不成？
　　所以眼见自己这种说法稍稍说服了李莫愁，他便赶紧接着往下问：“方才就是因为这事儿哭？”
　　“没有，我只是……”
　　似是有难言之隐，李莫愁踌躇半晌，忽地直起身子，眼眸认真地直视向他。
　　“我有事与你商量。”
　　“你直说就是，我俩又……”李遥话未说完，便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他立刻明白接下来的话对其极为重要，且很有可能与自己的想法相违背，不由得渐渐敛去笑容，紧张道：“先说说看，凡事都可以商量，我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
　　有他这句话，李莫愁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还一反常态地主动贴靠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靠在肩膀上，近乎撒娇讨好般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李郎，今天这事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们及时撞破，以后难保还会发生什么荒唐事儿出来，况且此次是那尹志平，以后呢？”
　　“全真教上下弟子无数，可师妹身边却仅有一位孙婆婆陪着，我实在担心过段时间又跑出来个李志平、陈志平、王志平，况且就算那边引以为戒，严加看管约束，可谁又能保证外面的人不找上门来？”
　　“师妹自小便长得好，我与她一同长大，自然十分清楚，女子貌美是福气，却也是祸根，你也瞧见那引路弟子初见师妹时的蠢态了，其他男子必然亦是那般无差，包括你在内！”
　　“不许犟嘴！我还不知道你？！”
　　“当初若非我被情所伤，心苦彷徨，又怎会让你这慕色的家伙得手？”
　　“程姐姐不好看，你也不会答应得那般痛快，蓉儿妹妹亦是如此，不然以你那怕麻烦的性子，那晚怎么可能亲自照顾？”
　　“色鬼，呸！”
　　见她乐此不疲地转而开始掀自己老底，李遥哪里能忍，当即故意发出坏笑，好一顿将人欺负，等到她面红气喘与自己抱在一起躺在石床上，才意犹未尽地询问后续。
　　好不容易将放在胸口上使坏的手拨开，李莫愁再没力气去管情郎转战别处，娇弱无力地说出最后的打算。
　　“我狠不下心离开，想把门派就建在这附近。”
　　闻言，李遥只是笑而不语。
　　直到李莫愁受不住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一次在他怀里撒娇撒痴，这才无奈伸手揽住，一番长吻过后，状若无语道：“当初我提出这事儿，本就没打算干涉，全由着你喜欢，后来蓉儿与你志向相投，该是找她商量才对，问我作甚？”
　　“可你……”李莫愁顿住，不好将心底的话真个儿说出来。
　　“是是是，钱是我出，秘籍又得自我，之前还被你们否了向北转而向西。”
　　宠溺地搂住身子，互相抵着额头，李遥嗤嗤笑道：“可若不是为了你们，我搞这么麻烦到底是图什么？随意买下几处山头，修上几座道观庙宇，再让人扮作道士和尚，藏些值钱的字画珍宝，这不就结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请不动那些名门大派遣人过来看护？”
　　见她还在纠结，李遥索性全都说了出来，“李家暗中掌控的镖局行商不多，却也算不得少，天南海北共计十二家，当家的都是南北大战幸存下来的老兵及其家眷。”
　　“那年战事才刚刚结束，朝廷批下来的赏银大多到不了他们手上，逼得他们要么占山当起贼寇，要么拖家带口地跑来投奔我，要知道那时我才十岁出头，家里仅剩下临安城里一栋破落小院，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我又不能放着不管，眼看着他们饿死街头，便想着既然那些贪官不仁，也就休怪我等无义了，于是和他们一起瞒着管事和婆婆，趁着南朝尚还处于一片混乱不堪之际，做了些无本买卖，期间收留了更多的苦命人。”
　　“到我发现事情不对时，身后跟着的人已经多到数不清楚了。”
　　静静听着的李莫愁，此刻不由得心中一紧。
　　好在李遥只是稍作停顿，便接着讲起转折，“当时南朝再经不起折腾，北朝也还在旁虎视眈眈，害怕有人想要借势胁迫我站出来，便提前分了钱粮，借口回家丁忧，带着信得过的少部分人一路跑回了临安，接着又悄悄搬迁至姑苏一带，这才终于放下心。”
　　话说到这儿，聪慧如李莫愁哪还不清楚他最后是怎么安排那些人的，习惯了刀刃上过活的老兵再难融入农耕生活，所以镖局便是这样开起来的。
　　不过李遥想说的重点并不在此，“十二家镖局先后落成，人手也足够撑起来，但我们都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从不在外展露过多的实力，因而他们十二家的背后，其实明面上站着的靠山，都是各地武林大派。”
　　这才是重点。
　　李家从来都不缺高手差使。
　　倘若不要性命，不怕被官府盯上。
　　他动用各家镖局长年经营的利益关系，足可以让任何江湖势力不再小瞧，更不敢说他只是个小小员外郎。
　　可那样代价太大，没到生死攸关之际，他不会轻易暴露这张底牌。
　　所以李莫愁在意的事情，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要她们能够开心，选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他只想陪着，一路见证这些心系自己的女人们慢慢成长起来。
　　守着这份安逸，抱着一堆小土豆小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