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眼见为实

　　事是好事，官员们心中有顾虑。
　　一位长胡须的中年官员道：“对城池好，对百姓好。我等理应竭尽全力办差。然，妖魔虽退，终有卷土重来一日。万不可谋些虚无缥缈之事。”
　　“是啊。姑娘。引水固然惠及子孙，却远非臣等所能为。岂可不顾眼前。”
　　“纵然我们支持姑娘的想法。可外头妖魔肆虐，往里填人命实非必要。”
　　官员们虽未明说，话里话外认为朱青鸿好高骛远。晧城经此一劫，本就有所损伤。主动跑到外面去，给妖魔送餐？再蠢的人也爱惜生命。
　　小姑娘心是好的，奈何不切实际。
　　卫轩玉沉默。
　　事情若能完成定是项壮举，但难度太大。他们根本无力实现。
　　“事情我既提出来，当然有法子办成。”朱青鸿淡淡开口，“苏蕊。”
　　“好的，姐姐。”苏蕊微笑上前一步，看着众位大臣道，“晧城已投靠姐姐，必会护其周全。劳烦诸位安排一下，在城池中间建立一座亭台。建成之时，便是再不惧妖魔之日。”
　　官员们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一名稍年轻些的官道：“能否请姑娘详细一说？”
　　“届时自然知晓。”苏蕊看向卫轩玉，“若希望田地被保护，也可建造亭台。”
　　众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
　　朱青鸿一笑：“引水一事不急，可以慢慢来。”
　　只是提前跟他们提一嘴，好有个心理准备。挖河道引水势在必行，她不允许谁拖后腿。
　　朱青鸿起身离开，给他们商讨的时间。回房间后，她给元佑传一份地图。
　　上面标注挖河道的路线，让他提前做准备。晧城的事情处理完，建设通道与挖渠可同时进行。
　　正厅。
　　官员七嘴八舌讨论。
　　“为点功绩罔顾人命，简直胡闹。”
　　“军师，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真将百姓推出去送死，我等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倒也不用如此反感。先按她们说的把亭子建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同意。如果她有能力庇护我城，信一回又何妨。”
　　大家意思差不多，以静制动。
　　等建好亭子，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再说别的不迟。
　　建亭子对匠人多的晧城来说不在话下，亦无伤大雅。
　　卫轩玉点点头：“先办吧。”
　　众官员应下。
　　他们齐齐退出去，麻溜干活。
　　卫轩玉思虑再三，命人在田地处也建一座亭子。亭中摆设他与苏蕊商议，只做半人高的石台。
　　台子凹下去一个半圆，尺寸固定。
　　朱青鸿原想让方又安开始清理通往河流的道路。只他一人杀妖魔，虽说速度慢一些，好歹有进展。
　　储存器苏蕊抽空送过去，碍不了什么事。问过才知道，那边在忙铺路。
　　两城开通交易，为方便车马行进，以求道路平坦。把坑坑洼洼的地方填平，挡路的土堆铲掉，垫一些小石子。
　　说到修路，朱青鸿点开面板查询。古代想修平整的路，多用砖或板。
　　晧城有烧砖的地方吧？
　　朱青鸿打开晧城地图，搜索烧砖的窑，倒是有几个。
　　【主人，为何不传给他们水泥的制作方法？小野可以适当帮忙。】
　　“还没学会走呢，就想着跑。”朱青鸿笑笑，“先不说附近有没有制作水泥的原料，科技发展也需一步步来。等把水引来，找到原料再考虑水泥吧。现在先入乡随俗。”
　　在野外修路用砖和板不现实，熟土最好。等几座城的通道完成，交代下去便是。
　　之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引水、建桥、铺路，扩大天崇城的耕地面积。水引来后，鸭子与鹅能够开始养，鱼也考虑一下。朱青鸿叹口气，光想想都觉得以后会很忙很忙。
　　半个月后，晧城修复完毕。
　　城中和城外的亭子建好，完全按照苏蕊说的样子建造。
　　朱青鸿没出面。
　　苏蕊亲自把储存器放入亭子里的石台上，瞬间透明防护笼罩整座城。
　　大伙不敢置信抬头，难掩激动。卫轩玉朝苏蕊拱手：“多谢苏姑娘。”
　　“如此，你们可还觉得姐姐引水的提议不好？”她浅笑，“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官员们垂头行礼，心潮澎湃。
　　人生在世，谁不想干一番大事？
　　他们豁出去了！
　　一众人再度齐坐正厅，商议引水一事。确定路线、挖渠、建桥。
　　官员们果然皆佼佼者，只从地图上就能看出哪里适合建桥。但河道从不从城中路过，有了不同意见。
　　“大支流从城外走更好。想水进城，我们再挖小支流就好。没必要让河道穿城而过。”
　　“确实。总得考虑涨水时百姓的安全。再者，从城中过需重新规划城池。”
　　“何须麻烦。选城中地势低的地方挖河道。即使水涨起来也无大碍。”
　　“对。而且我们城原先有河道。修整一番，可重新排上用场，无须兴师动众。”
　　官员们吵得不可开交，各自坚持自己的想法。几年干旱，晧城的河道水量下降严重。
　　为保后续生存，他们不得不将河改道送入耕地。朱青鸿手撑下颌，难怪那边有条小溪。
　　按源头来说，小溪也是横穿妖魔之林那条大河的支流。
　　不知何原因，水量每年下降。
　　问题出在半路她尚能解决。若问题在妖魔之林，当下爱莫能助。
　　吵来吵去没吵出结论。
　　两种想法的官员互相较劲，回去写各种计划书、画建设图。
　　就成本而言，启用现成河道更好。
　　可晧城的耕地与之前的河道，距离有些远。
　　若小溪的水干涸，有可能面临再度将河改道的问题。从城外过，能直接通向耕地。由耕地另一边出发去陵希国。
　　如此一来，废弃的河道十分多余。怎么处理成了问题。
　　双方交上来的企划各有千秋。一时难分谁更胜一筹。
　　朱青鸿看完道：“不然一起用？”
　　“一起用？”官员们一愣。
　　猛然间恍然大悟。
　　“是啊，还可以一起用。”
　　水引来后分支，一城内一城外。
　　城外灌溉，城内百姓日常使用。
　　废弃的河道启用，尚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整。挖渠的路线图修改，一分为二后穿过晧城，出城后再合二为一。
　　晧城的挖渠方案就此定下。
　　而陵希国三座城尚被搁置，大概率又会吵上一架。
　　“卫二公子，你安排一队人。两天后随我们去天崇城。”朱青鸿起身，“带有用的人。”
　　说完，她离开。
　　苏蕊跟上。
　　官员们高兴讨论方案的实施，对未来充满希望。
　　“诸位，谁愿与我一同去天崇城？”卫轩玉含笑询问。
　　若无人自愿，他只好指定。
　　屋内瞬间落针可闻。
　　官员们倒不是不想去。
　　就是吧。
　　去的路上可没有防护。
　　自那日妖魔被灭后，好几日没瞧见新的妖魔。但这一两天偶尔看到几只妖魔在附近徘徊，搞不好什么时候又大量聚集。
　　如此情况，他们怎敢往外跑？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啊。
　　看到卫轩玉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官员们心道不好。
　　军师大概率要指定人选。
　　“其实也不是不能去。虽说天崇城现在不错，到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对啊。去看看也不错。田大人，周大人，我看你俩就很合适。”
　　“什么……”田大人和周大人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他们很合适，他们哪里合适？
　　“没错，特别合适。田大人与周大人才高八斗，此去定能派上大用。”
　　“我等自愧不如。不敢抢两位大人的好机会。我再去改改图，先走一步。”
　　其余官员各自找借口告辞。
　　田大人和周大人叫都叫不及。
　　不多时，就剩他们两个。
　　卫轩玉笑眯眯上前握住他们的手：“田大人和周大人实乃吾辈楷模，必可大展宏图。”
　　两人被架那，说不出拒绝的话。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干干笑着，好一番谦虚。
　　等出了城主府，两人找上同僚骂得那叫一个痛快。其他官员看在他们即将离开的份上，态度很好劝慰。
　　田大人和周大人不吃这套，依旧骂个不停。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损。
　　朱青鸿笑看这场闹剧，无奈摇摇头。苏蕊喝着奶茶看投影：“不知道他们怕什么。”
　　“被妖魔围困城中好些年。怎么可能不怕。”朱青鸿关掉画面，“回去后，你先和方又安把通道弄出来。刚经过一场大战，妖魔没那么快恢复。你们能轻松不少。”
　　苏蕊点点头：“我已传信给高忱。统管修建河道的官员已在去天崇城的路上。”
　　“三座城确实不好弄。”朱青鸿点开陵希国三座城的地图。
　　从图上看来，河道从城外走比较方便。但具体怎样走，还得看专业人士。回去天崇城，交给两城的官员吵吧。
　　至于天崇城，她一开始便决定走城外。穿过耕田去晧城，又考虑到耕地面积的加大，可能亦需分出支流。
　　支流的走向取决耕地所在，朱青鸿得好好想想怎么走最好。
　　小野列举出几种可能性。
　　她一一对比，好像每一个都不错。
　　小野见朱青鸿不满意，又展示新的图纸。耕地范围变化，支流变化。
　　她看来看去，很难下决定。
　　等回去让官员们看看。
　　自己选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吵起来说不定会给她点灵感。